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男人心海底针

仪宾大人终于不再闷头用膳,慢条斯理的咀嚼,而后缓缓抬眼,狭长的眼幽幽盯着她,唇边似笑非笑。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谁先动心谁先输。她爱慕自己的仪宾大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么一想,承荥心底那点小别扭瞬间烟消云散了。

笑就笑,输就输,总之她要问个明白!承荥用下巴指着他,干脆的问:“你喜欢我吗?”

面上骄傲又高冷,颇有女王范,可是放在腿上的小手正紧张的绞着广袖。他二人的这场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促成的,她起先不喜欢,不,该说是百般不愿与拒绝的。后来也不知是他阴柔俊美的容貌太合眼缘,还是羁傲冷肃的性情让她有了征服欲,总之,是越加上心了。

那他呢?想想成亲那会儿,他虽一身喜服,对着她的时候却面无表情的,不见个笑模样。活像是她欺负冷落了他一样,虽然她就是这么做的。不过那是以前,现在呢,与她之间的话多了些,可他心中想的,承荥确是半点参不透。

“今夜,这问题是过不去了?”咀嚼完,他慢慢问道。眸光落在她秀气的鼻子上,每次她紧张或生气的时候鼻翼都撑的老圆。

“嗯!”承荥无比认真的点着头,杏眸闪着灼亮的光,今夜无论如何也得问明白他的心思。上次在军帐中就没有问到答案。被他的冷面训斥,吓的忘了这事儿。

长眸视线一垂,而后抬眼再次看向她,只不过这一次眸光深深,神情也变得认真,嗓音低沉了许:“那郡主喜欢我吗?”

薄唇丢出这么一句问话后,让承荥高涨的士气悄悄泄了,脸颊慢慢飘起红云朵朵,避开他锐利深沉的视线,不好意思的轻轻点了点头。

“喜欢我什么?”江佑勍眯了眯狭长的眸,将手中的碗筷放下,托颚问道。

烛火轻晃,以至于俊美的颜也跟着忽明忽暗,难辨喜怒。

“嗯?”长眸沉沉看着她,那大长睫毛一刷啦一刷啦的,刷的她小心肝都颤了。

没想到他认真了,不过这也把承荥问蒙了,喜欢什么?长相?太庸俗。武艺?说实话她不太懂。至于儿时那场偶遇,他雌雄难辨,也怪自己迷糊,误把哥哥当成姐姐,那倒是真真的喜欢,还念念不忘好多年,可是会不会太过喜感。

承荥眼中很迷茫,被问题难倒了。倏然,轻扬唇角说:“不知道。”可不等那双长眸露出情绪,又言:“难道,就不可以无理由的喜欢你吗?”

长眉微挑了挑,江佑勍嗓音微哑回道:“可以。”

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二人继续用膳,他夹了最嫩的菜芯放到承荥碗里。难得郡主有了害羞的情绪,毕竟刚刚间接表了心意。脑袋快要扣在碗上了,看到突然多出来的菜芯,唇角弯弯,抬头给了他个羞涩又甜蜜的小眼神。刚要夹起这鲜嫩油亮的油菜芯,忽然想起他还是没说他喜不喜欢她,这狡猾的男人!

唉,男人心,海底针,果真难懂。

用完晚膳,二人躺床上,休息不了几个时辰就要忙碌了。承荥窝在他的胳膊旁,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知不知晓姑姑与靖南侯是怎样相识的?”

江佑勍:“怎么了?”

承荥:“嗯——,你说,有没有可能靖南侯其实也喜欢姑姑,只不过姑姑眼中只有你父亲,所以才一直不表露心意。要不侯爷为何要应下姑姑的请求,毕竟那时他二人已经和离多年。为了能将你救出,侯爷甚至连棺材尸首都准备好了。”要是没有感情,能做到这一步?这若是被发现了,可是欺君大罪!要掉脑袋的。舍命救情敌的儿子,得多宽广的胸襟呀!除非是喜欢姑姑,为了姑姑才愿意冒险。

“侯爷对我有恩。”悦耳的嗓音沉吟道。

若不是侯爷故意延时到达西北,再执意次日行刑,他与四叔以及一杆叔侄堂兄弟是等不到那份赦免圣旨的,最终难逃一死。江家感念公主与侯爷的救命之恩,侯爷从未摆谱邀功,与江家依旧是不远不近的交往。

父亲去世后,公主时常接他入公主府小住,也会带着他与牧韫铮进宫给杜太后请安,吃穿用度二人皆是一样,待他如同亲生儿子。有时牧韫铮从靖南侯府回公主府,会特地带些男孩子喜欢的刀剑弓弩,相同的总是会有两个,一个留给他,想来是侯爷授意。

他对公主与侯爷十分敬重,他二人出现矛盾,他心中比谁都担忧。

承荥想起那日表哥与江佑勍拉着侯爷离开后,姑姑不言不语独自垂泪好半天,她与白姑娘陪着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得展颜。可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二人这番模样,不像是没有感情的,他二人相视,眼中有别样的情感。说不清,道不明,但熟悉。

承荥回想着姑姑的面容风姿,说:“想想我姑姑那样的妙人,少女时,定有许多小郎君暗暗倾慕,只不过独独选了江将军。”

感情的事就是说不准,也许侯爷喜欢姑姑比江将军更早呢!

听承荥说完,江佑勍自然听出她有别的意思,问:“有什么想法?”

承荥起身趴在他的胸口,长发垂落他的面前,一双杏眼即使黑夜中也闪烁着乌亮的光,说:“若是侯爷心中有姑姑,而姑姑也不是全然不在意侯爷,为何不撮合他二人破镜重圆,重归于好。”

黑暗中,他许久不言,自然是担忧,承荥继续说:“我知道你的顾虑,可是总觉得——我的感觉没有错。侯爷能去救你,只单这一点,我便钦佩又感激的。等国丧过去,跟表哥商量商量,想办法叫他二人能好好谈一谈,心平气和的。”

江佑勍轻叹了口气,一抬眼头上有一双滴溜溜的黑眸正看着他,那模样好像要他夸夸她做得好一样。江佑勍莞尔一笑,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还有,你听说了吗?颜家与武安侯府的亲事毁了。”承荥今日听了震撼的事,忍不住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