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豪华的房间里,在巨大的床上,管家用厚实柔软的丝绒堆起高高的床褥。一个虚弱的身影陷在床褥中,他脸色苍白满是虚汗,就连那头标志性的鲜艳红发,都显得暗淡了不少。
金奇一回到家,就高烧了四天。
他真正的管家坐在床边,满脸都是担忧和愤怒。
少爷四天前出门了一趟,回来浑身都是伤。到底是哪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居然敢伤害少爷这样尊贵的A级雄虫?
要知道,少爷哪怕是一根头发都是无比尊贵的!
管家当即就想要上报给雄虫保护协会,一定要揪出伤害少爷的凶手。
然而少爷却阻止了他,管家无法理解:“为什么?少爷,做出这种事的虫,除了虫皇,就算是虫族的五大军团长——也必须要受到应有的处罚!”
金奇的脸又白了一分,哆哆嗦嗦道:“我敬爱的多修米,你去为我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只是不要再和我提起这件事了。”
好吧,虽然管家不能理解,但少爷的命令就是一切。
他只能强压着怒气,没日没夜地陪侍着少爷,为他提供无微不至的照料。
金奇咳嗽了一声,终于睁开了眼。
多修米激动道:“少爷,您终于醒了,您感觉如何?”
金奇看着多修米,像是在努力回忆——这究竟是谁一般,足足过了数秒,他眼里的惊惧才缓缓褪去,声音嘶哑地说:“是多修米啊……”
透着一股子劫后余生的庆幸。
管家的心就好像一块掉入池塘的石头,径直沉到了胃里。他痛心疾首道:“少爷,您受苦了。”
“你不懂,多修米。”金奇恍恍惚惚道,“你不懂我遇到了什么。”
在三天前,他还是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雄虫,而如今他终于见识到了更高层次的存在。他反而要感到幸运,若不是这件事,他还不知要自大到何时去。
金奇闭了闭眼,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只雄虫的身影来……
但即使如此,当他心里的挫败褪去后,那股根植于他性格深处,不肯服输的倔强又涌了上来。
金奇的骄傲不会就此折断,反而是越挫越勇,这也是一路支持他走到如今地位的关键。
“把通讯仪给我。”
金奇生病四天,他的社交账号下消息像是爆炸了一般。作为大众雌虫眼里的温柔雄虫代言虫之一,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无数虫族的心。
但他却径直忽略了这些消息,而是切换到了一个隐蔽的小号,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则消息。
【举办一场拍卖会,邀请陆墨来参加,十天后会联系你。】
消息闪烁了三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每一次都是这样,那位大人的行事如此隐蔽谨慎,金奇甚至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金奇收起通讯仪,对多修米吩咐道:“两天内筹办一场拍卖会。”
他的眼底隐隐透出一丝兴奋:经过上一次失败的计划,那位大人想必会更加谨慎,不知你会如何应对呢?
陆墨,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管家行了个礼:“是。”
————
尽管陆墨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而且他也接受了这个世界奇怪的世界观,但接受归接受,他总是忘记自己如今也是虫族——这一事实。
最大的原因,还是得归结于他D级雄虫的身份。
D级雄虫的废材程度,和弱鸡的地球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既不能刀枪不入,也不能水火不侵。他还是像从前一样,喝凉水可能会拉肚子,睡觉姿势不对会落枕,晚上玩通讯仪的时候,通讯仪砸下来就是一个世界的痛。
小拇指踢到桌角的痛,和前世一样毁天灭地。
除了一个很鸡肋甚至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精神力,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实在不能很好地代入虫族这个身份。以至于他一跃成为A级雄虫后,还是习惯性地以废材自居。
而一个废材,是不可能做到一夜七次的,电影里都是骗人的!
他躺在床上,窗外是蒙蒙亮的天光,白色的骨质尾勾在眼前一晃一晃。
陆墨审视着这条突兀而奇怪的尾勾,清了清嗓子道:“先生,你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吗?”
尾勾弯了弯,表示明白了。
“很好。”陆墨眯着眼问道,“那您知道什么叫收敛吗?”
尾勾又弯了弯,幅度很是绅士,看来它真的很懂了。
陆墨拍了拍尾勾的末端,就像摸着小猫咪的脑袋那样:“既然你我都懂,那么请您接受我的恳求——在凌的面前不要表现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行吗?”
他当初可是在凌面前放下狠话的,如今却表现得像个初哥(好吧虽然他的确是),这样很没面子呢。
“雄主,我可以进来吗?”
伴随着敲门声而来的,是凌的声音。
“好的就这么说好了,记得我们的约定。”陆墨的面容端庄肃穆:“人渣的尊严不容侮辱!成败在此一举,我们要以身作则,向全世界的渣渣宣布——我发誓绝对不会因为一只区区的雌虫而缴械投降。没错就今天,就现在。我,陆墨的尾勾,哪怕凌现在就脱、光了衣服站在我面前,我也绝不会因为这点小小的诱惑而放弃人渣的原则!”
陆墨维持着稳定的心跳,深吸了一口气:“进来吧。”
门一打开,当银发红眸的雌虫穿着笔挺的军装走进房间时,他和面容肃穆的雄主对视了一秒。
白色骨质的尾勾“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陆墨:艹艹艹艹————————
法克!!!
陆墨,你已经完全不要脸了!!
陆墨绝望地看着凌,这只雌虫好卑鄙!他怎么可以穿着这种衣服勾、引他!
他幽幽道:“我亲爱的雌君,您终于觉得这几日来太过于放肆,想好去军部报道了吗?”
凌:“其他的衣服全都拿去换洗了。”
陆墨:“……我们没有管家。”
“是啊。”凌从善如流道,“所以是我的副官洗的。”
陆墨:=口=
在这一刻,仿佛有圣光从天而降,笼罩住陆墨,半透明的灵魂缓缓飘出双手合十。
啊——哈利路亚——
看着这样的陆墨,凌的嘴角掠过一丝戏谑的笑。
怎么可能?
只是……他还想多看看,陆墨那张冷峻的脸,因为自己露出更多的表情。
仅此而已。
————
陆墨的一天很是规律。
早晨固定要出门溜达一会儿,闭门造车永远是无法进步的。只有多出门见见新事物,才能为他赚取渣渣值的事业带来新的灵感。
今天的早晨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陆墨吃完早餐以后,按照惯例嫌弃了一顿口味。
穿衣服时对凌的品位指指点点了一番,但还是勉为其难地带上了凌为他挑选的领结。
异变发生在出门后。
在他们经过一个僻静的花坛时,一只无力的手探出了花坛,淋漓的鲜血顺着指尖,一点点滴落在地上,积成了一滩血洼。
陆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一幕似曾相识,他似乎在系统提供的几十个G的小说里看过无数类似的开头……
像平常一样出门的主角,在门口捡到了浑身是伤的神秘人士,于是善良的主角连忙将他带回了家里悉心照料。
没想到神秘人士解下绷带后,居然有一张极其俊美的脸!
他强大,他神秘,他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将主角带入一连串的漩涡中,也带来了无数的机遇。
陆墨式划重点:善良的主角。
他勾起嘴角,邪魅一笑,缓缓从兜里掏出了通讯仪。
“喂,您好,是警察吗?我要报警,有一个很危险的虫出现在我家附近……”
那只无力的手,抽搐了一下。
……
和剧本上写的不一样。
倒在花坛里的雌虫瞳孔地震,这只雄虫是怎么回事?
说好的他一定会把自己带回庄园里,悉心照料的呢?只要带回去,他就能一步步融入这只雄虫的生活中,挑起他和雌君之间的矛盾。
他设想了无数种方案,能完美地应对雌君所有的发难。然后巧妙地制造出一个个的误解,让雄虫逐渐对雌君失去耐心……
但前提是雄虫要把他带回去啊!
“等、等等!”
雌虫挣扎着抓住了陆墨的裤脚,呐喊道:“求您救救我!”
雄虫背对着光,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雌虫摸不准他的心思,但眼下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了,他仰着头,柔弱而无助地说:“您救救我,我愿意成为您的雌奴……”
即使现在受着严重的伤,他也极其有自信。他有着接近A级的实力,更拥有亚雌一般柔美的容颜,当他摆出这幅柔弱的模样时,一定能激起雄虫的欺凌欲。
虽然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了雌奴的地位并不好,但眼下情况紧急,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目的!
“……”
雄虫蹲下来,用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冷翠的双眸一点点在他脸上梭巡。
“呜……”
雌虫的眼里蓄起盈盈泪光,看着陆墨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他的全世界。
雄虫忽地一笑:“你想成为我的雌奴?”
雌虫含着泪笑起来:“是啊,我——”
“——你想得美。”
雌虫一愣,睁大了眼:“什、什么?”
陆墨“啧”了一声:“你要不要看看我的雌君?”
他抓着雌虫的下巴,将他移向了凌的方向。
银发红眸的雌君穿着笔挺的军装,在日光下漂亮得好像在发光。
陆墨挑了挑眉:“你不会真的想和他比吧?”
雌虫:“……”
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么大的屈辱,让他在一瞬间就涨红了脸,气得连连咳嗽。
吓得陆墨放开了手:“你好脏。”
远处的警笛声逐渐逼近,雌虫的瞳孔一缩,他的身份可不能被发现,为了这点小事赔上自己可就不值了。
“既然您无意救我,那就此别过——”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却抓住了他,怎么也抽不回来。
雌虫抬起头,对上了凌若有所思的双眸。
“假如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那只逃亡了十几年的罪雌吧。”
陆墨:……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