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霍娘子问江宛。
婢女送了小巧的茶炉和茶点上来。
江宛问:“霍女侠去哪里了?”
“谁知道她!”霍娘子哼了一声,又道,“她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不爱拘束,喜欢天南地北打抱不平,我也不知她的去向。”
“五姨很羡慕霍女侠吧。”
“我羡慕她?”霍娘子给自己倒了被茶,“她长得没我好看,说话没我好听,我羡慕她什么。”
“五姨其实是在为霍女侠承担,若无五姨,霍女侠也没法畅快地云游四海,行侠仗义。”江宛笑着望向霍娘子。
“别跟我耍嘴皮子了,”霍娘子对门外努了努嘴,“你的人来了。”
“妃焰,”江宛问,“可有事?”
妃焰进来,对江宛和霍娘子行礼。
江宛道:“不必顾忌,只说即可。”
妃焰便直说了:“罗刹女醒了。”
当时为了图省事,把罗刹女打晕了运回来的,没想到罗刹女体质不错,一顿饭的功夫就醒了。
“五姨和我一起去看看吧,刚才跟我一起回来的,是罗刹部的公主。”
霍娘子错愕:“那不是个男的吗?”
“呃……”江宛笑了,“五姨再去仔细看看吧。”
她上前挽了霍娘子的手,与她亲亲热热地去看罗刹女了。
罗刹女灌了一肚子稀粥,也就是个水饱,而且刚才小解大解都上了,眼下又饿了,她就是在饥饿中见到江宛的。
江宛被罗刹女眼中迸发的仇恨吓了一跳:“你可别这么看着我,明日你就能回家了。”
罗刹女不信:“呵。”
“真的,我想一命换一命的交易,你们大王不至于不干吧。”
罗刹女问:“大王捉了谁?你要把我和谁交换?”
江宛:“他捉了镇北军大将军的侄子。”
“我阿爸和大王肯定已经把你们包围了,你们不打算利用我做更多事,只想换一个不重要的人?”罗刹女粗野的面容上浮现一丝冷笑,“简直笑话,就算他们想换,城门一开,军队便会攻入,你会这么蠢吗?”
“我早已经想好交换的方法,倒是你,”江宛蹲在她面前,“我一直想不通,你堂堂一个公主,到底有什么理由亲自来刺杀宁统,还有,你想刺杀的人,真的是宁统吗?”
宁统和余蘅不光长得不像,年纪也差了二十岁,这公主得近视成什么样,才能错把余蘅看成宁统啊。
反倒是她那个小奴隶,根本没见过宁统,却还刺杀对了。
这公主一定隐瞒了什么,甚至她可能就是冲余蘅来的。
……
呼延律江和罗刹王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呼延斫走了进去。
呼延斫行了个礼:“父王,罗刹公主有消息了,儿子拷问了梁人俘虏,他们全交代了,的确曾有一个外族女刺客被镇北军关押,外貌和公主极为相似。”
罗刹王一听,顿时急了,连忙看向呼延律江。
呼延律江用刀子不紧不慢地割下一块肉来,嚼完咽完了,才把刀插在肉上:“那些俘虏可曾说出公主如今在哪里,又在谁手中。”
“不曾。”呼延斫道。果然,父王是懒得管这件事的。
罗刹王自然也看出呼延律江对营救自家女儿并不热心,便站起来道:“小女如今有了下落,小王就先走一步了。”
呼延律江站起:“等事情查明,定派人去知会罗刹王。”
罗刹王思女心切,匆忙离开。
大王子行礼告退:“儿子去送送罗刹王。”
罗刹王的护卫们呼啦啦跟出去,很快帐篷里就只剩呼延律江和他的人了。
有个护卫道:“大王,要不要跟上去?”
“孩子大了,难免有自己的心思。”呼延律江语气发沉,“只是伯克汗的心越来越大了,不光带走了那个人质,如今还想要拉拢罗刹王,他是真以为自己稳坐大王宝座了。”
护卫沉默以对。
“海拜什,你还记得当年我等了多久才杀了鬼厌王吗?”
“十年。”
“对,整整十年啊。”呼延律江给自己倒了碗酒,一饮而尽。
人人都说呼延律江对大王子还没有对部下亲热,但到底是养在身边二十年的孩子,纵然呼延律江再铁石心肠,此时也难免有些父亲才有的惆怅。
海拜什问:“要不要……”
“不必,且看他能做到哪一步吧,要打败头狼,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海拜什虽然被提醒不能杀了大王子,不过他跟在呼延律江身边三十年,深知大王子已经是个死人了。
再说大王子,他送罗刹王走了一段,便路过了无咎的帐篷。
呼延斫道:“唉,若是二弟没有放走那个人质,那么公主就有救了。”
罗刹王今早也围观过无咎被鞭打,又事关自己女儿,连忙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刹王有所不知,逃跑的人质便是镇北军统帅宁统的侄子,宁统为了他甚至想直接打开定州城的城门,交换公主可比开城门容易多了,宁统十有八九会同意的。”
“竟有这事,那这人质可曾寻回来?”
呼延斫叹息:“说来也奇怪,那人质饿了很久,身上还有伤,肯定跑不远,偏偏众人搜索了一上午,也没有消息,小侄怀疑……”
呼延斫压低声音:“可能是有人特意把他藏起来了。”
罗刹王听完,丝毫不惊讶,只是表情阴沉。
呼延斫道:“如今我父王极为信任我二弟,您有所不知,这看守人质的小事,本来我也想做,父王却偏偏要二弟来做,但我二弟的确是讨人喜欢,索狐部奎亚尔首领也曾多次派人去看他。”
“奎亚尔!这里竟还有奎亚尔的事!”刚才呼延斫说了那么多,罗刹王都很平静,现在却急了。
呼延斫了然一笑——索狐部的一位王子曾在罗刹部的草原上失踪,两部因此结仇,罗刹王与奎亚尔首领也是多年不对付。
呼延斫看时机成熟,添了最后一把火:“而且,小侄觉得这次丢失人质这么大的事,父王对二弟的惩罚未免太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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