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亲你。”
阎王的声音还是很冷,无机质的摩擦感,让人想到水下挤压的冰山。
语速也和平常差不多。
乍听上去,平静得似乎在说“来吃饭吧”或是“现在九点”。
可他的动作却不像他的语言那么冷静。
几乎是有些急迫地抵上琼仁的嘴唇,又吮又磨,舌头从唇缝挤了进去。
琼仁被他亲得发懵。
他没谈过恋爱,也没和人接过吻,这还是第一次。
想象中的初吻大抵是这样:夏天的树荫下,吹着风,嘴唇青涩的碰在一起,然后两个人一起红着脸撇开头。
现实却是嘴唇碰到之后,就被急切地咬了上来。
仿佛那里能吃出什么味道,不肯放开地噙着舌尖舔。
阎王在接吻这件事上也展现了他的勤学好问,似乎在做什么研究,耐心的找让琼仁忍不住发出声音的方法。
凶戾地金棕色眼睛竟也迷离了,偶尔大发慈悲的放开琼仁,也要抵在琼仁的唇角,轻轻地挨蹭,压着嗓子问:“这样喜不喜欢?”
非常注重用户反馈,不是那种只知道自己爽的臭男人。
但往往等不到用户提出意见,便再次吻了上去。
这下是真的出了汗,起了热。
顺着唇缝溢出来的湿,又被阎王顺着唇缝舔掉了。
到处都是香的,阎王含着水液往下咽,咬着嘴唇最饱满的地方慢慢磨,这香味是他的专属,别人都闻不到。
凉得像冰的嘴唇渐渐染上了从琼仁那里借来的热度。
他不太喜欢现在这个姿势,手搂着腰一揽,就轻巧地重新把人抱了起来。琼仁修得圆润的指尖在他后颈上按出凹陷,脚尖无意识的在他腿侧蹬蹭。
要是亲得重了,脚背就会绷紧成一道漂亮的弧线。
阎王有些苦恼地停下,心跳得极快,按住琼仁的小腿,嘴唇分开的程度只够说话。
“阿然,别动。”
每个字都会蹭到琼仁温热柔润的唇肉。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琼仁的交融在一起。
趁着这点难得的喘息功夫,抓住机会的琼仁把嘴捂住了。
捂得是自己的嘴。
“够、够了吧。”
声音从手掌透出来。
琼仁脸红了,耳朵红了,也许还有其他地方也红了。
他觉得自己被阎王亲透了。
怎么能亲这么长时间啊,亲得他嘴巴都酸了,舌尖麻麻的没有知觉。
阎王喉咙发干,吞咽无助于缓解这种干渴,快速地点了下头。
琼仁放下手。
他用舌尖舔了一下木木的嘴唇,嘴唇虽然没破,但莫名觉得已经肿起来了。
阎王看到粉色的舌尖舔过红色的唇瓣,名为理智的线差点又断了。
琼仁的嘴唇本来就比普通人要粉一点红一点,现在被欺负了半天,上面还沾着粼粼水光,简直让人想再多欺负一次。
琼仁被他看得心慌,撇开头说:“别抱了,放我下来。”
阎王把他重又放在床上,这次琼仁非常谨慎的坐直了身体。
“你那个什么化身沉入地府,要多久?”
琼仁再度开口时,说的话题太平常,让阎王都产生了一种恍惚感,仿佛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概要半个月。”
琼仁:“你先回地府,半个月后再回来。”
阎王蹙了蹙眉:“半个月?”
琼仁不高兴了,拍着被子说:“怎么,你还嫌长啊。”
阎王:“当然不是。”
“我刚刚行为失当的程度,应该接受更重的惩罚。”阎王说是这么说,其实心里并不后悔,邪气的脸上带着餍足的笑意,“不如我取一片众合地狱的刀叶给你,是你的话,也许能砍得动我的化身。”
琼仁:“……”
不要这么开心地建议我砍你好吗?
他红着脸,昏头昏脑的说:“今天不行,我被你亲得没力气了。”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僵了。
恶鬼相那张阴鸷暴戾的脸忽然露出了纯情男高中生似的表情:“是、是吗?那就改、改天……”
“半个月,从现在开始算。”琼仁满心崩溃,闭着眼睛、捂着耳朵逃避现实:“我不管,反正我睁开眼睛你就不见了。”
“三。”
“二。”
“一。”
琼仁睁开眼睛,客厅里只剩了他一个人。
“什么嘛……”琼仁不太高兴,“还真的走了。”
呸呸呸!
要警惕啊,小琼!
你这个思想很危险,被神占便宜占得透透的还舍不得是要怎样?
振作点,坚决抵制无良恶鬼阎王,至少也得抵制半个月!
他虽然刚洗了澡,但已经又被揉出一身汗,恶鬼相的体温太高了,哪哪都烫人,特别是……
啊啊啊——
不要再想了!!
琼仁崩溃地冲进卫生间,这次没有走错地方,他一看自己的样子,立时傻了。
嘴唇红艳艳的肿着,睫毛濡湿成绺,头发被揉得乱七八糟,散发出一种刚干过不可言说之事的气息。
确切来说,是刚被狠狠地干过不可言说之事的气息……
明明什么都没做,就亲了一(亿)下,何至于此,这样子还怎么见人,一定会被人疯狂误会。
现在就不能看的CP超话一定会变成更恐怖的地方。
“半个月果然太短了,”琼仁咬牙切齿的说,“舔舔舔,有什么好舔的,你是狗吗?”
“啊啊啊啊,我到底在说什么!”
他在镜中的表情裂了。
这种时候果然只适合当鸵鸟。
旅途劳累,又被折腾了一通,琼仁困得站着都要睡着了,他重新去洗了澡,发现身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搓红了一片。
恶鬼相就这么的……
那要是龙人……
龙人可是有鳞片的。
恶鬼相的角摸了会哔,那龙的角……
琼仁手麻脚麻,心跳得飞快。
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
他飞快把身上的泡泡冲干净,吹干头发,给经纪人和助理群发消息说他要休息两天,没事儿尽量不要找他。
然后爬进自己香软软蓬松松地水蜜桃味被窝。
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前还在想,他的被窝没有阎王的好闻。
琼仁睡得很沉,半夜时分忽然被热烘烘的缠住了,他毫无所觉,只是掀了被子,不知道自己被抱着睡了一晚。
早上醒来时十分迷茫,都十一月了,怎么还是这么热。
睡出了一身汗,仿佛有电热毯抱着他睡觉。
不会吧……
琼仁趴在被窝里仔细闻了闻,似乎闻到了很淡的薄荷草莓味,但他以前一直用这个气味的洗衣液,说不定只是以前残留下来的。
在厨房做早餐的时候,发现冰箱里多了新鲜的蔬菜和鱼肉蛋奶,孟清玄和王伯端扛来的火腿也被处理好了,一块一块的包在真空袋里。
这些东西昨天还没有,肯定是阎王在他睡觉的时候弄好的。
真讨厌啊。
琼仁默默嘟囔。
阎王讨厌就讨厌在让人没办法讨厌他。
这一点真是太讨厌了。
他拿出一块切好的火腿片,上锅一煎香气四溢。正在做早餐的时候,陈睿泽来了电话。
“喂!”
陈睿泽的声音有点慌。
琼仁眉心微皱:“怎么了?”
陈睿泽:“琼仁,我这边可能出事了,你能不能赶快来救我?”
“你在哪儿,定位发给我。”
陈睿泽听他都不问什么事就直接要地址,在电话里就哭了。
“呜呜呜呜,我就知道我们仁崽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他呜咽了几声,“你别一个人来,我看网上说清雷观的道士在你那儿修行,你把他们带来,我觉得我这里的鬼很凶。”
琼仁连忙安慰:“放心吧,肯定没我凶,我这就过来。”
陈睿泽:“……”
他听到了什么?
*
挂了电话后,琼仁立马召唤两个助理,一起驱车赶往东郊。
王伯端这几天一直听孟清玄吹嘘琼仁有多厉害,眼看能跟着琼仁去出任务,心里非常激动。
两人备好了法器符纸桃木剑,一心想大展身手。
等到了地方,陈睿泽的助理就在门口等着他们。
这儿是《桃花扇》的众多拍摄地之一,从前是个戏园,现在已经要拆了,拆前租给剧组发挥余热。
助理带着琼仁往里走,工作人员大多都认得琼仁,看到他便纷纷上来打招呼。王伯端在不同的店里点了几百份小吃奶茶,他们到的时候差不多也送到了,一时间小黄马甲小蓝马甲往来送货,蔚为壮观。
工作人员都眉开眼笑。
琼仁给王伯端竖了个大拇指,孟清玄觉得自己学到了,立刻在手机上记下来。
小孟的修行日记:去剧组探班要记得买吃的。
助理带他走到陈睿泽的休息室,推开门说:“琼老师来了。”
陈睿泽正在看着剧本候场,听见助理说话,立刻站起来往琼仁身上扑。
“你终于来了,我怕死了。”
琼仁拍了拍他的背,不由皱眉。现在虽然已经是秋天,但陈睿泽穿的是夏天的戏服,很薄,他觉得自己拍到的是具骨头架子。
等陈睿泽放开他,琼仁定睛一看,倒抽了一口气:“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陈睿泽为了陈桃这个角色已经减了不少肉,现在更是瘦得眼窝都凹下去,眼下一片青黑,嘴唇干燥发白,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都是见鬼闹的。”陈睿泽情绪有些激动,额上冷汗涔涔,沾湿了额发,“张昊那傻逼不信我见鬼了,说他天天晚上睡我旁边,根本没见有什么鬼来缠我。”
琼仁不知不觉就听到了大八卦,怪不得他和陈睿泽刚认识的时候,就觉得陈睿泽提起名导张昊的语气很随便,原来是一家人。
陈睿泽发现自己泄露了恋情,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瞒着你,主要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琼仁点点头,这种很难和别人讲自己感情状况的处境,从前的他不懂,现在的他懂了。
虽然他也不是很确定,他现在算不算有感情状况……
“先说遇鬼的事情。”
琼仁的手机收到一条微信,是张轻轻发来的耳机成品预览,他看了一眼就关掉了,认真听陈睿泽讲话。
陈睿泽大概是一个月前开始见鬼的。
作为《桃花扇》的男一,陈睿泽的戏份非常多,基本上每天一睁眼就要去片场梳化,晚上回到酒店后也没有心情做任何事情,赶紧洗完了就上床睡觉。
一个多月前的晚上,他开始做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的场景是一间他从没去过的卧室,他就坐在卧室的窗口前,似乎是个极其虚弱的病人,丝毫动弹不得。
人在做梦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知道很多信息。比如根本看不清梦中人的脸,却知道这个人在梦里是谁。
他在梦里也是这样,虽然没有回头,却莫名知道身后有可怕的东西正在看着他。
陈睿泽在梦里非常害怕,那种恐惧没有来由,就是让他心底发凉。
他根本不想回头看身后到底有什么东西,却被一种力量支配了,逼迫他不得不回头。
等他在梦里慢慢回过头,便看见卧室门口站着一个黑影,没有五官,但陈睿泽心里清楚。
这个黑影在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不用上读者的床了真好。感谢在2021-07-1808:58:31~2021-07-1820:5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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