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红军迅速回忆,无论是这一世还是穿越之前,他好像从未见过这个女孩。
读者?
“我是夏红军,请问你是?”
女孩羞涩一笑,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卫慧,在复华系读书,我喜欢你写的诗歌。”
卫慧?
夏红军听过这个名字。
70后作家,她的代表作就是那本颇为争议的《上海宝贝》,她的半自传,在千禧年左右出版发行,引爆了中国文坛广大争议、风靡了中国年轻一代、吸引了国际媒体报导。
夏红军也因好奇曾经偷偷买过这本书,他记得封面是卫慧本人的大头照,她的长发顺泽地落在两旁,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广大读者。
对!
应该就是双眼睛!
老是盯着一个女孩看是不礼貌的,夏红军当然也不敢完全确定此卫慧就是彼卫慧。
不过,这重要吗?
既然是自己的读者当然要聊几句,三人就站在街头闲聊,卫慧听说夏红军过几天要去复华讲座,很高兴说到时候一定去听。
“卫慧同学,你最喜欢我写的那首诗?”夏红军半开玩笑半认真问道。
“说真话吗?”
“当然。”
“我的同学好多喜欢你那首《镜中》《春》还有《路人》但是我最喜欢你那首《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我天!
听到姑娘这句话,夏红军确定无疑此卫慧就是彼卫慧。
就是因为那本《上海宝贝》!
书中大量描写异国情侣缠绵、探索女性情欲,过多的敏感现象描写如同xg恋、吸du、性等,很快就被封禁。
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婉约具有中国古典美的姑娘,内心里已经有了疯狂的种子,否则能写出那样的书?
不过,抛去这些这本书还是有可取之处,写作手法很明显是受了美国作家亨利·米勒的影响,里面面可解读的、可分析的年轻一代女性的形象,我们可以看到她和张爱玲、王安忆笔下的上海,既揉碎于其中,同时又加入了这一代青年的独特经验。
只是不是夏红军的菜。
和两个女生站在街头聊了会就彼此告别,夏红军叫了一辆出租,直奔自己住的招待所,在车里他还想着今晚的偶遇。
卫慧是七十年代出生的,这一代女作家在文坛上逐步展露头角的时候,有一家杂志在本世纪末,策划的“70年代出生的女作家专号”以及由此衍生个响亮群体:“美女作家”。
包括卫慧、棉棉、安妮宝贝等.等....
而一代青年所熟识的青春诸如《上海宝贝》《啦啦啦》《告别薇安》《七月与安生》等都是出自她们之手。
其中,好几个都是生活在眼前这座大都市。
这个充满活力和欲望,开放而又孤独的城市。
老一辈的还有王安忆、陈丹燕、程乃珊等女作家至今还活跃在文坛上而奇怪的是,男作家出名的没几个。
难道真应了那个词?阴盛阳衰?
不过,明天夏红军去拜访的是个男性诗人,陈东东,他是这次夏红军来申城到高校进行诗歌讲座的牵线者。
陈东东是活跃在八十年代诗坛的诗人,申城师范大学毕业,和诗人王寅、孟浪、刘漫流等创立了“海上”诗派。
他们在艺术自释里写道:“有人在海上行走。我们就是”。
宣称“诗歌出现了,技巧从我们的手中渐渐消失。我们都孤独得可怕……躲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写诗,小心翼翼地使用这样一种语言。”
夏红军读过陈东东的诗,很美:
光也是一种生长的植物,被雨浇淋
入夜后开放成
我们的梦境
光也像每一棵芬芳的树,将风收敛
让我们在它的余荫里
成眠
.....
.....
陈东东的《夏日之光》。
这首诗还获得去年第二届燕山诗歌奖二等奖,不过他本人并没去成都领奖。
当夏红军他们想在申城办几次诗歌讲座,于是联系到陈东东,说明来意之后,陈东东欣然答应说他帮忙去高校联系,于是才有了今天申城一行。
第二天一大早,夏红军在招待所吃完早饭,按照陈东东来信中所留的地址,坐出租找到了这个位于一片老城区的燕子弄堂。
灰白色的墙,上面布满了青苔的绿印子,被太阳晒淡了,成了淡青色,略微带了点蟹子黄,三种颜色糅合在一起像一幅抽象的油画。
临街的墙上一式的开了两个窗子,一上一下,住在楼上的人可以从窗户里挑出一根竹竿,旁若无阻地伸到对面的屋檐上,上面挂满衣服,悬空地,看底下人走来走去。
夏红军小心翼翼在竹竿下面走着,穿过弄堂,走进一个院子。
这是申城典型小院,有点像石库门,四周二层红砖碧瓦楼房,中间有一个小天井,搭着一个葡萄架,不过叶子刚刚发芽。
陈东东一家就住在二楼的出租屋里。当夏红军敲门,陈东东开门走了出来。
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西装戴着眼镜,很瘦,这是给夏红军留下的第一印象。
当夏红军自我介绍以后,陈东东笑了起来,热情邀请他进屋,屋里有点乱,锅碗瓢盆好多都放在地上。
陈东东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说房子小没办法,爱人送小孩去幼儿园,他今天早上专门请假等候,他是申城某高中老师。
夏红军笑着说没事。
其实他已经见过不怪,诗人们现在的处境都不是很好,像骆一禾一家和父母挤在一个小四合院里,戈麦一直住在单位的单身宿舍。
诗歌现在只能带来精神上愉悦却无法带来物质上的财富。
两人简单寒暄几句,就聊起这次诗歌讲座来,陈冬冬一口吴侬软语,说话很慢似乎但心夏红军听不明白。
“我帮你联系了三场讲座,分别在复华、华东师范和我母校申城师范,我和三所学校的校团委领导交流,他们都很欢迎你去学校讲座。”陈东东说着笑起来:“茅盾文学奖获得者,他们怎么会不欢迎?”
夏红军也跟着笑起来:“可我这次不讲,只讲诗歌。”
“诗歌也挺好的,当年诗歌可是被受欢迎,你不知道赛诗会是各大高校为火热的校级活动,比现在的歌手大赛还火爆,我们这些诗人经常在申城高校间流窜,呵呵,到处蹭饭。”陈东东说着,似乎当年盛况历历在目。
“你看看....我怎么老喜欢说过去。”陈东东回过神来,“过去的永远回不来了。”
这话题有点伤感,夏红军不想再说下去,他突然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本诗集,就顺手拿了过来。
《南方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