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兴楼

看着领导那一脸神秘的表情,程父想着,莫非是东兴楼?

“领导,没必要破费去大酒楼,我们随便找家饭馆就行了。”

领导“哈哈”笑了几声,说:“那你就猜错了,我们去的不是大酒楼,还真的是一家小饭馆。”

“不过,那是一家很特别的小饭馆。到了你就知道了。”

“对了,市工商局的老郑也一起去,我先跟你打声招呼。”

程父:“市工商局的郑局长?”

“对。”

程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是很激动。

他知道,市工商局的郑局长,不仅能力强,关系也是硬得很。自己这顶头领导,就是靠着郑局长,才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如果能和郑局长搞好关系,对于以后的升迁肯定很有帮助。

两人和郑局长会合后,一起骑车往大栅栏那边的双洞胡同而去。

郑局长和领导在前面并排骑着车,程父很自觉的跟在后面。

到了双洞胡同后,程父看到前面出现了一群人,或坐或站的围在一间房屋的大门外。

走近一看,他看到大门上面挂着的招牌,“聚朋友”。他暗赞一声“好字”。

这名字,让他感觉好像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

程父这么一愣神的工夫,他的领导和郑局长已经停好自行车,走到人群中,跟人说起话来。

他立即跟了上去。

“你好,我们吃饭,三个人。”

“同志,对不起啊,现在有很多人在排队等着。我建议您几位,拿了排队号,明天再来。总不能让您几位饿着肚子在这里等到晚上吧?”

郑局长“呵呵”笑着说:“想不到第一天开张就这么好生意。看来个体生意,是顺应民意啊。”

程父的领导小声说:“要不,给西城区工商局的叶局长打个电话?”

郑局长连忙摆手:“没那个必要。我主要是想过来看看这个试点,吃不吃饭并不重要。”

这时候,程父看到站在领导前面的妇女,不禁愣了一下:“李浪他妈?你怎么在这?”

“千里他爸,你怎么现在才来。大家都已经吃上了,我带你进去。”

程父领导:“老程,你们认识?”

程父:“认识。我们住一个院的。”

郑局长:“哈哈,还真是巧。”

李浪妈妈:“你们认识?”

程父郑重的介绍:“李浪他妈,这位是我的领导,这位是市工商局的郑局长。”

他说完这句话,这才意识到,两位领导带他来的,竟然是李浪今天开张的饭馆。

这让他非常惊讶。心思急转,猜测着两位领导的来意。

看着郑局长脸上的轻松表情,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程父就知道,局长对李浪开饭馆这件事的态度——绝对的支持。

他想起早上对媳妇说的那句话,“现在局势不明朗,李浪却在这时候开饭馆,我们还是少跟他家来往。”

他原以为是李浪不识时务,看不清局势,随时会出事。谁知道,人李浪眼光独到,把局势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程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李浪的眼光和胆色,他不得不佩服。市工商局的局长?听到这个身份,李浪妈吓了一跳。这可是管着自家儿子饭馆的大人物啊。

刚才还让人家拿了排队号明天再来呢,好像犯了个大错误了……

李浪妈妈为了儿子的饭馆着想,紧急补救:“两位领导,您两位是跟大兄弟一起来的,我们留着位置呢。请稍等,我去安排一下。”

郑局长:“那麻烦您了。”

李浪妈妈立即找到在院里传菜的大女儿春雪,快速说了情况。

李春雪一听,正厅级干部。竟然有这么大的一位领导,来自家小饭馆吃饭,顿时紧张起来。

她立即跑去告诉妹妹李春燕。

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李春燕,一时走不开,就让旁边的大哥李春松去厨房告诉李浪。

结果,他们的对话被四合院里的刘姨听到了。

刘姨立即跑回厢房,大声说:“市工商局的局长来这儿吃饭,没位置,在外面等着呢。”

王家奶奶:“工商局局长,那可是正厅级的干部,竟然来李浪的饭馆吃饭?这次,李浪真是倍儿有面子。”

郭大爷:“开张第一天来吃饭,又没提早通知李浪,肯定是来微服私访的。李浪开饭馆这事,看来动静不小啊。”

“能小么,报纸上都登出来了。”

“对,这是全市,不,是全国个体经营第一家。”

“李浪这回啊,做大事了。”

虎子:“李浪一直都是做大,大事的人。只是以前没,没舞台让他发……挥。”

徐娇一脸花痴样:“李浪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像是天上最亮的那颗星一样。”

虎子:“徐娇,你,你当我不……存在呢?”

徐娇:“你猜对了。”

……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话的时候,关老爷子站了起来,说:“吃饱喝足了,我们给外面等着的客人让位置吧。”

老爷子德高望重,他这话一说出来,同桌的人全站了起来,称赞着老爷子的高风亮节。

虎子和徐娇很懂事,直接就客串服务,收拾起碗筷来。

坐在另两桌的邻居们,刚才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把所有的饭菜吃得精光,甚至连汤汁都不放过。

这时,他们也纷纷站起来,都说吃饱了,是时候回去了。

于是,除了留下来收拾桌子的虎子和徐娇,三桌人一起走出厢房。

李春燕看到从厢房里走出来的这群宾客,高兴的和他们打着招呼。同时,她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了三张空桌子了。

她马上叫兄弟姐妹去厢房收拾。

李浪知道工商局局长来了,还以为是之前见过的叶局长,急匆匆跑出来一看,并不是。

他猜测,面前这位很可能是市工商局的局长。

“局长,还有这位领导、程叔,您三位好。欢迎,欢迎。”

李浪热情的伸出手来,局长很随和的伸手和他的手握在一起,说:

“李浪,叶局长跟我说过你,我知道你。小伙子长得又帅气又精神,一看就知道是我们燕京水土养出来的青年才俊。”

“局长,您过奖了。”

两人握手的一幕,被四合院一行人看到。

大家眼睛都看得直了。

局长笑着和李浪握手了。

局长还拍着李浪的肩膀,跟他说好好干,不要愧对了个体经营第一家的名号。

李浪在这些领导面前,不卑不亢,谈笑风生,气场一点也不输给局长。站在一旁的程父跟他一比,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看来,老李家出了个人物了。

李家李浪子,这是鸡毛飞上天了。

李浪:“局长,您看,门外的是我妈,这里还有我姐和我哥他们在帮忙,我是厨师。我是完全按照国家个体劳动者的相关规定做事,没雇外人。”

“好。做得好。我今天所见的,一定会跟城西工商分局的叶局长说……诶,你是厨师,那别管我们了,赶紧做菜去。再聊下去,大家伙都得饿肚子了。哈哈哈哈。”

“行。大姐,招乎好两位领导和程叔。我做菜去了。”

郭大爷他们,看到了李浪和局长交流的全过程,也看到了陪在一旁充当绿叶的程父。

郭大爷:“昨天千里他爸还跟我说,现在局势很不明朗,国家最终会不会放开个体经营,也没个准数。”

“可是今天,他怎么就和工商局的局长,一起来李浪的饭馆吃饭呢?”

“敢情他昨天是对我胡说八道的啊?嘿,程家的人,不管大的小的,满眼都是鬼。”

……

刚和妈妈汇合的王蔷,搀着妈妈的手臂,说:“妈,今天我请您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吃饭。”

“什么地方?神神秘秘的。”

“我就不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家店的菜味道非常好,特别是您最喜欢吃的鲁菜,酱爆鸡丁。”

“你去吃过?”

“没有,他们家才开张。是我一同学,今天中午去那吃过,说特别特别好吃。所以我就带您来吃了。”

……李浪回到厨房,看到给他打下手的孟小馨,刚好炒完一盘青菜装上。

他脸色一正,厉声道:“孟小馨,不是跟你说过,没有我的批准,不准乱动吗?你这干嘛呢?”

孟小馨低下头:“李浪哥,有一桌的菜催得紧,你又出去了,我就试着炒……”

“李浪哥,你可千万不能扣我一块钱。我炒的青菜和你炒的也就差那么一点点,不信你尝尝。”

李浪没好气的夹了一根青菜放到嘴里嚼着。

“哟,小馨,可以啊。把菜端出去吧。”

孟小馨兴奋得跳起来:“好的,李浪哥。”

李浪比她还要高兴。

孟小馨炒的菜虽然火候差点,但手艺还真不错。

他不想把自己绑在后厨,只要能把孟小馨培养出来,自己就可以从厨房解放,做更多的事。

他有大师级的厨艺,孟小馨又有天份,把孟小馨培养成合格、甚至出色的大厨,难度也不算很大。

而且,让孟小馨一直呆在厨房,她惹事的机会,自然就少多了。

一举两得。

孟小馨蹦蹦跳跳的走回来,结果听到李浪哥说:“小馨,你刚才违反了饭馆规定,罚款一块钱。”

“不是,李浪哥,你不是夸我炒的菜好吃吗?怎么还要罚我钱。”孟小馨快要哭了。

“那是两码事。做错了就得罚。同时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给我打下手的杂工……”

“李浪哥,你不能不要我呀。我错了,我改还不行吗?李浪哥,求你了。”这一次,她是真哭了,可怜兮兮的摇着李浪的手臂。

“你的职位变成了厨师学徒,工资涨到60块钱。”

“哈?李浪哥你对我真好。”

孟小馨仅用了半秒钟,就完成了由哭转笑的过程……

……

王蔷带着妈妈,来到双洞胡同。

“妈,就在前面。噫,那里好像有人?这么晚了,不会还有人在排队吧?”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好吃,有人排队不是很正常吗?”

“也是。我同学说,那饭馆的大厨,是个年轻人,很好说话。要不我想办法跟他学做酱爆鸡丁,以后我亲自做给您吃。”

“傻孩子,人家的手艺是用来赚钱过日子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教你。”

……

两人边走边聊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个人正鬼鬼祟祟的跟着,还是个老熟人,程千里。

王蔷走上前,抬头看着院门上“聚朋友”三个大气的毛笔字,赞了一声“好字”。

“妈,就是这间。聚朋友,这店名真好。这店老板肯定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王蔷往院里一看,好家伙,院子里坐满了人,正在吃饭。

她再看看旁边等着的七八个人,就问和她年龄相仿的姑娘:“你好,请问你们这是在排队等吃饭吗?”

“是的。有一位阿姨在这里发排队号,好像有事刚走开了。你等等吧。”

“好的,谢谢。你等了多久了?”

“快一个小时了。如果不是听我同事说,这家店的菜味道非常好,我们早就走了。”

她的同伴马上说:“红姐,这家店做的菜真的很好吃。等会你吃过后,肯定觉得等这一小时忒值了。”

说话那姑娘的脸突然红了,细声的和同伴说起悄悄话:

“而且呀,红姐,我跟你说,那个厨师,也是这店的老板,长得很帅气,人又和善,说话又幽默。跟他说话,就像吃他做的菜一样,都是一种享受。”

“滚,你也不害羞。”

“真的,等会你不要只顾着吃饭,想办法去见见他,你就知道我没说错了。”

“你是怕我嫁不出去,随便看到个人,就想给我做媒是吧?信不信我搬去你家住,赖着不走?”

……

下午时,王蔷听过同学对这家“聚朋友”店老板的赞美,现在又听到排队的食客对他的称赞,甚至是想入菲菲。

这令王蔷对这个“未曾见过面”的店老板,有了几分好奇心。

“不知道他和李浪比起来,谁更优秀?”王蔷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比历史知识、文学、弹钢琴、画画,店老板可能会败得很惨。听说李浪现在还会设计、并且亲手做衣服。他怎么什么都会啊……哼。反正比做菜,李浪绝对比不上这店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