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觉得还是要葬在此处,不能让她们做孤魂野鬼,命小乙侍卫带人将尸首悄悄挖了回来。
话说世间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才遭灭门,她们就感染了瘟疫,一个都没活下来,全死了?他也不怕会感染这‘瘟疫’,与家中婆娘一起,将她们装棺埋葬,入土为安。他与婆娘碰了女眷尸体,也没有感染,果然是假的,都是被残忍的谋杀了。如今真相大白后,果然如此。
也分不出谁是谁了,这些被焚烧的女眷墓碑上是没有刻字的,公主说不必刻字,总归是三家的人。
施彤:“公主?”
赵全:“长乐公主。”
顾琰羲垂了眼眸,不知在深思什么。须臾,他直接言明身份,赵全惊讶,忙拜见,被顾大人扶起。
赵全:“总算是平冤昭雪了,恭喜顾大人、顾夫人与施公子。”
施彤:“老人家知道?”
赵全一叹:“就是不在这里打理也就听说了,这么大的案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更何况以往陆老爷常派人来打听,何人来祭拜?有没有可疑的年轻男子?还试图收买小的。公主说,他问你就编个话说,别叫他们伤着了。小人就跟他们打马虎眼,瞎编谁不会?”
顾琰羲在一旁听着,觉得是陆铭远能干出来的事,估计是打听施彤。
赵全看见他们身后下人手中拿着的东西,酒、水果、糕点面食等,便问:“几位要祭拜?”问的时候,又有位年轻女郎带着帷帽过来,身后丫鬟婆子拿着许多纸钱、纸元宝。
顾琰羲:“今日来得仓促,先祭拜。我们商议,想要举行一场祭祀。”
赵全理解他们的心情,想要好生祭拜一番。说起来他们这些年也是不容易,遭受冤屈,时刻警惕唯恐暴露身份,以至于连来磕个头都不能够,他提议:“大人不如等农历十月一日,也快了。”
赵夫人突然上前一步,情绪激动的说:“我等不了那么久,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过来祭拜,当年就那么草草下葬,仪式都没有举行。还有那些被杀的女眷,说染了瘟疫,还不知葬在何处?我这心里。。。”说到最后说不下去了,流泪不止,哀哀欲绝。
顾琰羲将顾夫人揽住,低声劝道。
赵全听完忙说:“夫人放心,公主吩咐小人逢忌日、正月十五、清明、以及大年三十等就祭拜,该供养的时日小人一次没断过。对了六公主与张卓一张大人也常来,对了九周年大祭的时候,长乐公主还特地回了趟长安。请了许多僧人抄写、诵读经文,公主亲自去皇家寺庙放了天灯。瓜果供品,摆了不知多少,一盘盘小山高,村里来了好多人帮着一起弄的,流程还是请教了村中老人。纸人纸马、宝殿灵厝,哀乐不绝,仪式十分隆重讲究。因动静太大,还将陆老爷那群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顾夫人在顾鸿雁的坟前哭的险些晕倒,声音都嘶哑了,被顾琰羲搀扶着离开;顾笙歌被丫鬟扶着,止不住地流淌眼泪;施公子红肿着眼走在最后。这份沉重的伤痛岂会那么容易遗忘,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日。
返程时,顾琰曦与施彤骑马并行。
顾琰羲不放心,转身看了眼紧跟在身后的那辆马车,母亲与小妹在里面。驾马小厮忙掀起帘子一角,问了门边丫鬟两句。小厮朝他点了下头,意思是顾夫人情绪平静了许多。顾琰羲回身,眸底还是一片红色,问一旁的施彤:“今后有什么打算?”声音低沉沙哑。
施彤转头看向顾大人,入目的俊颜清隽英气,眉眼轮廓深邃,公子确实英俊不凡,才识过人、家世煊赫,所以明皇才急着为东宫小公主订下这样的郎君。施彤抿嘴犹豫了下,说:“我回长安,是公主相劝。”
“我能活到今日,真是。。。”施彤仰头看天,平复心情,试图将眼泪逼回去。
回顾十年,他待过**馆,睡过马棚,吃过野菜残羹。曾去拜师习武,但他资质平平,难成武学高手,自然手刃不了仇家。机缘巧合,他代替一位姓孙的少年奔赴战场。或许只有建功立业才有机会为亲人报仇,才能让他有个活下来的身份。可那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多少次生死边缘徘徊,他咬牙挨过来了。
“这么多年,我一刻不曾忘却灭门之痛,一直暗中打听,好像所有人都遗忘了这场血腥的杀戮,只有长乐公主与这案子、与那些幕后黑手紧紧联系在一起,让我动了去袁州的想法。若是传闻属实,公主重情,或许她能帮我,若不是便报仇雪恨。战事一结束,我因军功可以选择任职的地方,毫不犹豫的选了长乐公主的封地。数次,我想杀了她。重显太子死了,寻仇都找不着人。而陆铭远、王钰嵩等人,我杀了他们任何一个人估计就会被官兵四处搜找。刺伤官员,最后应当是要斩首的,想报仇困难重重。我知道公主无辜,可是三家女眷幼儿谁不无辜?看看那些坟头,有一个是不冤屈的吗?”施彤红着眼,情绪激动的质问,可是该去责问谁?即使平反,就不冤枉不痛了吗?痛,撕心裂肺的痛,胸口被撕扯着,重击着。他站在府中,看着熟悉的环境,却没有一个家人,这份孤独与悲痛有几个人能懂?
马车中,顾夫人泪眼婆娑的倚靠在笙歌肩头,不言不语。
“在袁州衙门当值的那段时日,时常能听到有人赞许公主做的诸多善事,救济百姓,惩治贪官,为民做主。新渝遭遇洪涝,主动提出减免赋税,带头视察灾情,鼓舞百姓耕种。恭王起兵造反,她到战后疮痍满目的永州,召集郎中医员救治伤患,还给封地的杨大人、赵大人来了书信,让立即派郎中前来支援,前后要了几十辆马车的药草与粮食。我护送药草前去永州,亲眼看到她为受伤兵将熬煮汤药,听说公主已经在那里呆了近半载。组织搭建医馆,培养医员,治愈了不知多少受伤的兵将,人人称赞。”施彤回想着他亲眼所见的事,心中矛盾,眉眼一丝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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