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是不是王家作孽太多,等姚励剐了廖家二公子廖敏之,赶到司空大人的孙子王芒下榻的客栈,已经呜呜泱泱围了满院子人,原来王芒已被人一刀毙命。
廖、王两家公子不出事,谁都不会怀疑姚励,可是出事了,难保不会有人想到他身上。他与于书影汇合,小心谨慎一路北行,即使如此还是被江弛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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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是因为乱伦的丑事被撞见,所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接过廖忠显递上的罪恶卷书,即使他也知晓那其中的种种罪名并不属实。但心中的恐慌将他的理智撕扯的一干二净,他宁可手中沾染血腥,也不愿承担和接受皇爷爷及世人的道德拷问。
父王,您后悔过吗?明明监斩官是您,可不曾到场。是心中有愧,不敢直视那群因你一霎狠念而命丧黄泉的人目光质问吗?
因没有悔过,自然也不会有被原谅的那一日。
顾琰羲若不是被他兄长拉住,与杜谦行、施家三郎在宫门口长聊,或许三家便不会灭门。可是或许的事只能事后想想,终究无法改变。
顾太傅桃李遍朝野,威望极高,其子又身居高位,顾家声名显赫。杜家是杜太后娘家,皇亲国戚,尊贵无比。江家手握重兵,坐镇西北,战功赫赫。施家当家人任兵部侍郎,位高权重。四家交好,功勋卓著,权倾朝野。
祖父多疑,世人皆知。当天家的忌惮变成猜忌,越加觉得至高无上的皇权受到威胁而心有不满时,一点小事就会燃起熊熊烈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古往今来的将军重臣,但凡功高盖主者,皆不能善终,轻则丢了自个性命,重则满门抄斩。西汉开国功臣韩信,五代十国后唐宰相郭崇韬。
功高震主,江家的战功赫赫怎能不令多疑的君主忌惮;几家弛声走誉,威望素著,比君王更得人心的时候,这并不是件好事。且易遭人妒忌,被人诬陷。
忠言劝谏,可是忠言逆耳。顾太傅为帝师,曾多次直言规劝,而君王不是每一次都能虚心听取,难保心中不会怀有不满,那便是祸端。
怒火将一切都燃尽,理智回来,祖父徒然病重。薛中官说祖父在胥门之变后,几日几夜不出书房,常常一坐到天亮。
没有人威胁到他至高无上的权利与地位,可是为何会惶惶失落。
廖忠显与王钰嵩官官相护,歪曲事实,掩盖真相。知晓自己的罪行将要败露,所以先下手为强,颠倒黑白。
陆莹珍自然乐见其成,她是东宫大公主,与顾家联姻,朝堂格局都会受这场婚事牵制,陆莹珍怎么可能不心焦。父王的道路越加平坦,桢儿是未来太子的不二人选,即使桢儿病重,可是若母妃再诞下皇弟,谁都无法令皇位旁落。
陆铭远是陆太后的靠山,自然想的一样,当然还有那不欲道明的私心,与顾夫人年少一段无果恋情。明明是他失信毁约,可是却原地徘徊多年不能释怀。以为将人囚禁,就能挽回消失的情谊,可恨又可悲。
每人都有晦暗见不得光的理由及私心,终酿成这场惊世悲剧。
二叔自从攸臻走了身体大不如前,皇嗣皆年幼,未来恐外戚专权的隐患局面。可能不能坐稳龙座还是个未知数,毕竟陆太后不会眼睁睁看着一群奶娃娃坐上皇位。陆、王两家的明争暗斗即将开始。
桦绱静视面前一盘瓜果,晚膳撤了,二人用的不多,心事重重,谁有心思胡吃海喝。听完这些,以为情绪会激动,可是心中平静,屋中安静极了,都能听到红木圆罩绘翠鸟烛灯中噼啪燃烧的声响。
“他的尸首是假的。”桦绱突然出言,没头没尾的说道。
“谁?”邕王狭长的凤眸,看着桦绱垂首不悲不喜的神情,轻声问道。
“顾琰羲,大监说他那具尸首是假的。七叔,你说顾琰羲会不会还活着。”他,为什么,不能来找她?哪怕是质问,哪怕是刺杀。
邕王静静的听着,倒是第一次听桦绱说起这事,心中没有震惊是假的,一怔,久久未言。他知晓顾琰羲对桦绱的重要,所以带着安抚之意轻轻拍了拍桦绱放在桌上的前臂。
“七叔,我想帮他,也想护他。”用什么都可以,给所能给的一切,只要能换他的安康。
“我也是近来才知晓,施家有人活着。”酆公子没有理由骗她,而她也选择相信。
“当真?可知是谁?”哪一位?可哪一位对他们来说都是好消息。
“应该是真的。”龙葵商行长安分号管家所言,当年看见有官兵搜查,好似有家少爷跑了没抓到。
再者杜家管家的事如此也就说通了,陆铭远将杜管家作诱饵,让施家侥幸活下来的少爷自投罗网,才以至于那样大的阵仗。那么,那晚见到的黑衣人是施家少爷?所以说不出道不明的熟悉感,因为他认得她吗?
桦绱仔细回忆了一瞬,但夜太黑,离得有段距离,只记得那眼神令她难忘。收回思绪,轻轻摇了摇头,遗憾的回道:“是谁倒不知。”
“江玦哥哥可好?”许久没有见过了,雪白也是托仪宾送来的。
江家这些年活在众人的耳目当众,天家需要江家对抗外敌,却不肯交兵权,还将王皇后的娘家人指派做监军,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一阶文臣做监军,还是皇亲国戚。可想而知江家是寸步难行,战略布局,兵力调动别说共议,监军大人能听懂就不错了。明明知晓后果,天家还是沉默,便是默许。这般安排自然难有胜仗,所以才提拔培养玄旌侯江玦。不久前将监军撤了,但也只是给江玦一人荣耀,对江家依然提防。
“我也许久未见他了,不过红郎的风采,自是无人能及。”凤眸敛去冷意,难得语带轻松。
邕王唇角一抹轻笑,令桦绱眼底霎时明亮,浅浅的笑意带着憧憬:“再难见到七叔领着长安公子策马飞驰朱雀街的景象了,犹记得闺阁少女抛向你们的繁花愣是铺出一条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