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日头起得晚,愈近申时,逐渐变得毒辣,闷热黏腻的感觉有些沉的压在人们心口上。
时间愈发难捱,跪坐在草席上的人们开始骚动。
护法看了眼天色,日头正盛根本没有几分下雨的预兆,回过神来,恭敬的将盘子平举到邢久燕身侧,低声道,“门主,还有一刻钟便是申时,按时间,该上祀酒了。”
“少主呢?”
邢久燕语气有些凌厉。
秦煊愈发不把她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屡屡违逆她的命令,这种事情逐渐脱离掌控的感觉
并不好。
“属下未曾瞧见。”
邢久燕阴冷的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让护法泛起一丝怵意,急忙说道,“许是少主在路上耽搁了,仍有一刻钟,门主不如再等等,罗刹领金令,还从未失手过”
“罗刹已受刑。”邢久燕冷哼了一声。
护法吸了一口气,剩下的话噎在嗓子里。
她如今根本看不透门主的心意,罗刹受刑,金叶出,少主定会知晓自己是金令目标,门主就不忌讳他就此与暗门离了心吗。
“传本主令。”
护法跪地,“是。”
“若秦煊申时未出现,金令毁。”
护法震惊的瞪大眼睛,声音仿佛陷在了喉咙里,“是。”
金令毁,任务目标逐出暗门,领令者任务失败抹杀。
邢久燕伸手从托盘里拿过祀酒,对着站在祭坛上的大巫扬手示意,陶埙吹奏的祭祀乐渐起。
朴拙抱素,犹如天籁。
原本还在躁动的人们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虔诚的将祀酒举过头顶,屏息等着大巫唱咒。
恰在此时,一阵诡异的魅花香传来。
紧随着,铃铛的声音清脆入耳,盖过了原有的埙乐。
“是谁?”众人惊疑的四处张望。
“申时未到,这般着急开始作甚?”一声轻嗤带着三分媚意,像飞羽轻柔的扫过心口,惹人遐想。
秦汶和牧清循声看过去,只看见为首的男子披着艳俗的红纱,身后跟着两人,黑袍男子抱剑而立,带着花纹可怖的面具,让人一看便想敬而远之。
穿着紫纱的女人手上晃着根烟杆,莲步轻移,脚上的铃铛也跟着发出清脆声响,这番标配倒是好认,除了赌魁,怕是没人敢随手晃着根金烟杆。
牧清低声说道,“看样子是鬼面人罗刹,和赌魁阴冥。”
秦汶眯起眼睛,慢慢看着几人走近,直到看清正前的那个人的样貌,不动声色的缓缓扣紧扇柄。
“王爷,那人是、是玄机法师?”
牧清说的自己都有点虚。
无他,实在是两人的气质简直是天差地别。
眼前这人,红纱勾勒出纤秾合度的腰身,墨发随意的扎起一个髻,肤色白皙,容貌精致,薄唇轻抿,似笑非笑,一双凤眸轻微上挑,余韵撩人,举止间更是写满了风情。
这般
魅。
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如莲般清隽出尘的玄机法师啊。
牧清瞪直了眼。
“果然如此。”秦汶压住折扇,眼底掠过一抹极浅的忌惮。
果然如此,玄机,竟是暗门的人。
太后说寺中寻不到人,他便猜测这人定是收到了风声,未成想,竟给了他这么大个惊喜。
还真是本王的好皇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