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栀半眯着眼,打量着江影的面庞。
她的视线很模糊,惟有他的那双红眸漾着勾魂摄魄的光。
宋栀栀身体深处的疼痛已减缓了很多,她揽着江影的脖子,低下头,埋进他的胸口。
“要。”她低低说了句。
江影抱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些,宋栀栀觉得自己的腰被他紧紧箍着,快要呼吸不能。
她拍了下江影冰凉的手臂,催他:“松点。”
江影站定在原地,手背上的力度松了三分。
宋栀栀觉得这样的姿势很奇怪,而且她很想睡觉,但是让江影抱着她睡觉似乎更奇怪。
全身上下依旧透着隐隐的疼痛,但不剧烈,宋栀栀尽力让自己忽略这痛感。
终究是困意战胜了疼痛,宋栀栀悠悠打了个哈欠。
她好困。
自从穿越之后,她的作息倒是养生了不少,基本上天黑没多久就睡觉。
江影侧过头问她,微暖的气息落在她耳侧,仿佛晚风拂过。
“要睡觉?”他低声问。
宋栀栀还未回答他,便被他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在这个过程中,他还不忘紧紧揽着他的腰。
但他体内苏醒过来的朔月蛊虫远离了一点点婆娑花的气息,便又开始躁动起来。
宋栀栀身体一缩,皱起眉头。
江影的身体就远离了一点点,便又痛了起来。
这朔月蛊虫就跟有病似的。
宋栀栀的手无力地拉着江影的袖子。
江影俯身躺了下来,宋栀栀背后一凉,他就躺在她身后。
宋栀栀背对着他,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
两人的身体贴得极近,一丝缝隙也没有留。
宋栀栀只身着一件薄薄的内裙,方才因为疼痛过度,所以渗出薄汗来,微微浸湿了衣衫。
略湿的软白布料贴在她的肩头,隐隐描摹出骨骼的走向来,极为惑人。
江影的眸光微闪,别开了目光。
宋栀栀躺在他怀里,已经减缓了的疼痛,远不及她现在的紧张感来得存在感强烈。
虽然平时她也很喜欢接近江影,但他们两人真的同床共枕,只有那一次……
她低头看着江影环抱着她腰的手,两只手掌交叉着落在他自己的小臂上,未曾触碰她肌肤半分,浮凸的指骨配上苍白的肤色,宛如艺术品。
宋栀栀扯着面前的被子,手指无意识绞着锦被柔软的衣角。
好奇怪,突然间,睡意全无。
宋栀栀的身体僵硬,她不敢动。
江影与她的距离极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短促的呼吸。
她很紧张。
江影垂眸看着宋栀栀的后颈,修长白皙,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宋栀栀闭上眼,隐隐的疼痛已经没有办法对她造成困扰。
现在是抱着她的江影存在感强烈。
她想,按这个样子,按照套路应该发生一些什么的。
但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影很安静,除了他冰冷的肌肤,宽阔的胸膛,清浅的呼吸,宋栀栀几乎可以当他不存在。
宋栀栀想了想,决定跟江影聊聊天,来缓解此时的尴尬。
“以前,你也这么痛么?”宋栀栀轻声问。
她的声音就像飞起的蝴蝶,翩跹飞舞,轻轻落在江影的耳侧。
江影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那朵婆娑花就在他脸颊边不远处,微微晃着。
他开口,起伏的呼吸带起的小小气流将婆娑花吹动。
宋栀栀身体一僵,往他的怀里缩了缩。
“是。”江影说。
“如果……”宋栀栀说,“如果有一个人抱着你,能不那么痛,你会抱吗?”
江影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上移,冰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
“宋栀栀,没有这样的人。”江影平静说道,他咬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冬日屋檐落下的冰凌。
宋栀栀没有放弃,她就是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她锲而不舍地继续问。
“我都说如果了,就是如果,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呢?”宋栀栀强调了“如果”二字。
江影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指腹掠过她的唇瓣。
宋栀栀的唇贴着他冰凉的指腹,又补了一句:“不许说没有如果。”
江影口中欲言的“没有如果”四字被咽了回去。
他觉得宋栀栀的问题很没有意义。
但为了让宋栀栀快些睡觉,他想了想还是回答道:“不会。”
宋栀栀看着窗外的夜空,眨了眨眼。
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升起,她想,江影好像是有点惨。
就是那种……惹人怜爱的惨。
到底是经历过怎样的绝望,才能如此斩钉截铁地吐出“不会”二字。
他根本不相信希望。
宋栀栀鼻头一酸。
江影的指尖触到一丝微凉的湿意。
他疑惑了:“为什么哭?”
宋栀栀吸了下鼻子:“我没有。”
江影把指尖的泪摸到宋栀栀的脸颊上:“有。”
宋栀栀勉强解释:“还是很痛,所以哭了。”
江影揽着她腰的手收紧。
宋栀栀的背更加严密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一片平静,毫无波澜,他没有心跳声。
反倒是江影,听到了宋栀栀有节奏的心跳声,较平时略快些。
她还是很紧张。
周遭的一切已经很安静了,宋栀栀听到了自己暴露情绪的心跳声,如擂鼓,存在感极强烈。
“我想睡觉。”宋栀栀说,“但我睡不着。”
“你上次那个曲子,可以再哼一遍吗?”宋栀栀想到了江影之前给她哼过的奇怪调子催眠曲。
江影愣了下,答了声:“好。”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严格按照每一个音的高低哼出这个曲子,冰冷坚硬,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但这曲子的音调很奇怪,它每一个音符,就是有着助眠的效果。
宋栀栀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完全闭上。
她睡着了。
在察觉到宋栀栀睡着的那一刹那,江影的呼吸陡然间重了三分。
他的喉头上下滚动,长舒出的一口气,带着低沉的叹音,尾音微微颤着。
宋栀栀再不睡着,他的淡定估计就再装不下去了。
江影俯首,闭上双眼,不去看映入眼帘的旖旎春色。
鼻息间萦绕着芬芳的栀子花香,轻盈柔软,无时不刻都在逗弄着他。
她的身体柔软,腰肢纤细,说话时的尾音很娇气。
她离他如此近,若无半分触动,是不可能的。
江影低头,冰凉的唇拂过她的颈侧,似乎碰到了,但却未完全贴上。
宋栀栀睡着了就好,便不会乱动了,江影想。
结果下一刻,睡梦中的宋栀栀翻了个身。
她在他怀里转了个圈儿,伸手攀住他的肩膀,垂首埋进了他的胸膛。
宋栀栀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她养了一只可以rua的小兔子,胸毛蓬松,脾气温顺,可以把脸埋进它的胸口使劲蹭。
宋栀栀不管是不是在做梦,但是不蹭白不蹭,所以她在梦中抱起兔子疯狂蹭。
江影看到她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头顶那朵白色小花就落在他胸前那颗红琉璃的下方不远处。
他一动也没有动,任由宋栀栀蹭着,并且在思考是否要将宋栀栀叫醒,阻止她越来越过分的行为。
——因为宋栀栀的手已经探到他衣襟里头了。
江影的视线落在宋栀栀头顶的婆娑花上,用来转移注意力。
忽然,他的眸光一闪,有些惊讶。
婆娑花的花瓣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伸长,想要攫取那颗红琉璃。
江影轻飘飘地吹了一口气,将婆娑花吹开,把红琉璃重新塞回怀里。
宋栀栀抱着他,发出闷闷的哼声。
江影承认他这一夜过得很苦,因为宋栀栀的睡相太差,并且在睡梦中对他上下其手,丝毫不收敛。
所以等到东方日出之时,朔月日完全过去,江影慢悠悠地把宋栀栀的腿从他腰上扒下来,再把她揽着他脖子的手摘下,最后将宋栀栀往外一推。
他从床上爬起,整理衣物。
被宋栀栀蹭了一晚上,他身上无处不是她的气息。
仿佛是为了报仇似的,整理好衣服的江影俯身,把尚在睡梦中的宋栀栀脸颊掐了一下。
结果又痛到了他自己。
江影抬手将床边纱幔放下,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日上三竿,宋栀栀醒来。
她的两手漫无目的地扑腾了两下。
“兔兔,我的兔兔呢?!”宋栀栀梦中喃喃自语,两手抱了个空,猛地惊醒。
身边却没有人,江影早就离开。
宋栀栀起身,坐在床边上,有些失落地挠了挠蓬乱的头发。
她想起来她昨晚没有更新剧情。
在前几天,她就写了个【朔月日之前的这几天,青崖峰皆无客来访】来防止不速之客来到青崖峰,发现她承受朔月蛊疼痛的秘密。
今天朔月日过去了,或许会有新的意外发生。
宋栀栀如此想着,赶忙掏出了手机。
掏出手机的时候,连带着拿出了正在抱着她手机睡觉的球球。
宋栀栀发现,球球似乎非常喜欢她这个手机,平时手机放在储物锦囊中,球球也每天黏着手机乖乖呆在锦囊里,如无必要,球球都不会抛弃手机出现在她面前。
宋栀栀把黏糊糊趴在手机上的心魔毛球揭开,按亮了手机屏幕。
看到手机发光,球球马上凑了过来,在屏幕上指指点点。
在这只心魔毛球的眼中,这只是一个会发亮的小玩意。
宋栀栀看着手机屏幕上已经出现的剧情。
【昨夜,江影抱着宋栀栀入睡。】
【宋栀栀撩开了他的衣襟,手抚上他的胸膛。】
【她两手两脚紧紧箍着江影,根本没有撒手。】
宋栀栀:“!!!”
等等她rua的不是兔兔吗!
怎会如此!
她拍了拍自己马上红起来的脸颊,迅速把手机页面往上划,掠过这段文字。
而在底下,已经出现了新的剧情。
【穆尉明为门中大弟子护法完毕,成功护着他稳稳来到金丹期,这才想起要找江影复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