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别着急,这些小太监粗手笨脚,哪里干得了这种精细活,依奴婢看,不如把镜子拿去司设房,让司设房人想办法修补,想必也要不了几天。”万忠全殷勤地端了杯茶来,劝道,“您先喝杯凉茶消消气,犯不着为这种小事上火。”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在司设房人把镜子修补好之前,得另外想办法瞒住顾悯才行。
沈映端起茶盏,喝了大半杯凉茶,凉茶下肚,心里焦躁跟着平复了不少,坐下来冷静地想想,忽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首先,为什么镜子好端端地摆在架子上,又没人碰过,也没磕碰到哪儿,怎么就自己碎了?
其次,如果说,不是小太监们不小心弄丢了一片碎镜片,那丢失那片碎镜片又去了哪儿?
再者,平时也没见顾悯对这种神神鬼鬼事情感兴趣,为什么会突然送一面开过光镜子给他?
最后,更蹊跷是,镜子刚碎,顾悯就回来了,就好像知道镜子会碎算准了时间回来一样,这一切,是不是发生得都太过巧合?
沈映回忆了一下当时顾悯给他送八宝琉璃镜时情景,因为不感兴趣,所以他那时候也没怎么留心。
他做了一个大胆假设,会不会是顾悯把镜子送过来时候,镜子就已经是碎,并且还被顾悯故意拿走了一块镜片,目就是为了让他修复不了,等到镜子一碎,顾悯这家伙再回来贼喊捉贼?
而他以为是由于自己保管不善才会让镜子碎了,自然会对顾悯心怀愧疚,就算这时候顾悯提出一些过分要求,他也会尽可能地包容。
沈映回想了一下刚才在画舫上发生事,顾悯不就是凭借着他不敢让顾悯知道镜子已经碎了这点,趁机对他肆意妄为吗?
沈映凤眸一眯,眼里升腾起寒意,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所以这一切大有可能都是顾悯设计好阴谋!
沈映气不过,将手里茶盏重重拍在桌上,好啊,顾君恕,你真够有胆,都敢戏弄到朕头上来了!
不行,绝不能让那狗东西这么得意!
沈映胸.前起伏数下,嘴角冷冷一扯,已然想到了一个好计策,“朔玉,过来!替朕去给顾少君传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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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顾悯仍待在画舫上等着沈映回来,等了快大半个时辰,就在他以为沈映已经开溜不打算再回来,下了画舫准备去澄心斋找人时候,突然看到朔玉急匆匆地朝他这里跑过来。
等朔玉跑到他跟前,顾悯正欲开口问他皇上人呢,一个字还都没说出口,便见朔玉直挺挺地朝他跪了下来,“奴婢来给顾少君赔罪,请顾少君恕罪!”
朔玉是御前伺候人,一般人看在皇帝份上都要敬他三分,顾悯忙将朔玉扶起来,不解地道:“朔玉公公快快请起,你何曾得罪过我,为何要给我赔罪?”
朔玉一脸歉疚地说:“是这样顾少君,奴婢方才在澄心斋里打扫,不小心碰倒了架子上,您送给皇上那面八宝琉璃镜,宝镜因此掉在地上便摔碎了,奴婢弄坏了顾少君送给皇上镜子,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顾少君恕罪!”
顾悯听朔玉说完挑了下眉,不动声色地问:“所以是皇上让你来给我赔罪?皇上现在人在哪里?”
朔玉道:“皇上去了近日行宫里来那位得道高僧,玄慈法师那儿,皇上说,那面镜子代表了他和顾少君您缘分,破镜难圆,但法师佛法高深,一定会有化解之法,只要他诚心向佛祖祈求,便一定能使得破镜重圆,让佛祖保佑他与您长长久久!”
顾悯听完嘴角动了一下,他知道沈映迟早都会看穿他玩这个小把戏,不过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还是让他稍微有些惊讶。
所以说,他快要肯定,之前皇帝昏庸无能都是他伪装出来,其实皇帝心机城府,毫不逊于刘太后郭九尘之流。
顾悯看了眼戏演得不错朔玉,负手往前走去,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去看看皇上。”
不多一会儿,顾悯便来到了玄慈法师居住宫舍外面,没想到守门小沙弥进去通传完后出来告诉他,法师说,要想让破镜上念力重聚,皇上需得在佛前念经三日,所以请顾少君先回去,最近这三日最好都不要来打扰皇上,免得影响了皇上诚心。
顾悯一听便知这是沈映想出来借口,好有名正言顺理由拒绝见他,皇帝终于面对他连装都懒得装了。
一想到从前两人在一起时,皇帝对他只是虚与委蛇,只有敷衍和演戏,而他还傻傻地因为皇帝虚情假意而沉溺动心,顾悯就觉得自己愚不可及,简直蠢得可笑!
念经会有用吗?就算破镜能重圆,可他心里那道裂痕,又要怎么愈合?
顾悯眼含讽意,盯着那两扇紧闭宫门,片刻之后转过身,毫不留恋地拂袖离去。
而故意躲着顾悯不见沈映,当然也没真在玄慈大师这里老老实实地念经,而是与玄慈大师面对面坐在蒲团上喝茶品茗。
“大师请喝茶,”沈映让伺候宫人都退了出去,亲自拿起茶壶给玄慈大师倒了杯茶,“大师来了行宫许多日,朕因为要避人耳目,所以一直没有来拜会大师,还望大师见谅。此番为了昌平长公主选驸马事,要劳烦大师损耗修行来帮朕演这出戏,朕实在于心难安,若大师有何未了之俗世心愿,还请不要客气,尽管说出来,朕定当竭尽所能帮大师达成。”
玄慈大师双手合十还了礼,才从沈映手里接过茶,“阿弥陀佛,皇上不必多礼,倘若贫僧所为能帮长公主促成一段良缘,让这世间少一对痴男怨女,那也算是功德一件。”
沈映笑了笑,道:“大师真是慈悲心肠。不过朕还有一桩心事一直想不通,还请大师为我解惑。”
玄慈大师道:“皇上请讲。”
“大师是世外高人,向来不理俗务,与皇家更无关联,本没有理由违反佛门戒律来帮朕说这个谎。”沈映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茶杯,“所以朕想知道,青蘅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竟能请得动您这样得道高僧出手相帮?”
玄慈大师微微一笑,“原来皇上是因此困惑,其实事情并没有皇上所想复杂,概因凌施主师父曾经对贫僧有过救命之恩,凌施主拿着他师父信物找上贫僧,所以贫僧才会答应帮这个忙。”
“原来如此。”沈映淡笑着点了点头,心知肚明在玄慈大师这里应该问不出什么,便也没再多问。
沈映一直好奇凌青蘅真实身份,但上次问起,凌青蘅借口说阉党未除,大仇未报,无颜以真面目示人搪塞了过去。
凌青蘅不肯据实相告,沈映也不好逼问,但他可以肯定,凌青蘅手下有那么多人听他号令,还能请得动玄慈大师这样人物出山,他背后真实身份定然简单不了。
虽然凌青蘅现在表面上是效忠于他,但是他刻意隐瞒自己身世,这点总归让沈映免不了心生介怀,他向来主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自然不喜欢手底下人对他这个主上有所隐瞒。
顾悯阳奉阴违,已经是扎在他心头一根刺,他可不想再多出一个凌青蘅。
玄慈大师忽然出声道:“皇上看起来似乎有些心绪不宁,可是因为方才在外面求见那位顾施主?”
沈映回过神,浅笑着看着玄慈大师问:“大师何以见得?”
玄慈大师:“自从皇上踏入贫僧这里,贫僧看皇上眉头就没舒展开过。皇上来贫僧这里,是为了躲避那位顾施主,可以皇上身份,若是不想见谁,大可不必如此,是以贫僧猜测,皇上应该是有什么不能说苦衷。”
沈映点头承认,“大师真是慧眼如炬,不错,朕偶尔也有演戏演累了不想再演时候,才会借大师这里求个清静。”
玄慈大师摇摇头,“心若不自在,无论身在何处都不会自在,恕贫僧斗胆说一句,皇上以为不与那位顾施主见面便能求得心安,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沈映诚恳求教地问:“那不知大师可有什么令朕心安办法?”
玄慈大师看了看沈映,道:“贫僧以为,要想心安,不过一个‘诚’字。”
“大师意思,是让朕以诚待人?”沈映无奈地笑着摇头,“朕倒也想这样,可人不以诚待我,若朕以诚相待,岂不是白费真心?”
玄慈大师反问:“皇上如何肯定一定会白费真心?”
沈映肯定地道:“因为朕亲耳听到他背叛了朕。”
玄慈大师又摇摇头,“有时即使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也并非一定是真,看人得用心去看,相信皇上心中曾几何时应该也有过疑虑,否则,就不该像现在这般烦恼才是。”
用心去看?
可顾悯将殿试考题泄露给郭九尘是真,他舍身救郭九尘也是真,这些都是他亲耳听到,亲眼看见,难道用心去看,结果就会变得不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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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玄慈大师终于将与昌平长公主和敬宗转世相配之人生辰八字大致推算出来,将结果告知于太后。
太后一得到结果,便立即传郭九尘来常青园商量。
“玄慈大师说,须得壬申年,辛丑日所生,命中带木者与昌平长公主相配,先皇才能顺利投胎,你赶紧帮哀家去找壬申年、辛丑日出生男子!”
郭九尘并不信鬼神之说,太后相信玄慈大师话,但他却深表怀疑,忍不住道:“太后,您真信世上有投胎转世这种事吗?”
刘太后打量着郭九尘,“你什么意思?你怀疑玄慈大师是在骗哀家?”
玄慈大师还是郭九尘给刘太后引荐,所以郭九尘也不好直接说玄慈大师在招摇撞骗,不然不是打了自己脸,只能委婉地劝阻道:“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投胎转世这种事情听起来过于不可思议,担心咱们忙碌了一场,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只会更让太后神伤。太后,敬宗皇帝已经仙逝,您心里执念,也该放下才是,这样才能让敬宗皇帝在天之灵心安。”
刘太后不满地冷哼道:“哀家做什么事,何须轮到你来置喙?你若没有证据证明玄慈大师是在骗哀家,那就不要劝哀家,只需要照哀家意思做就是了。只要能让哀家与先皇再见一面,别说是一个昌平长公主,就算是赔上这天下,哀家也在所不惜!”
刘太后对郭九尘劝解并不领情,自从她听玄慈大师说她儿子可以投胎转世,他们母子俩还有再见面机会后,心中便充满了期待,所以哪怕只有一丝丝希望,她都要去尽力一试,来弥补此生遗憾。
郭九尘劝不动刘太后也甚是无奈,不过给昌平长公主选驸马这种事影响不到什么大局,便按照刘太后吩咐,满京城地开始找生辰八字符合要求适婚男子。
虽然刘太后对昌平长公主谈不上多喜欢,但为着昌平长公主以后肚子里孩子,也得先装装样子,培养培养感情。
这天刘太后听说昌平长公主生母陈太妃身体不适,便让自己贴身宫女拿了些补品送去绮春苑赐给她们母女。
那宫女拿着礼物来到绮春苑,经过陈太妃卧室外面时,正好听见陈太妃和昌平长公主母女在屋里说体己话。
陈太妃还是老样子,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和女儿说:“近来太后对我们母女恩赏颇多,人要知恩图报,既然太后喜欢你,你以后也要多去常青园给太后请安,多在太后跟前尽孝。”
昌平长公主顺从地道:“母妃放心,女儿明白。”
陈太妃叹了口气,“为娘体弱多病,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唯一放心不下就只有你,等到什么时候能亲眼看着你嫁得一个好人家,本宫眼睛也就可以放心闭上了。”
昌平长公主哽咽道:“母妃千万这么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您不是一直想出宫吗?等到女儿嫁出去了,女儿就去求皇兄允许我接您出宫养病。”
陈太妃忽然加重了语气:“昌平,这种话你今后切勿再提!免得传到太后耳朵里惹太后嫌恶,知道吗?本宫知道之前皇上帮过你,但是你得明白,太后才是后宫之主,只有让太后喜欢你,她才会护着你,才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懂不懂?昌平,你我母女能在后宫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已是不易,你答应我,切勿卷入太后与皇上争斗中去,知不知道!”
昌平长公主怕陈太妃动气,连连答应:“女儿知道了,母妃放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
在屋外偷听宫女,送完东西给昌平长公主母女,回到常青园跟太后讲了一遍她听到陈太妃和昌平长公主对话。
刘太后听完之后,心情大为愉悦,“陈太妃倒是很懂事,但愿昌平也真能明白,在这个后宫里,谁才是她该依靠人,才不枉哀家疼她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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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恰逢昌平长公主十七岁生辰,一个庶出不得宠公主生辰,放在以前根本没人放在心上,但现在不一样了,昌平长公主得了刘太后青睐,今年生辰,刘太后不但赏了许多首饰绸缎给昌平长公主,还特意请了京城里有名戏班来行宫给昌平长公主唱戏庆生。
当天晚上,在清露台搭了戏台,太后、皇帝以及其他后宫众人,都来到清露台听戏。
沈映对古代戏曲毫无兴趣,台上咿咿呀呀戏腔,在他听起来就像是催眠曲,每次听戏没有一次不睡着,但哪怕再不喜欢,有些时候他作为皇帝也必须到场,就比这次如昌平长公主生辰。
等到主子们落座,太监拿了戏本子过来呈给主子们点戏,按照尊卑顺序自然是先让太后点,太后点了一出她爱听《桃花扇》,然后轮到皇帝,沈映随便点了出看起来会比较有看头《捉放曹》。
等太后和皇帝都点完了,便轮到今晚寿星昌平长公主来点,昌平长公主把戏本子拿在手里还没决定点哪出,刘太后忽然叫了声,“哀家忘了,今日是昌平生辰,这第一出该让她来点才是,把哀家点《桃花扇》先放放,看看长公主喜欢听哪出,让戏班先演。”
沈映闲闲出声道:“太后您是长辈,哪有让您让道理,就把朕那出《捉放曹》往后挪一挪,第二个演昌平点就行,也不差这一会儿。”
昌平长公主连忙放下戏本子,起身道:“太后,皇上,不用麻烦了,昌平和太后一样,也爱听《桃花扇》,就让他们唱《桃花扇》吧。”
刘太后得意朝沈映瞟了眼,然后看着昌平长公主笑道:“怪不得哀家觉得和你投契,可不巧了嘛,就连咱们喜欢听戏都一样,那哀家今日可就沾沾寿星光了。好了,先让戏班唱起来,其他人想听什么再点。”
立即便有见风使舵人出声奉承:“太后与昌平长公主感情可真好,不是母女,胜似母女,听说今日太后送了一套太后当年封贵妃时,高宗亲赏红宝石头面给长公主庆生,什么时候长公主戴出来也让咱们开开眼。”
“昌平已到了选驸马年纪,等到她出嫁之时,你们还怕没机会开眼吗?”刘太后笑着拉过昌平长公主手,亲热地道,“哀家没有亲生女儿,一直觉得遗憾,你是个贴心孝顺,放心,哀家定然会为你选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送你出嫁。”
昌平长公主感激地福了福身,“昌平命小福薄,承蒙太后厚爱,昌平不胜感激,多谢太后怜惜。”
刘太后欣慰地点点头,又瞥到一旁坐着皇帝看都不朝她们这边看一眼,脸拉得老长,一副大为不快样子,心里头就更加高兴了。
暗暗得意地想,这不是从一个亲娘肚子里爬出来兄妹,感情就是不牢靠,世上人到底还是趋炎附势多,谁那儿有肉吃就跟谁走,这个道理再浅显不过,如今昌平与她这个太后亲近,就算皇帝看到了再不开心又能怎么办呢?总归这个后宫,还是她做主。
一晚上,就听到刘太后和昌平长公主在那里手拉着手,亲热地闲话家常,那母女情深演,一点儿不比戏台上差。
沈映从头到尾都板着一张冷脸,还没听完三出戏,就借口要处理政务离开了。
等出了清露台,他才揉了揉自己努力绷了一晚上,差点都快僵过去脸,恢复了正常表情。
今天晚上清露台可真是热闹,台上人演台上,台下人演台下,真是一出好戏呐!
回澄心斋路上,恰巧遇到了带兵在行宫里巡逻林彻,沈映便让林彻过来陪他走走。
伺候宫人远远地跟在他们二人身后,沈映背着手慢悠悠地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林彻闲聊。
“小林将军,你可知今日是昌平长公主生辰?”
林彻笑道:“回皇上,自然知道,清露台戏都唱了一晚上了,臣老远就听到了。”
沈映偏头瞧他,开玩笑地问:“小林将军,你觉得昌平长公主如何?”
林彻恭敬地道:“皇上,臣是外男,不敢妄议长公主。”
沈映摆摆手,轻笑道:“就朕与你两个人,用不着拘谨,朕就是同你随便聊聊,既然你不敢妄议长公主,那朕不妨换个话题,小林将军有没有想过自己将来要娶个什么样夫人?”
林彻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皇上,臣……臣还没想过这事儿。”
沈映看着林彻这个大直男,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现在想。”
于是林彻托着自己下巴,开始认真地想,过了一会儿说:“皇上,臣想好了,臣想娶夫人,不求她长得多美若天仙,但是性子一定要好,彼此尊重,互相理解,这样才能夫妻恩爱和睦,就如同皇上与顾少君那般鹣鲽情深,琴瑟和鸣。”
沈映听林彻说完,眼皮跳了两下,“……你好好说你自己,干嘛扯朕和顾少君?”
他和顾悯那个乱臣贼子,与“鹣鲽情深、琴瑟和鸣”这八个字有半毛钱关系?
林彻憨憨一笑,“臣在行宫里四处巡逻,常常瞧见皇上与顾少君携手同行,宛如一对神仙眷侣,试问谁看见了不羡慕?”
沈映皱起眉头:“……你什么时候看见朕与顾少君携手同行了?”
林彻低下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回皇上,就……前不久,您和顾少君在湖上泛舟那次,臣……远远看见了,不过您放心!隔着远,臣什么都没看清!”
沈映:“……”你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彻想起什么,又抬起头,问:“不过皇上,顾少君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来行宫了,是在京城里忙差事吗?皇上可知顾少君何时会到行宫里来,臣还有些关于射箭方面技巧想向他请教。”
沈映没好气地道:“管好你自己。”
林彻:“……”
沈映意识到自己刚才语气有点不太好,咳嗽了声,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那个,林彻,你觉得顾少君人怎么样?”
林彻担心自己又不知不觉中哪句话说得不对惹皇帝不悦,小心翼翼地道:“回皇上,臣觉得顾少君……还不错?”
沈映言简意赅:“你觉得他是好人吗?”
林彻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啊。”
“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沈映转头诧异地看着林彻,“外面可是有许多人说,他是郭大伴走狗,你没怀疑过吗?”
林彻爽朗笑道:“应该只是外面人嫉妒顾少君得宠,捕风捉影造谣罢了,臣与顾少君打过几次交道,并不觉得他是那种媚上欺下奸佞小人,皇上您如此宠爱顾少君,也应该是因为相信他为人吧?”
沈映默默无话了好一会儿,是该说顾悯戏演太好,骗过了一根筋林彻,还是说,难道真像玄慈法师说那样,眼睛和耳朵有时候也会骗人,看人应该用心看?
沈映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对林彻道:“林彻,你写封信送去京城给顾少君吧,就说,请他来行宫指导一下羽林军射箭功夫。”
林彻愣愣地看着沈映,“啊?”
沈映瞪眼,理直气壮地道:“啊什么啊?是你刚才说要向他请教,又不是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