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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野千奈叛逃了。
这个消息传进高专的时候,家入硝子手里的烟直接掉到裙子上,顷刻间烧出一个小洞来。
但她甚至没功夫给自己那条可怜的裙子分去一个眼神。
家入硝子膛目结舌:“等等……你说谁叛逃了?”
五条悟难得连个笑容都挤不出来,他面无表情,满身遮掩不掉的郁气,倒是有点让人望而生畏的意思了。
“千奈,鹿野千奈。”
硝子一脸确信:“那就是咒术界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一个和千奈同名同姓的人出现了。”
五条悟无声和她对视。
硝子深呼吸,但很明显毫无效果。
“不可能。”她说得斩钉截铁。
“你叛逃的概率都比她叛逃的概率大。”
五条悟像是撑不住一样的弯腰扶住了脸。
“虽然很想反驳,但你说得对,我本来也这么以为。”
“而且我前前后后仔细回忆了几遍,我总觉得……”他忽然又住口不说了。
“觉得什么?”
“……先不说这个,得等杰醒了我才能确认。”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五条悟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先不要深思,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无论如何,天塌下来,也得先把人找到再说。
“……不是,杰又怎么了?”世界变化得太快,硝子感觉自己人都快麻了。
“他被千奈刺伤了,据说,不过我才不信。但是从被辅助监督发现到现在,杰已经昏迷了将近7个小时了。”
“当时那个村庄里除了千奈,只有他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他再不快点醒过来,千奈诅咒师的名头就脱不掉了。”
事态紧急,硝子连外套都来不及拿,就急匆匆的跟在五条悟身后往外跑。
在两人经过拐角处的时候,平地忽然毫无预兆的掀起一阵风,它们打着旋飞快掠过,硝子下意识的按了按自己的裙角。
她侧头望过去,却发现那阵莫测的风只从树稍上带下一片半绿半黄的叶片。
那片叶子停留在自己的肩上,然后随着前进的动作,很快掉落在地上,然后碾进尘土里。
——这个夏天就快过去了啊。
她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惶恐来,像是大脑终于分析出“叛逃”两个字背后真正的含义。
“硝子!”
五条悟在前面喊她。
家入硝子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跟了上去。
*
夏油杰整整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
——再此之前,家入硝子对他使用了不下十次反转术式,别说腹部的那道伤口了,就连夏油杰五岁时候摔出来的疤都给抹平了。
但怪就怪在,人偏偏没醒。
那道据说是千奈造成的刀口虽然不算浅,但是意外的没有大出血,似乎夏油杰那天运气格外的好,那一刀既没有伤到要害,也没有割破血管。
但他就是一直昏睡着没有醒来。
高层认为这是鹿野千奈给他下了某种诅咒。
但硝子知道绝对不是的,没有别的原因,她只是足够确信,千奈绝对不会伤害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但夏油杰昏迷的时间太长,在他昏迷不醒的第48个小时,咒术界高层正式对鹿野千奈下达了追捕令。
而五条悟最近越发忙,自那天之后,他就整天都见不到人影,就连任务都推掉了好几个。
但硝子知道他其实在找人。
找一个已经叛逃的人。
——他们的共同的挚友,曾经亲密无间,交付后背的人。
五条悟虽然平时任性妄为,但其实大部分时候都足够的“听话”,即便是这样,高层还是对他有颇多意见,对六眼的恶意从未消失,只是粉饰太平。
硝子之前一直觉得那群老东西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下好了,咒术界三个特级,其中九十九由基本来就不接任何委托,之前的特级任务全靠五条悟和夏油杰撑着。
结果现在一个昏迷不醒,一个满世界找不到人。
硝子看着上面焦头烂额手忙脚乱,忍不住觉得有点痛快,像是出了一口恶气。
但在转头看到夏油杰沉静的睡脸时,硝子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好心情又消失殆尽了。
“你赶紧醒吧,再不醒,大家都要疯了。”她忍不住自言自语。
而这句话像是真的被听见了。
在硝子没忍住开始拆第二包烟的时候,昏迷时间超过七十个小时的夏油杰忽然睁开了眼睛。
“杰?!”硝子手里的烟掉在地上。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问,却像是情绪太过激烈,全部都梗在喉咙口,一句都问不出来了。
夏油杰坐起来,脸上的表情镇定,神智清明,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被捅了一刀,又昏过去三天三夜的人该有的状态。
他的眼神短暂的迷茫了一瞬,很快像是搞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地方,迅速的转头看向一旁仍旧没缓过神的硝子。
“千奈现在在哪里?”他开门见山。
家入硝子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才是想问这句话的人。”
夏油杰脸色一白:“什么意思?她到底怎么了?”
夏油杰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鼓噪的声响,昏迷前的记忆不由分说的涌进大脑,但他从未此现在更希望一切只是他的臆想。
“据说。”
夏油杰下意识的摒住了呼吸,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身下的布料。
“她叛逃了。”
*
夏天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过去了。
我有时候也会在某个暮色昏黄的傍晚,忽然心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好像之前发生的那些都是我的错觉,我仍旧在某个下午完成祓除任务,然后顺路买一个蛋糕,打开房间的门,就能看到熟悉的脸。
站在熟悉的甜品店门外发了一会儿呆,我还是没忍住,抬腿走了进去。
其实我不应该进来的,尤其在这种被咒术界追捕的情况下。
不过我也只是随便担心一下,咒术界叫得动的就那么两个人,和我一样都是一级咒术师,没什么好怕的。
而能对我造成威胁的两个特级,无论是夏油杰还是五条悟现在都绝对找不到我。
——刚花了2000积分让系统帮我定位他们两个位置的我完全没有怀疑这一点。
“要一个草莓奶油蛋糕。”
“好的,稍等。”店员的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替我将蛋糕装了起来。
五分钟后,我拎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盒走出了店门。
虽然出门前已经做了伪装,但是咒术界应该有别的办法确定我的大概位置。
走出蛋糕店没过五分钟,我脸上的表情不变,步履平静的左拐进一条小巷子里。
“哒。哒。”
阳光似乎都无法照射进来,长长的小巷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规律的脚步声。
——这是一条死胡同。
我看着眼前灰黑的墙,安安静静的转身,小心的把手里的蛋糕盒放在腿边,这从身后伪装成画筒的咒具袋中抽出一柄太刀。
是特级咒具——“黄泉”。
“说起来,我们曾经也勉强算是同事吧。”我微微笑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另一头,自顾自的说话。
“不应该出来打个招呼吗?”
下一秒,我的耳边传来刺耳的破风声。
灵巧的一个后翻,我后撤躲掉朝我袭来的拳头,然后站稳拍掉身上的灰尘。
刀具雪亮的刃面反射出一道寒光。
“啊,真是别开生面的招呼方式呢。”
我笑眯眯的说道。
*
虽然咒术界的档案里我只是一个看起来没有多特殊的一级咒术师,但我自己清楚,大部分的一级是打不过我的。
看着那两道捂着腰仓惶逃窜的背影,我手一抖,甩掉了刀剑上的血迹,并没有选择追上去。
大家都曾经是被压迫的一份子,我虽然叛逃得很干脆,但是那段社畜的经历给我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同为社畜,我选择原谅。
虽然在他们两个的腰子上戳了一下,但是咒术师怎么能害怕被捅肾,我很认真的想到。
其实自从叛逃之后,我对这种动不动就要来一下的“追杀”已经很习惯了。
反正他们也伤不到我。
我咧嘴笑了一下。
嘶。
前面扭头的时候好像太大力了,衣服领口的硬质布料擦到了我脖子上的细小伤口。
我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看了一眼,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已,虽然流了些血看起来有点吓人,但实际上没有大碍。
十分心大的收起了镜子,我一脸心疼的蹲下身。
那两个咒术师的血液溅在了蛋糕盒上用来装饰的粉白色缎带上。
原本充满少女心的卡通q版人物上也沾了些许血渍和地上的污痕。
我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
啊,好麻烦,我只是想吃个蛋糕而已。
而且衣服上又沾了血,菜菜子回去看到的话又要唠叨我了。
麻烦麻烦,真讨厌。
就在我蹲在地上假装自己是个悲伤的蘑菇的时候,背后忽然一凉,浑身的神经都在拉响警报。
——那些人又回来了?
我精神一凛,来不及思考,手腕扭转,飞快往后刺过去。
“噌。”刀被拦了下来。
我的手掌被震得发麻,手里的刀差点没直接脱手。
来人直接用手臂勒住的我脖颈,我被整个人从地上拽起来,不得不仰起头来。
不可能啊,咒术界什么时候出现这种硬茬子了。
然而就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从我身后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男声。
“嗤,听说咒术界在悬赏你。”
“你说。”他手里的匕首搭上我的颈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点了两下,像是正在打量从哪里开始下手一样。
“我把你的脑袋砍下来,送给咒术界,能换多少亿日元?”
这个欠揍的声音我找不到第二个人。
“伏,黑,甚,尔。”
我咬牙切齿,手一抬,将刀柄插入匕首和我脖颈之间的空隙,随后向外一个格挡,整个人像是一尾滑不溜手的游鱼,从对方的桎梏中窜了出来。
“你大可以试试。”
“而且要是我没记错,你也是在被悬赏通缉的状态吧。”
我抬手用刀指着他。
甚尔还是那个半死不活的颓废样子,他嘴角的疤随着笑容微微扬起,显得越发桀骜不驯。
“试试就试试,我难道还会怕那群老东西吗?”
“你之前被五条悟打得落荒而逃得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毫不客气的嘲笑他。
甚尔脸色一黑。
而且在看清我用来指向他的刀之后,他的脸色好像越来越黑了。
“如果没看错,这把刀应该是我的吧。”
我猜他应该已经回忆起来自己的一家一当都被夏油杰卷走了。
新仇旧恨,我们两个臭着脸对视了片刻,然后毫不犹豫的开始往对方身上捅刀子。
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了十分钟,但甚尔到底还是那个拥有人类巅峰肉.体的天与咒缚,刀剑相撞,我虎口撕裂,整个人瞬间被甚尔抵在了墙上。
但我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将手里的“黄泉”抵住甚尔的背心。
但他却像是完全不担心我会刺下去一样,自顾自的靠近了我。
“喂!”我色厉内荏。
甚尔伸出手指按在我脖颈位置的伤口上,我没忍住抖了一下:“真是搞不懂,现在小白兔也开始玩叛逃这一套了吗?”
“我说,你还是回去吧,回去抱抱你家五条大少爷的大腿,哭两声,再不济找黑头发那个小子,我看那两个家伙八成会心软。”
“现在还来得及。”
我听到他提起夏油杰和五条悟的时候,脸色一僵。
随后垂下了头:“来不及了。”
“我不会回去的,你别管我!”
甚尔一脸无语。
“别自作多情,我才懒得管你。”
他松开手。
我也在同时将“黄泉”归鞘,甚尔的视线下意识的跟着转过来。
“……刀我也不会还的!”
“小鬼。”甚尔皱眉看了我两眼,随后往巷口走去。
走了两步,他又一脸不耐烦的转头看向我:“跟上来,愣着干嘛?”
“你要干嘛,我不去。”我一脸警惕。
“让你帮我赚钱,这把刀算我卖你的,赶紧过来,还是你要我替你做决定。”
甚尔露出一个充满威胁性质的血腥笑容。
“……赚钱。”但我直接忽略了他的表情,满脑子只剩下这两个字。
好感值不能直接兑换货币,之前工资卡又被冻结了,家里除了我还有两个小孩子嗷嗷待哺。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不是她们老子,但也快穷哭了。
“哪里有钱赚,你早说嘛甚尔,我们两个谁和谁啊,之前都是误会。”
我一脸笑容的跟上去。
“啧。”
甚尔嫌弃的别过脸。
——靠,别人也就算了,你凭什么露出这种表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