第三步:把礼装塞进咒灵的肚子里。
注:由于在场的两位魔术师都看不到咒灵,所以“塞进了肚子里”只是韦伯自己主观的想象。
“我从没有看见过咒灵。”这位明明不知道为什么对咒力感兴趣的魔术师说,“据我认识的那位咒术师说的,即使是普通人,在一些情况下也是可以看到诅咒的,像是在极端情绪下,或者临死时。”
韦伯回忆了一下,“我那次好像是这种情况没错……”
“我想我应该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诺德说。
第四步:等待一定时间后,消除咒灵,检查礼装的可用性。
“这是信标。”诺德将其中一片透明的石英递给他,“也就是坐标,置换魔术经常会涉及需要对目标进行定位的情况。”
说完,如同有形的海潮一般的魔力碾过眼前的空地。诺德走过去,捡起落在地上的另一个信标。
“还可以用,按照这个思路改良一下,应该就可以了。”他说。
韦伯麻木地点点头。
由于看不见咒灵,所以这一幕缺乏冲击力,但如果把以上过程在一天之内重复十遍,是个人都会本能地觉得——不是,这也太夸张了吧?
“弗雷姆先生的魔力储量没问题吗?”韦伯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只是几次的话。”他说。
——但已经十几次了!
尽管不想承认,但韦伯很清楚自己身为魔术师资质平庸的事实。
看到天资出色的魔术师会觉得嫉妒,会阴暗地想着这些人比起他也不过是有个更好的出身。器量太小了,太难看了,他知道。
不过差距大到了这种程度,就让人连嫉妒之心都生不出来了。
尤其是诺德本人完全不当回事,丝毫不觉得有任何问题,比起毫无顾虑地使用置换魔术跑遍几乎整个希腊,把即使是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可怕的压抑感的咒灵当成实验道具用掉之后销毁,他更在意他的手机。
没错,手机。
低头查看,又很快收起来,显然是没有收到想收到的消息,甚至会稍微有点消沉,嘴唇抿成一条平平的线。做成瘾诊断的话,一定是重度的手机成瘾症。
然后一边头也不抬地抹消被激怒而向他袭来的“魔力湍流”。
韦伯长出一口气,各种意义上心情微妙到不想发表任何感想,只是作为研究伙伴尽职尽责地报出“石英的稳定度比海蓝宝石高20%”。
——
最后一条消息是五天前,打开窗口就会看到,注明的消息时间从07:29,变成昨天,变成周二,再变成具体的日期。
那时是悟在说他会很忙,所以想要见面,约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也没有那么久没联系,后来也见了一面。然后他们在早晨告别。
诺德收起手机。
好好告知了,还在见面的时候腻在一起,甚至在机场出发层的6分钟限制里亲吻告别,不管怎么说也应该足够了。
谁都有需要去做的事情,理所当然的。
只是刚刚被填满又被挖掉的一片空白多少有些难以忍受。
他……暂时没有,能主动联系五条悟的理由。
并不是说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能联系,没有作过这样的约定,悟甚至主动说过可以。
但这只是,他个人的,完全不理性的情绪。不是很重要,他不至于会……因此去占用对方本来就不足的时间。
但还有一个让他更在意的可能,极其微乎极微的,他不愿意去想象的可能。
这个世界很大,而伸出手能够到的范围却小得多,就算向天际线眺望也会轻易被遮住视线,无论在目不能及的地球的另一侧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的人还是会一无所知地度过今天。
咒术师不是什么安全的职业。
这个想法更加无法忍受。
发信:冥小姐,打扰了,你之前提过咒术师并不多。
发信:我想询问一下,你是否可能恰巧认识叫作五条悟的咒术师?
收信:说。
发信: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只是如果你认识他的话,我想确认他最近是否还好,比如说,他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收信:。
收信:麻烦?有。是不是还好?好得很。
收信:[图片]
……真的认识。
是截图,其他部分被截掉了,是戴着黑色眼罩的青年摆着夸张的姿势和广场雕塑的合照——果然是五条悟会做的事情,是那样让人会心一笑的内容。
时间是昨天。
发信:谢谢。
收信:问那家伙本人不就好了。
收信:……还是说需要我给你他的联系方式?
——弗雷姆先生。
发信:不,不需要,给你添麻烦了,冥小姐。
“——弗雷姆先生?”
诺德抬起头,看向大概是叫了他好几次的魔术师,歉意地道:“抱歉,有点走神,怎么了?”
“啊,也没什么。只是弗雷姆先生不考虑休息一会吗?你好像……”韦伯说着,又摇了摇头,“我是说,那边有个咖啡馆,我们休息一会吧,整理一下目前的数据。”
——
羽田机场。
或者说,东京羽田国际机场。
五条悟从奶茶店店员手里接过备注了特甜的奶茶。
他并不能算是回到了日本,毕竟他只是在这里转机,一个小时后就会登上又飞向不知道哪个堆了一堆乱七八糟任务的国家。但身在日本还是让他觉得惬意。
不仅仅是详实啰嗦的指示牌、饮水处的小心烫伤、加了一打敬语的机场广播,不仅是这些东西让他倍感亲切,还因为他的学生,他的朋友,他所在意的人都在这片地上。
万一有什么事情,他至少能及时出现。
虽然只是在这一个小时。
短到他甚至不太来得及出机场买份喜久福再回来。
五条悟一边戳开奶茶的盖子一边按着拨号。
接通了。
“……”
一秒?大概是停顿了一秒?
“——悟。”
然后他才听见诺德开口。
?
是不是,有哪里,和平时不一样?
五条悟也顿了一下,吞下本来打算说的“我在日本哦——”,想了想,不是很确定地问:
“你——不太高兴?”
“不,怎么会,只是——”诺德否认着,想也不想的否认的样子反而更可疑了。但像是很快回过神来一样,他又和平时一样说,“怎么会,我很高兴,悟给我打电话。”
“……这样。”五条悟不置可否地,“那你有想我吗?”
啊等等,不该问这个的。
“……有。”声音柔和了些,掺杂着点无奈,“还是很忙?”
得到了想要的关注,五条悟不禁开始抱怨起来,“嗯……暂时还是没办法见面啦,我只是想给你打电话。被塞了一堆事情,明明是不需要我去做也可以的事,烦人的老橘子……啊,是说管理层啦。”他嘬了嘬奶茶,含糊地说着,“想吃喜久福,都到了东京,还没空去买,好不甘心啊——”
“如果我想给你带的话,你觉得可以吗?”诺德说,“喜久福。悟在东京不是吗?”他补充。
——他觉得可以吗?
这个问句也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五条悟多思考了一下,但还是没太明白。
“我觉得——好?只是我现在在机场等着转机啦,不会待太久,肯定来不及的。”
“应该可以。是羽田吗?”
“是羽田,你是要——”
“十五分钟的话,可以吗?我是说,如果悟不介意的话。”
——如果他不介意的话?
这只是一贯为他人留出退路的礼貌语吗?但刚才说的内容怎么想都不需要这样的客气,说到底他们——现在还是应该这样带上一堆敬语说话的关系吗?
“不会太麻烦你吗?”五条悟觉得自己可能该这么说。
“……不会。”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就像是被刚才听到的话噎了一下。
——也许他选错了答句?
诺德退让地解释着,“我只是有点……想见到你。但当然,如果不合适的话,别在意。”
什么啊这种话,什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