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恩站在长长的队伍中,看着前面严格地扒衣检查,也是醉了。
他给自己准备的都是简单的一些饭食,在这三天里,汤汤水水的东西,还是不能吃太多的。
江南乡试多在秋季举行,所以又叫“秋闱”。每闱三场,每场三昼夜。由于中间要两次换场,因此实际是九天七夜。
柳承恩回忆着先前老师给他恶补的那些个乡试的经验,再看着周围很多学子那严阵以待的表情,多少有些想笑。
怎么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高考时?
第一场考的是从四书五经里边选择材料来出题的。
第二场考的则是官场应用,分上下往来的公和根据提供案例来撰写司法判两种。
第三场考策问,涉及的是具体的国计民生问题,要求考生给出对策和办法。
每场考三天。
科考是考生也是朝廷的大事,为确保考试顺利进行,开考后号舍就会上锁,其间无论发生什么事,即便是发生火灾,烧死考生也不能开锁。
柳承恩现在不求别的,只求一切都顺顺利利的才好。
柳承恩几人联手租了一处小院,离考场倒是近,拐一个弯就能到。
几个大男人合住,让各自带的书童小厮帮着做饭,这吃的伙食倒也不差。
主要是先前关先生叮嘱过了,科考之中,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恶心事都会发生,所以,入口的食物,那必须是慎之又慎的。
事实上,宋秀才到了府城之后,便一直四处打听他们几人的落脚点。
府学离这里不是很近,相信他们应该会在附近的客栈里落脚。
哪里想到,苏二郎和柳承恩都是不差钱的主儿,直接租了一个小院子,几人合住,平摊下来,费用不高,关键是环境还好。
最起码,他们十一日回来之后,能倒头就睡个好觉。
隔天再起来,又是精神奕奕,再次奔赴考场。
宋秀才不是没想过给他们使绊子。
可是这几人身边都带着小厮书童,而且没有落单的时候,这就有些困难了。
以宋秀才的手段,还不足以在府城毫无生息地杀人。
所以,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了考场,开始考试。
宋秀才因为心思不纯,惦记的事情太多,他自己的答卷,自然是漏洞百出。
不需要考官批阅,他就知道自己这一次定然是考砸了。
宋秀才自然是不甘心的,将这一切的原由都归结到了柳承恩和安崇明的身上。
若非是他二人没有按自己预计的套路走,又怎么会让他心烦意乱?
十四日一行人从考场里出来之后,正在洗漱,外面便有人敲响了门。
柳承恩心思一动,难不成是那人终于坐不住了?
如今只剩一场了,要是他们缺席了这一场,那么中举自然无望了。
来人果然是宋秀才派来的,说是故友重逢想请他们一叙。
柳承恩眯眼,这种时候,哪有人会过来叙旧的?
哪一个不是想好好地休息一番?
“对不住了,几位公子都已经睡下了,考试不易,还请小哥回去回复你家主子,待考完,我家公子定然赴约。”
说完,也不等那头是个什么反应,直接就把门给关上了。
柳承恩总觉得会出什么事,幸好柳庆几个年纪大一些,也有经验。
“我们几个先睡,你们几个打起精神来,待明日我们去了考场,回来让你们睡个痛快。”
柳庆几人明白,“是,老爷您先去休息吧,我们几人全都仔细守夜,屋里屋外,都不会有什么岔子。”
柳承恩点点头,“小心一些,希望是我多虑了吧。”
柳承恩几人也的确是累了。
特别是苏二郎,原本年纪就小,考试的时候也紧张,这会儿一放松,睡地跟猪一样沉。
考试的题目对于柳承恩来说并不难,所以他在号舍里倒是睡地还可以。
如今心中藏了心事,难免就有几分的忧虑。
不过,翻了几次身之后,也就睡着了。
夜半,柳承恩似乎是听到了外头有动静,只是不大,便又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等到天亮,才发现柳庆等人竟然捆了三个贼眉鼠眼的汉子,个个堵了嘴,此时脸色灰白地蜷缩在角落里,恨不能当成隐形人。
柳承恩的眼神冷了冷,果然是什么手段都敢用。
眼尖的苏二郎注意到了一旁的几个熄了的火把,再看看不远处的桐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不仅仅是想毁前程了,这是想要他们的命呀!
这院子里可是住着十几个人呢,如果不是昨天柳承恩谨慎,又多番叮嘱,怕是此时他们全都被烧成一捧灰了。
“好了,先冷静一下,你们把他们捆好了,待我们进了考场,柳庆你就直接带人押他们去官府告状。”
“是,老爷。”
柳承恩一行人平安出来,并且顺利地进入了考场,而此时,宋秀才是不知情的。
因为他进地比较早,外头就算是有人看到了他们一行人,也没办法把消息送进去了。
更糟糕的是,宋秀才的小厮看到了那几个人被送官了。
如此一来,这事情怕是就要闹大了。
柳庆是按柳承恩所吩咐的,一路上都不知道低调为何物,大大咧咧地押着三个被捆地结实的人,一路去了府衙。
原本街上就有很多来送考的人,有的是家眷,有的则是仆从,这会儿看到三个人被串糖葫芦一样地给送去了官府,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哼,竟然敢夜半纵火!若非是我等小心,怕是几位赶考的公子都要化成一团灰烬了。”
一路上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不忘了把事情的真相给曝出来。
柳承恩这样吩咐,也是担心宋秀才在府城也有人脉。
万一到时候人家使些银子就把这三个纵火犯给赎出来了,那他们不是白折腾了?
竟然敢要纵火烧死学子,这可是大案!
柳庆虽然不懂这里头的一些个弯弯绕,可是几位差爷那微变的脸色,他还是看地清楚分明的。
江元丰身为一方知府,自然是也是监考之一,案子太大,官差只能先将人收押,并且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探视。
府外的宋家仆从,彻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