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敏锐地发现,将本丸权限给他后,水上苍介的状态似乎更差了。
明明不用供应灵力给付丧神,但整个人却还是颓废了很多,不与他闲谈的时候就一个坐在床边,荡着脚发呆。
“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织田作之助再三询问,“不用担心麻烦我,或者,你应该去医院看看。”
水上苍介眼底有些发青,看起来很憔悴,他笑道:“我好歹不算是个普通人吧,去医院能检查出什么东西。”
“那你在焦虑什么?”
几天下来,织田作之助彻底发现了在某些方面,水上苍介跟太宰治一样难搞。通常会以不在意的嬉皮笑脸的姿态隐瞒心事,又像大雨中浑身湿透流浪猫,浑身发抖也克制不住寻找温暖。
就不能实诚一点吗?
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这种性格就蛮好的。
水上苍介撇撇嘴:“我有什么好焦虑的,要是怀表在铃木家,我去买回来就好了;要是不在,那就慢慢找。”
织田作之助一遍整理着自己的书稿,一边道:“不是这件事情。你过来的那一天晚上发烧说胡话了。”
水上苍介浑身一僵:“啊,这样吗?”
“提到了‘和树’。”织田作之助道,“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们可以略过这个话题,不过我希望你还是稍微在乎一些自己更好。”
织田作之助虽然沉默内敛,但这又不代表他不够敏锐,哪怕是作为审神者不能用本名,水上苍介也没必要在梦中叫喊自己的化名。
他的名字绝对来源于一个很重要的人,织田作之助想,这样每次在别人叫他的时候,就好像那个人也存在一样。
水上苍介手放在干净的床单上,朝织田作之助笑着,似无所谓地道:“啊,这没什么,和树……算是我哥哥吧。”
“恩。”织田作之助应了声。
“后来,他死了,我害的。”
“……”
水上苍介耸了耸肩:“就这么简单,我都快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了。”
明明浑身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息,为什么还要装作无所谓。
织田作之助张了张口,没有问下去:“这样啊,节哀。”
今天天气算得上不错,又回到了夏天的温度,水上苍介打算陪织田作之助去出版社交稿子,顺带买一些洗漱用品。
这个神社毗邻米花,坐新干线可以很快去东京,不过织田作之助再三思考后,还是就近选择了米花。
“现在天气这么热,在外面呆久了容易中暑。”他如是道。
谁叫现在的水上苍介就跟一只病恹恹的大猫似的,走路都有气无力的,织田作之助本还不想他跟着,结果某人振振有词道他蹭吃蹭喝要买小零食。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半晌,还是没明白一个都快奔三的人怎么还这么幼稚。
不过快去快回的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米花町这个地方说大不大,但建筑类型繁复,经济发展迅速,还有个铃木集团扎根在这,因此手机地图的导航根本赶不上店铺地址的变动。
两人跟着手机地图转了半天,还是在一个已经关门大吉的店铺面前停下了脚步。
“还是不要跟着手机导航走了,不如去问一问旁边的人。”织田作之助无奈地道,“或者你在这稍微休息一会儿,我先去买瓶水和遮阳伞。”
水上苍介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把汗,他的脸被炽热的阳光晒得发红,嘴唇有些白,但看起来还是格外精神。
“前面不是有所学校,正好快到放学的点了,去问问不就好了。”
见织田作之助还想犹豫,水上苍介直接拉着他装着稿子的背包带子,领着他走到门口。
“问谁?”织田作之助难得有些口拙。
他一个人在神社里待的太久了,难得出来一趟,竟然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蓝色的帝丹高中校服连成一片,相互笑谈着的学生们顺着放学的钟声往外走着,无人注意到角落站着的两人。
“你最近不是修炼有成了嘛,静下心看看哪个人福缘最深厚,去问问那个人。”
织田作之助莫名其妙:“我们不是只是去问出版社的地址吗?”
为什么这都要跟玄学扯上关系。
“沾点好运气那样你过稿的几率更大啊。”水上苍介振振有词。
织田作之助:……行吧。
他沉下心来认真观察着每一个走过去的人,果真发现了端倪。
一般无功无过的普通人身上的“气”是干净的纯白,有福缘的人则是温暖的金色,做过恶事的人则是隐隐有发黑的倾向。
其中最亮的那个女生……
织田作之助觉得盯了一会就有些眼睛疼。
“怎么样?”水上苍介的声音突然响起。
织田作之助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红色。
一种在其他人身上从未见过的颜色,像是有什么情绪在其中翻涌,带着黑色的线条,将水上苍介整个人包裹起来。
阴影袭来,织田作之助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原来是水上苍介一脸莫名其妙地朝他眼前挥了挥手:“开灵视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看到妖怪什么的。”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平静地道:“没有,只看到了每个人身上有不一样的光芒。”
“那就去问吧。”
站在帝丹高中门口,毛利兰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嘴里嘟囔着:“园子真是的,说回去拿些东西怎么花了那么久的时间。”
她俯下身,对站在旁边打着手机的江户川柯南道:“柯南,麻烦你要等一会了哦,我先给园子打个电话。”
江户川柯南机械地点头,目光聚焦在手机上,显然没有把她的话听在耳朵里。
“柯南君,你在看什么呢?”毛利兰突然蹲下身,有些狐疑地道,“不会在跟女朋友聊天吧?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江户川柯南吓得手一抖,手机险些飞出去,他讪讪地笑道:“没,没有啦,小兰姐姐,我是在跟元太他们商量周末要不要跟阿笠博士一起去野餐。”
“这样啊,不要一直盯着手机,不然很容易加深近视的。”
毛利兰站起身打电话。
江户川柯南盯着手机里灰原哀发的信息,陷入沉思。
对于这个跟自己有同样遭遇的同龄人,还是来自于那个黑衣组织的药物研究人员,他一向是在合作之余也没放松过警惕。
只是后来相处久了,江户川柯南才慢慢接纳了灰原哀,并与她展开了关于药物和组织方面的合作。
前不久他向灰原哀询问过关于“凉宫和树”的信息,而灰原哀却表示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只知道跟她一起去工藤新一家检查的代号为“芝华士”,并且性格恶劣,堪称一个爆炸狂。
这让江户川柯南一度认为自己是理解错了凉宫和树的意思。
只是——
[托人查了下消息,芝华士好像在上个月就意外身亡了,但具体信息是否属实我也不清楚,有人告诉我是波本亲自去现场检查的。]——灰原哀。
波本……
江户川柯南发信息问:[波本跟芝华士的关系怎么样?]
灰原哀秒回:[你问我一个科研人员?不过芝华士也有参加过药物方面的研制,有几次波本找他出任务的时候,我看他们两人的表情都很臭,估计关系不好吧。]
既然关系不好,那么就说明波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放水……
江户川柯南脸色越来越差。
想起温泉旅馆事件后,那个自称是凉宫和树哥哥的水上警官,突然递交了辞职信回屋闭门不出,江户川柯南就觉得这两件事情指不定有关联。
是因为他得知了凉宫和树的死亡,所以才放弃当警察继续寻找线索吗?
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黑衣组织的事情?
“小兰,柯南!”铃木园子拎着书包从校园里冲出来,停在他们面前,兴冲冲地道,“我是去找基德saa的签名啦,我有种预感我家这次展览他一定会来的!”
“园子姐姐,你们这次又要展览什么呀?”柯南将手机放回兜里,抬起头问。
铃木园子大大咧咧地道:“一块质地特别好,制造也特别精细的怀表呢,透紫发亮,上面还镂刻着‘WK’两个字母。不过我爸爸说这个可能是原主人刻上去的,美观性降低了很多,收藏性不高,等展览完还可以重新拍卖掉。”
毛利兰有些担忧:“我有听到外人在传这是一颗不详的宝石。”
铃木园子摇摇头,无所谓道:“反正展览完就拍卖掉了,顶多也就亏个几百万。”
“WK……”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咀嚼着这两个字母,“温泉旅馆的宝石凶杀案,水上澈也警官的参与……和树?”
他脑海中白光一闪,如醍醐灌顶。
如果铃木园子家展出的宝石正好是已故的凉宫和树的,那么正好能说明为什么水上澈也在经历过温泉旅馆后就毅然选择辞职,自闭家中!
可恶,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那个,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谈话。能不能请问一下,米花町的投稿报社在哪个地方?”一个平和沉稳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起。
有些紧张地拉着黑色背包的男人一脸陈恳地道:“在下是一名想要投稿的小说家,只是手机地图上的地址似乎跟实际对不上。”
毛利兰眨了眨眼睛,笑着道:“是要找米花出版社吗?它前不久刚刚搬到理原大街去了,门牌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358号。”
“先生是小说家吗?太强了!”铃木园子兴奋地说,“如果出版了请务必允许我拜读一下。”
织田作之助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在下也只是闷头写作,对自己的水平尚且不确定,更无法担得起小姐这么高的赞誉。全是我那位友人鼓励我去投稿的。”
“真好啊。”毛利兰眉眼弯弯,“您一定会成功的。”
“承你吉言。”收到了金光璀璨气运旺盛之人的祝福,织田作之助莫名还真的感觉心里安定了不少。
他跟三人再次道谢告别,转过头,朝站在阴凉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根冰棍吃的凉宫和树挥了挥手,朝他那边走去。
毛利兰一手挽着铃木园子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是微微放下拉住江户川柯南道:“今天爸爸说他不回去吃饭,园子要一起去吃拉面吗?”
“好啊好啊,等我跟管家打个电话,让他把晚上从米兰空运过来的肥牛套餐给取消。”
江户川柯南若有所思地扭过头朝织田作之助离开的方向望去,见他接过另一个人手中的冰棍。
那个人……
等下!
江户川柯南脸色大变,连忙挣脱开毛利兰的手冲过去。
“你什么时候去买点雪糕,才发烧的话,还是少吃为妙。”织田作之助接过雪糕,下意识对水上苍介道。
“凉宫和树,你怎么还活着?!”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气喘吁吁的问话,两人下意识低头朝声源望去。
水上苍介歪歪头,有些茫然:“我记得你来着,工藤家的小子。怎么?我为什么不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