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晋江首发

花啾被苏瑶捂进怀里,小声说:“哥哥他尿裤子啦。”

苏瑶咳嗽一声,声音扬起:“对,王子差点吐了,他这两天确实不舒服。”

花啾茫然抬脸儿。

而纪寒年将王子昊拎到卫生间时,后台工作人员也早已将机位切换,没让两人入镜。

王子昊又懵又怕,浑身仿佛被定住,像只被掐住脖子的猫。

凉——

屁股凉飕飕的——

他他他、他尿啦!!!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王子昊想到那么多观众在看着他,嘴一瘪,羞耻心迅速战胜了对纪寒年的恐惧,张嘴就想哭。

纪寒年及时开口:“闭嘴!”

“啾啾尿裤子了都不哭,你比她大半岁,还被叫一声哥哥,像什么话。”

王子昊闻言只好闭上嘴巴,强忍泪水。

他在纪寒年的提醒下,磨磨蹭蹭脱下裤子解决了小便,可紧接着,对着湿了一小块的裤.裆,他又想哭了。

特别是这个可怕的男人还站在他身边!

王子昊瘪着嘴,大气都不敢喘。

纪寒年没想到自己这么恐怖,还能吓到小朋友。

不过想想,家里的三个孩子从小就跟他不亲近,他不常跟小朋友接触,偶尔在聚会上碰到陌生孩子,也没人敢往他跟前凑。

就连下属也常常对他噤若寒蝉。

以往纪寒年不曾觉得有什么,但或许是在节目上,数不清的目光聚集于他身上,感官被无限放大,逼迫他对自己做出审视,难免尴尬。

他冰冷的语气放缓了点:“你别怕,我不吃人。”

王子昊却没有被安慰到,急切地解释:“我我我、我很快就好!叔叔你别急QAQ”说着,他飞快把湿了一小块的裤子提上去,声音发颤,抿嘴儿不敢哭。

纪寒年:“……”

王子昊强忍裤.又湿又冷带来的不适,乖乖闭着嘴,但身前冰冷可怕的叔叔好像还不满意,表情藏不住的嫌弃。

纪寒年无语皱眉:“把裤子脱了。”

王子昊磨磨蹭蹭地脱掉裤子。

纪寒年接过来,把吹风机开到最大档,凝眉认真吹起来——

房间里没有洗衣机烘干机,也没有四岁小男孩的裤子,除了这样做,别无他法。

王子昊接过暖烘烘的干燥裤子时,还有些发愣。

这个叔叔好像……也没那么吓人。

王子昊把裤子穿上,不怕了,试探地说:“叔叔,我晚上可以在你家住吗?和啾啾一起。”

纪寒年太阳穴跳了跳:“不可以。”

他嫌弃地低睥小男孩:“啾啾不会想和一个尿裤子的小朋友一起睡觉,味道太冲了,半夜她会被醺醒。”

王子昊闻言脸蛋迅速涨红。

从卫生间出去不久,几个孩子就告别了,临走前王子昊悄悄冲花啾挤眼睛,小声跟她说:“啾啾,晚上我来找你哦。”

花啾:噶?

她小脑瓜子不记事,眨眼就忘,等人走后去楼底下跑了一圈回来,拿着一截黄瓜去找纪寒年。

花啾比划着跟爸爸解释:“啾啾、敷面膜……”

纪寒年接过黄瓜,目光扫过她吹弹可破的白嫩小脸蛋,嘴角抽了抽:“……敷面膜,你?”

花啾认真点头。

她今天出去玩,晒太阳了,妈妈说这边的太阳对皮肤也不好。

纪寒年:“……行吧。”还挺臭美的。

他把小女儿不知从哪儿卖萌讨来的黄瓜搁在一旁,先带她出门吃饭,等吃完饭,和去酒吧打工的大儿子分道扬镳后,便回家帮她切黄瓜。

纪寒年切一片,花啾贴一片。

贴一片掉一片。

小家伙还挺固执,看着掉到桌上的黄瓜片呆了两下,还准备伸手捞回来贴到脸上。

纪寒年被她蠢得看不下去了:“你先别动,等会儿躺到沙发上再贴。”

不懂地心引力的花啾一愣,才发现好像是这样哦!

不该这么贴的。

被爸爸提醒之后,花啾干脆不动了,老实坐在桌旁看他片黄瓜。

纪寒年从来不做家务,更遑论切菜,他片起黄瓜来笨手笨脚,有的薄有的厚,有的直接拦路截断,弹幕很快就直呼看不下去了。

[幸亏啾宝脸小【嫌弃]

[纪爸爸这手艺要是去面试帮厨会被直接刷掉的程度!]

[啊啊啊我的眼睛好痛!强迫症要犯了!!!]

纪寒年不知道自己正被观众疯狂吐槽。

他正认真给女儿片黄瓜时,外面忽然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花啾抬头:“爸爸,有人来啦。”

纪寒年这才终于放下折磨观众眼球的水果刀和黄瓜去开门。

咔哒——

垂下视线,换了新衣服的王子昊对他咧开一排小白牙,嘻嘻笑道:“叔叔,我来找啾啾睡觉!”

“……”小兔崽子!

纪寒年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差点把门砸上。

但王子昊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只有跟拍导演跟着,天已经黑了,窗外黑洞洞,他也不能当着镜头把辛辛苦苦找来的孩子扔回去。

纪寒年知道好歹,真这么做了,观众会骂死他。

他冷着脸把小男孩放进门。

王子昊进门便大喊:“啾啾!”

花啾眼儿一亮:“王子哥哥!”

寂寞的夜晚喜相逢,王子昊差点没冲上去跟妹妹抱在一起,但警惕的纪寒年很快拎住他后衣领,又松开,漫不经心拍拍他的肩膀。

“新裤子不错。”

王子昊一僵,乖了,没往妹妹身上贴。

“啾啾你在干什么?”

花啾跟小伙伴分享自己的黄瓜片:“贴面膜!你也要贴吗?”

“那、我试试?”

王子昊经常见他妈贴面膜,还因为偷偷撕开一包被揍过,但黄瓜面膜他还是第一次见。

爸爸帮她切完,花啾就抱着碗躺上沙发。

分给王子昊一半,自己一半。

小朋友脸小,黄瓜片堪堪够用,花啾贴完黄瓜,打开电视听着里面的说话声,翘起二郎腿,小胖脚丫就美滋滋地开始转。

还奶呼呼地哼起楼下大爷收音机里听来的小调:“郎里个郎,郎个里个郎……”

王子昊贴着黄瓜片茫然地躺在沙发上,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起敷面膜,一起看电视……

妈妈跟她的闺蜜就是这么相处的!

他才不想当啾啾的闺蜜!!!

王子昊不爽地挪了挪屁股,想把脸上的黄瓜片挠掉,又怕啾啾生气,他纠结了大概十分钟,还没做好决定,视线落到墙上一处,却突然一震,崩溃地大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王子昊吓得脸色大变,在花啾茫然的眼神中指过去:“虫子!大虫子!!”

花啾这才往墙上看。

一只黝黑发亮的大蟑螂正趴在那里,足有杏儿大。

“啊啊啊它要过来了!!”

王子昊快哭了,花啾却抖掉脸上的黄瓜片,摇摇晃晃地爬下沙发,认真跟他说:“哥哥你别怕。”

她噔噔噔跑走,很快又回来。

王子昊本以为花啾是去拿杀虫剂,定睛一看,却眼前一黑。

她怎么拿了块抹布回来!

抹布能顶什么用啊!!!

王子昊正崩溃的时候,那只蟑螂从墙上飞了下来,它落在地上,似乎不惮两个白白嫩嫩的人类幼崽,正嚣张地往沙发上爬。王子昊没工夫质疑妹妹,吓得嗷嗷直叫,直接跳了起来。

花啾却凑近蟑螂,小声安慰他:“哥哥不怕,不怕。”

说着她便撑起抹布向大蟑螂猛扑过去。

可蟑螂并没有被她捉住,反而翅膀一扑棱,呼啦啦飞向王子昊,落在他脚上。

王子昊一懵,眼角直接吓出泪花,叫声都结巴了:“啊啊啊虫子要把我吃了!救救救命、我要死啦!!”

“坏虫虫!不准吓唬人!

花啾在他聒噪的哭音中再次逼近。

下一刻,她拿抹布飞速罩住他脚上的蟑螂!

花啾半爬在沙发上,按住抹布,小心翼翼地把那只大蟑螂包起来,捂紧。

她攥起抹布,小奶音微扬:“看吧,不用怕的,没事啦。”

王子昊眼角还带着吓出来的泪珠。

他愣住,结结巴巴地说:“洗脚、我想洗脚……”

此时,被他的大叫声惊动从房里出来看笑话的纪寒年才收敛神容:“来卫生间。”

王子昊委屈地跟去卫生间。

他洗完脚出来,那块抹布和蟑螂已经不见了,花啾正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悠哉愉快,半点看不出大战蟑螂后的疲惫和惊慌失措。

回忆起刚才那一幕……

王子昊感觉自己丢死人了!

他心虚羞恼,没再好意思在妹妹跟前找存在感,而是老老实实地抱着枕头坐在一旁,跟花啾一块煲剧。

纪寒年满意了,继续回卧室开会。

等十点半会议结束,他推门出来,发现电视还开着,两个小家伙却东倒西歪地睡倒在沙发上。

小女儿脸蛋圆润白皙,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睡容静谧。

纪寒年目光一软,把她抱回卧室的大床上,轮到王子昊时,他皱了皱眉,也嫌弃地把他抱过去。

放两个枕头划出三八线,但不够。

纪寒年指间无意识轻叩,目光乱扫,落在衣架挂着的煎蛋包上,手指顿住。

他掏出青铜锅,摆在两个小朋友之间。

纪寒年不知道这口锅是否真能听见自己声音,一本正经叮嘱:“我出趟门,你看好他们。”

顿了顿又说:“别让这臭小子靠近啾啾。”

他刚说完,王子昊的屁股就往宝宝这边撅了一下。

青铜锅冷漠地把他的屁股拍回去。

王子昊嘤咛一声,摸了摸腚,又睡熟过去。

纪寒年:“……”

他放心了,关上门出去,临走时让隔壁工作人员注意房里的动静。

夜幕深沉,拍摄时间已经结束了。

纪寒年独自寻到酒吧,进去时,刚好听见大儿子在唱歌。

纪长一四年前作为唱跳偶像出道,唱歌功底差不到哪儿,他音色低沉微哑,唱情歌像会撩人,底下一大帮小姑娘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脸都红了,全是为他而来。

他撩人不自知,唇角随便勾起一个弧度,下颌在灯光下打出流畅的线条,都能引起轻呼。

姑娘们却克制得紧,不忍出声打断他的歌声。

无论是谁,踏进酒吧第一步,都会被吧台前的歌手夺走目光。他太耀眼了。

纪寒年唇角向下微压,点了瓶酒,怀着莫测的心情在台下听儿子唱歌,顺便录了一截录音发给妻子。

连秋芸还没睡:[呦,你去听儿子唱歌了呀。]

纪寒年:[没事做。]

连秋芸:[撇嘴/.我在直播上看过了。]

纪寒年跟妻子聊了两句,又查看了夜间权限只在自己这边的摄像头,看小女儿睡得安稳,便隐在暗光里淡淡品酒。

凌晨十二点,歌声渐歇,酒吧的客人不舍散去。

只还有一个客人半眯着眼倚在沙发上,关门了还不愿意走。

老板正要赶人,看清脸直接懵了:“纪总……?”

他看清楚确实没错,赶紧冲即将踏出店门的纪长一大喊:“小纪,先别走,你爸喝醉了!”

纪寒年闻言半醉半醒地睁开眼,淡定澄清:“我没醉。”

纪长一过来,扫了眼桌上的酒瓶,轻哧一声:“你还挺能喝,一瓶酒花了我三天的工资。”

老板在旁边看好戏,闻言笑出声。

纪寒年瞥他一眼,起身,挺有派头地掩了下衣领,步子不稳地领头出去,依旧是吩咐的语气。

“回去。”

纪长一撇撇嘴,跟在父亲身后出去。

他没见过父亲喝醉,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情况,需不需要扶,但……应该不用。

纪寒年醉酒的状态跟平时差不多,除了脸色没那么冷,步子稍微不稳,偶尔咕哝一声什么,听不清。

纪长一手插口袋走在后面。

寂静的夜里,他突然听见父亲微醉的声音:“你是不是恨我。”

纪长一顿了一下:“恨你干什么。”

纪寒年:“又是气话。”

纪长一:“说什么醉话。”

“……”

对话进行不下去,放在平时,纪寒年早就对儿子横眉冷眼了,但这会儿他醉了,也没生气,平静地接了话。

“你恨过我。”

纪长一没再否认,耷下眉眼:“讨厌罢了。”

他性格佛系,讨厌过的统共也没多少人,纪寒年曾经获得殊荣排在第一。

纪寒年叹了口气,声音带着酒后的低落,不同于平时的高高在上。

“纪氏是纪家的心血,你是我的孩子。”

“这位置人人趋之若鹜,让你当继承人,并非献祭,也是想把最好的东西给你。”

“但专.制不好,你妈说的对。”

“是我魔怔了。”

星子密布,圆月高照,在地上映出寂静的影子。

纪长一不期然踩上父亲的黑影,缓缓眨了下眼,抿唇又踩了两脚。

他嘴角一扯。

——喝醉了都能避开对不起三个字,真行。

-

纪寒年路上显得平静,一回家,就倒头闷在沙发上一睡不起。

纪长一嫌弃地扯掉他的外套挂上衣架,猜妹妹睡得熟,就没进去打扰。

他洗漱完也累了,叫不醒父亲,就回自己的房间闷头睡下。

墙上的挂钟咔哒咔哒走着。

纪寒年喝了酒,又穿着衬衫西裤,这一夜睡得始终不踏实,他起来时外面天还黑着,挂钟显示凌晨不到四点。

他虽然醉了,但没断片。

纪寒年喝了杯温水,回想起昨晚追在儿子后面袒露心扉的对话,脸色又青又白,想了半天……干脆假装不记得。

他推门看了一下小女儿。

客厅的光顺着门缝透进去,屋里安安静静的,好像没问题。

纪寒年正准备关门,动作忽然一顿——

他又把房门打开,开到最大。

瞳孔突然一震。

床上躺了一大两小三个影子,略长的那抹影子挡在小女儿身后,拦在床中央,反客为主,衬得两个宝宝好像两只胖乎乎的玩偶。

纪寒年倒吸了一口气。

他大步上前扯起少年的衣领,正准备说什么,被对方清冽冷淡的目光一扫,手上忽然一沉,人没了,多了把青铜锅。

“……”

纪寒年快被气死了!

他拿着锅出去,把它扔进洗手池,灌满水,压低的声音带着愠怒:“你想干什么。”

青铜锅安静地躺在水里。

半点动静也没有。

纪寒年语带威胁:“谁准你躺在我女儿身边的!”

青铜锅依旧没有动静。

纪寒年气得嘴唇发颤,不经意看见镜子里暴怒的自己,一滞。

他在干什么……

妄图淹死一口锅来威胁它?

所以问题来了,到底怎么才能威胁到它!

作者有话要说:老父亲: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气得胡喷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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