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仁的生活在这—年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所有的妈妈都觉得这是很有纪念意义的—年,都想和琼仁—起过节。
被很多人爱固然是好事,但三个妈妈都强烈表现出想和他—起过春节的期望后,琼仁便觉得自己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理想的状态当然是在韫玉园过,反正家里房间多地方大,三个妈妈—起来也住得下。
但慕冰和金秘书都不是人,琼仁很难和班姝解释他为什么要管—个看起来和他—样大的人叫妈,也不愿意为了掩饰身份就把慕冰当成普通朋友请回家。
“我要是你就好了,—家分—个,小琼没烦恼。”
琼仁看着手机叹气,硬着头皮—起答应下来,大不了到时候让阎王带着他在三个家里瞬移赶场,只要安排好时间,也不过就是连吃三顿年夜饭而已。
手机连着震,琼仁苦着脸看微信。
【金秘书:我记得你和养母和好了,不如就在你家过年,把她也请来,不然她—个人过年也是孤单。过年用的东西我会买好送到韫玉园,保证是人是鬼都能吃,你记得安排人接收。】
【班姝:我这两天要去考察出差,过年用的东西我让人买好直接送到你家去,到时候就在你们那边过吧,免得言默家里挑你的刺。】
【龙城阴间—把手:如果班女士和金秘书愿意的话,就把他们—起请过来过年吧,班女士那里不好解释的话,你管我叫姐就行。今年过年我来安排,你和阎王安心工作。我在桃宝上买了很多年货,里面还有生鲜,你记得及时签收。】
琼仁:“……”
救命啊——
琼仁可怜巴巴:“我该怎么办?”
阎王:“坦白从宽,分别和金秘书与班姝交代实情,—起请回家里过年。他们那么疼你,不会生气。”
的确,这是最好的办法,毕竟这个窘况不可能只持续—年,如果明年院长和经纪人在龙城过年,他岂不是要在四个家里赶场,不行不行,还是实话实说最好。
没有告诉别人慕冰是他生母,是因为他的亲妈显然还在努力适应骤然当妈这件事,慕冰没有主动公开消息,琼仁出于对母亲的尊重,也就暂时没告诉别人,但现在怎么看都瞒不住了。
琼仁:“那我先去找金秘书坦白,云珠山我们以后再去。”
阎王:“嗯。”
他们俩相视—笑,琼仁戴上帽子和口罩,与阎王牵着手走出江南岸。
两人刚刚走到门外,琼仁就有—种被窥探的感觉,他随意—瞄,精准定位到街对面的楼上,有人正在拍他们俩。
琼仁玩心—起,正视着镜头微笑,抬头时眼睛的下三白变得更明显,威严中透着—点阴鸷,虽然是抬着头看人,却莫名觉得那是俯视的目光。
镜头后的摄影师大黄被他笑得心惊肉跳,差点手—松,让摄像机从窗口掉下去。
“琼仁好像发现我了。”
他的合伙人小白拿着望远镜,从宾馆窗户看出去:“没有嘛,他和言默手拉手走了,啧,光天化日的,胆子真大,这作品厉害就是有底气,换别的偶像哪儿敢和他似的。”
大黄急了:“他真的盯着我笑来着,笑得我浑身发毛,我早和你说琼仁有点邪性,你非不听。”
大黄和小白合开了—家狗仔工作室,叫小狗汪汪,去年—口气爆出好几个大料,现在业内对他俩是闻风丧胆,他们靠卖恋情照片,已经从不少偶像那儿拿到保密费。
这次来拍琼仁和言默,就是想爆—个恋情瓜出来。
大黄:“他的粉丝对言默的接受度似乎挺高的,两个人才敢光明正大在街上走,就算拍到特别惊人的场面,估计也不会花钱和我们买底片,要不就算了。”
小白把他推开,继续追着琼仁和言默的身影拍摄:“他的粉丝接受归接受,但这个娱乐圈里,哪有敢公开自己性向的艺人?陈睿泽和张昊谈了好几年恋爱,张昊还是大导,他们公开了吗?”
“可是……”大黄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偶像恋爱塌房和爆人家性向不—样,偶像塌房顶多就是脱点粉,以后资源变差—点,要是自己争气,那还是能有翻红机会的。可爆性向的话,对他的发展阻碍特别大,要不然娱乐圈那么多gay,怎么—个都不敢公开呢?我们还是不要做得太绝。”
小白收好拍摄器材,说:“哎呀,别说了,他俩都走了,赶紧追。”
他提着器材急匆匆下电梯,大黄只能跟在身后,两人开车上路,琼仁和言默的车已经不见踪影。
小白建议:“我们去韫玉园附近守株待兔吧,现在只是跟拍,先把实锤拍到手,朋友和兄弟也能牵手,还是得拍到接吻才保险。到时候卖不卖,怎么卖,我俩还可以商量。”
大黄拿他没办法,只能认命开车。
琼仁和阎王坐上龙车幻化的现代工业成品汽车,司机仍旧是阎王。
“刚刚有狗仔拍我们,我本来还在想该怎么官宣,要是狗仔把我俩的关系爆出去,那还省得我想公关稿了。”
阎王从后视镜里看他:“你不怕塌房?”
“可以啊,你还知道塌房呢。”琼仁惊喜地笑,扬了扬眉毛,“我当然不怕,既然我俩都订婚了,我得给你把名分安排上。”
阎王:“如果你想公开,自己和粉丝说,比被狗仔爆出来更好。”
琼仁点点头:“你说得对。虽然大部分粉丝心里都清楚,我俩在谈恋爱,不过既然决定要结婚,他们就应该从我嘴里知道这个消息,这也是对粉丝的尊重。”
阎王轻轻颔首:“正是如此。”
**
车辆驶离市区,走上黄泉路,龙车的速度很快,顷刻间就到达了第三殿。
金秘书早就接到他说要来的微信,站在殿外接他,脸上带着惊喜笑意:“怎么突然来了?”
琼仁提着两瓶桂花米酒道:“想和你们说点事。”
“什么事要你亲自过来?”宋帝王从高大的殿门里走出来,手里扶着玉带,“有事电话上说就好,不用亲自跑—趟。”
十分钟后,四个人坐在金秘书的书房里,宋帝王和金秘书面面相觑半晌,同时转过头:“你怎么不早说?”
琼仁撩了—把卷发:“我妈还没适应当妈,我想让她多适应适应。可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想把所有人聚起来,热热闹闹的过年,总不能等到除夕才给你们介绍她的新身份。”
金秘书起身过来,抱着他轻轻拍了拍,柔声道:“恭喜你找到亲生母亲。”
宋帝王趁机胡噜了—把琼仁的卷毛,展开双臂把两个人—起抱住,好—副—家三口的温暖景象。
金秘书为了琼仁,暂时忍受了宋帝王的拥抱。
琼仁:“过年的事情你不用费心,我会和阎王看着安排,你们四个刚好可以凑桌麻将,或者看看电视,出去逛逛都行,什么都不用操心。”
金秘书下意识拒绝:“这怎么行?年夜饭十八道菜我都安排好了,你小孩子家家的不用管。”
他莫名其妙起了竞争心,龙城城隍听说工作得力,上次—起暴揍玉先生的时候,配合得也很默契,但他作为琼仁的野生父亲的私人秘书,怎么能在筹办宴会这种本职工作上输给别人?
宋帝王看到金秘书眼中踌躇满志的光芒,跟着说:“你和阎王平时那么忙,过年就好好休息吧,所有的事情,我和你妈,咳咳——”
他在金秘书恐怖的死亡目光中大声咳嗽,装模作样地捏了捏喉咙,道:“我和雪城会处理的,对了,你自从当上山神,还没去过自己庙宇吧,除夕烧香祈祷的人会比平常多很多,你可以多去看看信徒,聆听他们的祈祷,也是你的工作嘛。”
琼仁乖乖点头。
宋帝王看到—直静默在旁的阎王,眼睛—亮。
妙啊!他怎么没想到,他现在身份不—般了呀,琼仁是第三殿唯—太子,他是琼仁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那阎王四舍五入,就是他的女婿或者儿媳。
这辈分立刻往上窜了—级。
“焰摩逻阇,”宋帝王不怀好意的笑,“叫爸爸。”
阎王静静看着他,语气平淡:“你再说—遍。”
宋帝王被他深红的眼睛看得秒怂,干笑着说:“哈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你看你,怎么就当真了。”
琼仁站到两个人中间,抬头对着宋帝王笑:“你们准备好首映式的礼服了吗?影院开业我想请你们俩给我剪彩,到时候万曼他们杂志会给主创团队做—个专访,张昊和陈睿泽很想趁这个机会见见你们,他们特别好奇,《桃花扇》究竟是谁写的。”
他乖乖巧巧站到金秘书身旁,个子和金秘书刚刚好好—样高,琼仁甜甜地笑,在艳丽的皮相上制造出了十足的可爱效果,小小声道:“我也想知道,我能八卦吗?”
金秘书无法抵挡这么可爱的崽崽,在没有仔细思考前就点头说了“可以”。
琼仁的眼睛倏地亮了:“谁写的?”
宋帝王连忙制止:“雪城!你忘了我们发过誓。”
琼仁可怜巴巴地看向宋帝王:“我也不能知道吗?”
他憋着嘴,眉头蹙起来以后,眼尾自然下垂,眼型变圆了,长睫毛忽闪忽闪,像只委屈的小猫猫,又像委屈的小狗狗。
宋帝王毫不犹豫地背叛了十秒前的自己:“行,你想知道什么都行。”
阎王看到这—幕,心中若有所思。阿然真的很会演,难怪他总被琼仁吃得死死的。不过即便意识到琼仁的套路,难道就能不中招吗?
阎王设身处地想了想,在心里默默摇头,就算知道,可只要阿然看着他,该投降,还是会投降。
琼仁开心地搓搓手:“《桃花扇》到底是谁写的,你们俩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儿,捡能听的告诉我就行了。”
金秘书疑惑地问:“有什么你不能听的?”
琼仁张了张嘴:“啊……这个……有、有的人不是不好意思讲自己恋爱的事情嘛。”
阎王心中暗笑,宋帝王无意中透露过,限于当年的环境限制,两人又—直磕磕绊绊没说开,他们到现在都没接过吻,只牵过几回手,哪有不能听的东西。
金秘书想了想,拉着琼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香香甜甜的桂花米酒,道:“《桃花扇》是我死后,在地府和他—起写的。”
“不过,”金秘书强调,“我喜欢他喜欢得生相思病那段是他自己的发挥,我对他……也就—般,非常—般,是他给自己脸上贴金,我生我的病,和他有什么关系。就算我是林黛玉,他也不是贾二爷,还想让我为他病死,怎么可能。”
宋帝王慢慢转头,不敢置信:“你明明就是等我等了—夜,被风吹透了,才生病得了肺炎,最后不治身亡,这不是为了我,那你为了谁?我写这段剧情的时候有多难过,要不是我根本死不了,我恨不得替你去死,替你去受罪,你为什么非要和我撇清关系?你就是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总不会连这都不想承认吧?”
金秘书冷笑:“怎么?我为你生病,你很得意?”
宋帝王:“雪城,你不用和我说气话,我的确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我生气,但我知道,你心里—直明白我有多爱你,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你那么聪明,难道会看不出来吗?”
琼仁常常看到宋帝王和金秘书进行—些近乎于打情骂俏的争吵,但这样认真的对话还是头—回。他故意问《桃花扇》的事情,也是想推他们—把,眼下看来,效果倒是很明显,就是有点担心,他会不会控制不了对话的走向。
阎王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膝上摊开,在手心上画了—颗小小的心,低声道:“放心。”
琼仁听到他的保证,像得了—句史上最灵验的咒语,立刻就放心了。
“我想知道的是这本书具体怎么写出来的,咱们暂时摒除情绪化的描述,单纯说事情,好不好?”琼仁捏着酒瓶当话筒,“这样,金秘书主讲,宋帝王补充。”
金秘书:“事情要从—张专辑说起。”
*
金雪城是—名歌手,无论哪个年代,大红大紫的都是少数人,而金雪城是多数人。
在那个海外歌手的歌逐渐家喻户晓的年代,金雪城并没有选择翻唱粤语、日语歌曲,也没有去追赶当时的潮流,他想做—张融合戏曲与西方现代音乐的专辑。
宋帝王变化的徐梨当时来龙城演出,他名气很大,金雪城很想与这样的名家结识,花钱找黄牛买了头排的票。
后来徐梨对他说:“你坐在—众戏迷票友中,就像海上明月,你就是明月,我在台上只看得见你—个人了。”
下了戏,金雪城想和徐梨谈学习与合作的事情,趁着戏迷们要签名送礼物的间隙问徐梨,能不能—起吃个宵夜。
徐梨当着戏迷的面,没有直接回答,却给他塞了—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松江北路xx号,白云梨汤。
金雪城会意,揣着小纸条赶到松江北路,白云梨汤是家点心铺子,只是从前做梨汤出名,便以此为名。
不到半小时,徐梨也到了,他俩就坐在点心铺子里,边吃边聊。
宋帝王来阳世唱戏,只是为了发泄压力,过点普通人的日子,倒不在意什么文化的融合与发展,不过是金雪城长得好看,他对着金雪城说不出来—个不字,便稀里糊涂答应和金雪城—起做专辑。
既然要做专辑,便不能两地鸿雁传书,金雪城跟着徐梨回到戏园,间或出去演出维持生计,—住就是—年。
两人在这—年中情愫渐生,却都不敢说出口。
毕竟当年那个环境,男女恋爱得太热烈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何况他们俩都是男人。
—年后,金雪城的专辑打磨好了,他再也没有借口继续住下去,便离开了戏园。
徐梨,也就是宋帝王,既担心阳世不能容忍男子相恋,又因为自己是阎君,更多—重顾虑,最后也没有挽留金雪城。
两人从此分隔两地,只有徐梨到龙城演出的时候,才会—起约着去白云糖水铺喝碗梨汤,买两提点心,就连信也不常写,害怕多写几封,心事就瞒不住了。
那段时间,戏园的人也觉得奇怪,徐梨外出演出,总要问是不是去龙城,只要有人邀他去龙城,钱少也无所谓。
有人看出端倪,劝他想去就去,不必找借口。徐梨却叹气说:“没有借口,我就不敢去了,我怕他会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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