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道别

笙歌诧异:“真的?”

桦绱正色的点头,垂眸沉思半响,刚刚一念间,心中有了决定。太过突然,可必须如此,没有其它选择,她不能不管。抬头看着笙歌说道:“笙歌,尉迟公子儿时为我所救,心怀感念,将云公子送到我身边,如亲人,如至交陪伴我多年,此次前来亦是有重要事情相告。虽然见面不过寥寥两次,可是我相信他的为人,他的坦荡。更何况,还有他的叔父这层关系。”

笙歌点头仔细听她说,不曾打断。

“所以,笙歌,我想委托他,带你离开段时日,代我照顾你。”她不能带笙歌上路,顾不过来又路途遥远艰险。

“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他有能力保护好你,毕竟是武林盟主的公子。”江湖侠士她是没有接触过,但他们的豪爽洒脱,重情重义确是耳闻过的。尉迟公子武艺自然不必担忧,他身边那几名侍从,小乙说都是顶顶的高手。

“笙歌,我得去一趟长安,必须去!去救一个人,一刻都不能耽搁。”一刻都不能,目光坚定的看着笙歌的眼睛说道。

笙歌微微垂了下眼睑,而后轻声说:“好。”

“。。。我得救他,我得看着他平安。”她过不了良心那一关,明月山上那几年,哪一日不煎熬,若不是懦弱的躲起来,顾琰羲起码不会因她而死。父王即使杀了她灭口,也不会牵连其他人。

可她连质问一声父亲的机会也错过了,虽无心,虽万般委屈,然她的确罪孽深重。她一直这样认为,这样自责。

齐域是谁她要亲自问问,若有不测,至少她可以救他。

“殿下,你去吧!我跟尉迟公子走。”笙歌抬手给公主擦了擦脸颊,笑着宽慰。

桦绱忍不住泪水流淌,她知道她在冒险,可是她必须去长安一趟,确定齐大人的安危。

桦绱心中有事哪能再睡着,只等着天亮去见尉迟公子。在院中跟连翘吩咐,让她护笙歌平安,与君燕姑娘一起离府,旁的丫鬟就不带了,毕竟不是出府游玩。

“殿下是要去哪?”连翘担忧的问,她是舞阳公主的侍卫,来殿下身边就是为了照顾殿下安危,她要跟牧姑娘离开,如何再能护得了殿下。

“你莫要担心我,还有小乙在我身边,你只管保护好笙歌。”她现在恨不得能立马上路,已经耽搁一日了,她等不起,还有些事要安排。

一刻钟后,桦绱在尉迟公子院落前说明来意和所求之事,公子爽快应下。当知晓她要去长安的时候,忍不住问道:“公主要去长安?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些年他一直打听长乐公主的事,自然晓得长安那里危机四伏,轻易不能前去。

桦绱凝眉正色说:“公子相告,齐大人是施家公子,昨日清早他被召回长安,不知何事。心中没底,吾无论如何也得去一趟,看看情形才可放心。”司宫台,她还能与沅引说上话,去长安问问是何情况,虽然瞧着不像坏事,否则前来的就是卫所或大理寺的人了。但与其在这犹豫揣测,不如确认一番。

“在下陪公主前往。”他身边高手如云,怎么还护不了个娇弱小姐。

“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将牧姑娘拜托给公子照顾,已是够劳烦得了。再者,我叔父断不会让那群人伤到我。”她还有些用,她平安活着,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的猜疑,才能让夺权篡位的疑声销声匿迹。

虽然大监告诉了她真相,是先皇亲自召二叔回长安,为了不引起父王与陆后的注意,才忍着没有废太子,立新王。但此等不伦丑事怎可声张叫外人知晓,天家颜面还顾不顾了。

而世人早已经将重显太子当成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下一任君王。当然明皇亦是这样认为,所以在听说了他最看重的儿子与皇后乱伦的事,才那样震惊。当场昏厥,病势汹涌,药石无功。

她回长安的事,谢玉生也听说了,早膳用了一半跑过来忘却君臣礼数,直接说道:“殿下要回京?不可,太过危险。”

“吾心意已决,必须回,你不必担心挂念。齐大人临行前留书信,由赵大人代理职务,你有事可找赵大人商议处理。”简单吩咐,他今日回萍乡,她又离开袁州,少不了嘱咐几句。

海棠领着宫女简单收拾了行囊,指挥着小厮往外搬。君燕姑娘领着丫鬟给牧姑娘整理细软,泾王府一行人也在整理车马,谢大人的仆从牵出马匹,一时间府门口几行车队,忙活的热火朝天。

“余余,我不走。”挣脱小林子的手,蹭蹭跑过来,扑过来抱着桦绱的腿仰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她。

还忘了这小家伙,桦绱已经换了窄袖胡服,为了赶路方便。叹了口气,蹲下身扶着他颤抖的小肩膀说:“我要离府一段时日,又不在这府中,你要独自一人在这?”

小脑袋歪着看她,悲不自胜的模样:“余余,你要去呢?还会来吗?”

“回西京长安,我自然是要回的。”桦绱拉着抹泪的小世子,出言哄他,往大街上前行。

“那我也要去。”眨巴眨巴葡萄珠儿似得明亮眼睛,瘪着嘴说。

“你不是不喜欢长安,怕你皇祖母将你抓进皇宫吗?怎么不怕了?”上一次去长安遇到这娃被宫内侍的人抓了,险些带进宫。要不是他机警,又恰巧遇到她与卓一、朝歌,才将这孩子拦下。

起初她以为陆太后许是上了年纪,即使不喜欢这小包子的平民母亲,但娃娃总归是正经李家人,泾王的长子,她的孙子。所以思子心切,借着看孙子的由头顺便见见多年未归的儿子,享受天伦。可是这一次比一次粗暴的方式让她不得不怀疑用心,当真只是看看孙子这么简单。

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有一丢丢的怯意,奶声奶气的说:“怕。”

真是个小可怜,桦绱被他逗笑,其实她也怕,去了怕,不去也怕,也不知晓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