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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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说的可是齐域齐大人。”海棠一旁做着女红,停手说道。

“姐姐知道。”辛婉月被挑起好奇心,放下鱼食,专心听海棠解惑。

“府丞一个月前来信说的,多少提了点,新上任的宜春县令齐域,年轻有为云云。来拜见公主,问见否,公主身体欠安回绝了。”她没记错,当时殿下连信都未看完。

袁州就三个县,三个县令再加上刺史、别驾、长史、司马寥寥几个人,想认明白不费劲,再说她也没见过,毕竟公主五年多没下山了。用舞阳公主的话说,给片云,她家殿下就能腾云飞升了。

哦,舞阳公主就是天家的大公主李朝歌,曾经的冀王,现如今的献宗嫡长女。

“听说才华满腹,貌比潘安,好事竟都让他一人占了去。”辛婉月挑着眉眼戏称。

“我竟不知,还有这样的人物。”桦绱笑了声,说道。

“公主活的都快成得道飞升的神仙了,哪会理会这些俗事。”

“虽成不了仙人,我却是没那块心思理会官场之事。”向来都有府丞王池理政,她是不大过问的。

凉州某私宅

明亮的正屋之上,一昂藏七尺男子身着暗黑武服,长臂长腿随意靠坐在首座,虽身材高大却长眉黑眸,面容俊美,倘若皮肤再白些,倒显得有些阴柔。此时面无表情的用手指拨动一旁果盘中的干果,不曾言语。屋内的气氛冷凝,快荷月时节,都能刮出霜花来了。

庭院里乌压压的跪了一众仆从,一群身着戎装提剑带刀武士面容冷肃的看押着他们。最前方俩面容俏丽的双生丫鬟格外引人注目,小翘怯怯的望着仪宾侧颜轮廓冷硬而俊朗,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心中暗想,果真郡主说的不假,都是伪装的。仪宾那么漂亮的张脸,此时咋这么吓人呢!果真,这上战场的男子杀人都是不眨眼的。委屈的抹着眼泪儿,郡主忒不厚道了,自己跑了也不管他们死活。虽说仪宾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可就是惧怕他。连仪宾身旁平日瞧着挺和善的钟言刚刚都拿刀指着她了,都怪郡主,这什么馊主意。

十几日前,郡主带了围帽遮面出府上香,被钟言拦下,郡主本就心中有气,斗不过仪宾(虽然她不肯承认),还能叫个下人欺负着,于是掐腰一番喝诉:“本郡主去哪,还要跟你汇报不成!”

“将军有令。”作揖回答。

承荥满面怒容打断,指着江佑勍的贴身侍从钟言吼道:“别跟我扯这些,本郡主才是这府宅的主人,我愿意离开就离开,愿意留下就留下,何时得跟你汇报了!”

她当时跟在郡主身后还觉得特长脸,郡主将钟言骂的脸都红了,实在是太过瘾了。到了寺中,郡主又说心情不好要住两日,钟言领着武士军人倒也没说什么,下午郡主说要爬山,带着围帽跟着姐姐去山中溜达,钟言带着一群侍卫跟在身后。她也要去,却不带她,她都不开心了。闷在东屋中生闷气,隐约听到西屋门开开关上的声音,也没在意,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傍晚郡主回来之后就待在屋中,说是疲乏休息,第二日整整一天未出来。晚上姐姐将她拖到一旁告诉她,郡主已经离开,她一时没听明白,那床上躺的是谁?

府中有个与郡主身形嗓音相似的丫鬟,以前郡主偷偷出府都是她扮郡主。多年的熟能生巧,习惯学的惟妙惟肖。不看脸,连王妃都认不出呢!她追问郡主去了哪里,姐姐也不说。她只得跟着演了这出戏,两日后回府,又安生的待在园中,倒是躲了过去。

可是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终究会来。

仪宾不知是不是军务繁忙今日才归,是如何也骗不过了。仪宾出了院子,一群侍卫就冲了进来,捉小鸡仔般的拎着她的衣领给提溜过来,她好歹是个妙龄姑娘,怎么可以这样无理!果真是一群莽夫。还不等她朝那侍从吆喝不满,一把明晃晃的刀就举在她面前,反射过来的阳光都晃的眼睛睁不开。在偷瞄仪宾那瞧不出喜怒的脸之后,她就彻底怂了。

“仪宾将他们都放了吧!奴婢知晓郡主去了何处。”小翘震惊的转头瞧着自家姐姐与她一模一样的脸,每每瞧看都如同揽镜自照。

姐姐为什么,要说?

明月山

山上晚间休息的时辰早,桦绱与辛婉月约好明日一早爬山去看瀑布的,便各自早早回房歇下。

桦绱着月白曳地长衫,仙仙袅袅静坐窗前。秀发垂于身后,仰望夜空。今夜月皎洁,散发朦胧光晕。屏退侍女,起身关窗吹灯,只留一盏手灯。遮着风持青灯,走到黄花梨六扇衣橱后,抬臂伸向橱后,找着墙上凸起的青铜物。类似船舵的形状,左右转动几下后,往里一推,宽大的木床尾后面墙壁缓缓后移,显现一处一米宽的小门。

弯身入内,抬眸,入目的是一间四米宽的耳室,无窗只有极小的通风孔,极为隐蔽。身后的石门缓缓合上。

桦绱走到半米高的小柜面前,坐在蒲团上,将柜子上的宽抽屉拉开,满满一抽屉信笺整齐归放,左边最上面有一封反着放,火漆还未拆。压下心中的情绪,拿出信笺用挑灯的粗针比着信封划开。将信摊开,寥寥几行字,却让桦绱情绪崩溃失控,颤抖的手将信攥起,手指用力到青筋毕现。一仰头,瞳孔无焦的盯着黑漆漆的屋顶,眼眸盈满泪水,一行清泪沿着眼角缓缓没入鬓发。

八年了,她等了八年了,也隐忍了八年。等等等,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如何将他们手刃,给枉死的人一个公道,还一份清白,是她活下去唯一的信念。

可是证据想找谈何容易,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群丧尽天良的野心家手中也没有,她只有比他们更早找到才有扳倒那几家的胜算,可是到底在谁手中,她现在就像被困在这间耳室中一样,毫无头绪。大海捞针般的寻找,几欲消磨她全部的意志力。

不知坐了多久,昏黄的烛光微微跳动,红烛几乎将要燃尽,只剩下一指节的高度,烛蜡肆意的躺满烛台。漆黑的瞳孔缩了缩,想起身,右腿却麻的失了知觉,险些跪倒在蒲团上。手撑在木柜顶端缓了缓,端着青灯步出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