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设顿时尴尬异常,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晓玲脸色变得苍白,突然向门外跑去。
“玲子!”
杨建设大叫一声,想跟着追出去,却被对方一帮人拦住。
“怎么?看上那姑娘,就不要我妹妹了?”刘哥冷笑了一声,突然从后面一个人手里抢过一个蛇皮口袋,猛往地上一倒。
“哗啦……”一大堆东西倒了出来,夏红军仔细一看吃了一惊。
竟然是一堆碎玻璃渣!
立刻有人把碎玻璃渣均匀的铺开。
“杨建设,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刘哥看着杨建设,眼神像刀子一样:“第一,继续跟我妹妹好。第二,脱掉鞋从这堆玻璃渣子走过去!我就不再追究以前的事!”
“哥……”梅子姑娘拉着他哥哥的胳膊又叫了一声,似乎不满他的决定,看见哥哥不为所动就看着杨建设,眼神中带着某种期待。
杨建设看了看对面的女孩,又看了看不远处满地玻璃渣,一咬牙竟然开始脱鞋子!
“哇……”梅子姑娘忍不住哭了出来,捂着脸跑了出去。
“给我去追!”刘哥回头喊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看着只穿了一双棉袜的杨建设,眼神中露出一丝残忍。
“杨建设,你不是会能写诗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免的人家说我刘哥仗势欺人……只要你走到玻璃渣前能做出一首诗,我就放过你!”
“一言为定?”
“难道你不知道我刘哥在县城的名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我信!”
杨建设沉吟了一下,大声说道:
“黑夜给我了我黑色眼睛
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好诗!
周围一帮青年多少也读过几年书,虽然不懂作诗,但也能听得出来是一首好诗。
刘哥有些疑惑,旁边那个叫小海的青年在他耳朵边低语几声,刘哥脸上立刻露出狰狞:“杨建设啊杨建设,我让你自己写,你竟然拿那个叫顾……顾…”
“顾城”小海赶紧补充。
“对,顾城写的是来蒙我!”
杨建设脸色又变了数变,
我他妈的初中都没毕业,会做个屁诗啊…
那些都是为了哄姑娘从报纸杂志上抄的!没想到这个大字不识几个刘哥身边竟然还有“高人”!
“杨建设,我劝你老老实实听刘哥的,别耍什么花招。”那个叫小海的青年一脸骄傲:“哥上学的时候可是参加过县上举办的诗歌大赛的!”
“黑色的土地叫沧桑,
白色的雪花叫迷茫”
听过没有?
这就是哥当年写的,还获得了竞赛“三等奖”!
“杨建设!我数三下,如果你做不出一首诗…刘哥突然大吼一声:“老三,老四”
“大哥,在!”一高一矮两个青年走了出来。
“抓住他胳膊帮他走!”
“好!”两个青年齐声回答。
“一”
“二”
三
“时间到!”
就在两个青年准备抓杨建设两只胳膊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大声喊道:
“艳阳高照天气好,
人民群众干劲高。
五讲四美三热爱,
家家都养大熊猫!”
卧槽!
竟然真做出诗来了!
只是这诗…
他妈的打油诗啊。
这点连刘哥也听的出来。
刘哥还没说话,旁边那个小海的青年却站出来了指着杨建设大骂:“杨建设,你要脸不?狗屁不通的打油诗也能称作为诗?!你这简直就是对诗的侮辱!……”
说道最后,小海气的满脸通红。
“对,打油诗!狗屁不通”刘哥立马接过话茬:“杨建设,你必须重新做一首,而且还要让小海说好才行!我告诉你,小海可是孔老三教出来的学生,你想糊弄他没这么容易!”
孔老三?
孔清泉的学生?
那不就是自己的师哥?
旁边的夏红军看着那个廋廋的青年有点惊讶,看这小子肚子也有点货,怎么和这帮地痞流氓混在一起了?
又看到杨建设张的满脸通红,知道自己今天不出头,估计小舅真的要走玻璃渣子了!
“刘哥,我能帮我小舅作诗吗?”夏红军走了出来。
“你?”
刘哥上下打量了一番夏红军:“我听二黑说你会跳霹雳舞,竟然也会作诗?文武双全啊,啧啧……”
夏红军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刘哥。
“杨建设是你舅舅,外甥救舅舅倒也是人之常情,我如果不答应似乎显得我这人不讲道理”刘哥摸着下巴的胡须竟然作思考状:
“行!我答应了!不过一首可不行,最起码要十首!如果你做不出来,和你舅舅一起走玻璃渣!”说道最后,刘哥一脸狞笑。
“小军这事与你无关!”杨建设一听大吃一惊,虽然自己的外甥是学生,但哪能一口气写出十首诗!
没想到这边,夏红军已经朗声出口:
溪水急着要流向海洋
浪潮却渴望重回土地
在绿树白花的篱前
曾那样轻易地挥手道别
而沧桑了二十年后……
席慕蓉的《七里香》!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夏红军说了一声“第二首”又开始大声朗诵起来: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余光中的《乡愁!》
……
一口气,夏红军朗诵八首现代诗!
全都是席慕蓉、余光中、洛夫等港台诗人的代表作。
夏红军也不管这些诗歌哪一年写的,是不是已经发表。反正到现在大陆还没有对港台开放,这些诗词也不可能传到偏僻的小县城来。
只可惜,这么好的诗歌竟然是对一帮流氓混混们朗诵。
对牛弹琴啊。
果然,那帮混混们听一脸懵逼,小海则是一脸震惊。
都是好诗啊…
怎么从来没听过?
都是他写的?
夏红军朗诵到第八首停了下来,这一着急暂时有些想不起。
算了,不想了,就背不久前自己发表的。
于是,夏红军缓缓开口: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
“停!”
对面的小海突然大叫了一声:“你这是抄的!抄隔壁老夏的!《诗刊》杂志我每期都买!”说的最后小海有些得意。
这小子…
黔驴技穷了啊。
“这首诗是我写的,我就是隔壁老夏。”夏红军一脸平静:“不信,你可以去问孔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