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15

宫渝努力抑制住当面嗑cp的激动,默默打量着两人的表情和状态。

按照剧情应有的发展,景霑接下来应该会像在原文中所描述的那般,一见到凌友友就连脚步都挪不动,目光粘在他的身上,只想将人抢回家中狠狠疼爱。

想到这里,宫渝的热心肠再也按捺不住了,紧忙哥俩好的样子拍拍凌友友的肩膀,回答道:

“景总,这位是凌友友先生,曾经是我们辉途的签约艺人,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室。”

末了,还看向景霑,微挑眉梢,加上一句,“尤其是腰,特别好。”

原文里说的。

这是个大优点,可得讲出来。

听到宫渝这样说,景霑眯起眼睛。

凌友友腰好……他宫渝是怎么知道的?

同样惊讶的人还有凌友友。

自从两年多以前,宫渝心性大变,不再主动舔他之后,他就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喜欢上了宫渝,一直想要约他睡一觉,但宫渝从来不给机会,因此两个人暂时还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所以多年以来,只有刚出道拍电影时的合作对象和许旻有夸过他的腰,宫渝又没感受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宫渝没发觉他俩的反应,而是充满期待地等着景霑接下来向他进行的提问,比如说,谁帮他开的工作室,凌友友有没有男朋友什么的,腰好是怎么个好法。

因为如果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说出许旻的名字,然后看到景霑为了夺得心爱之人的所有权,去和许旻大战三百回合的场面。

若是真的可以成功把这段剧情提前,他也就摆脱了在死之前的期间里,被这些主角们纠缠不放地折磨,再也不会继续被他们追到片场来对自己动手。

宫渝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丝毫没有注意到凌友友朝他看过来的疑惑眼神。

他继续口若悬河,说到动情之处甚至恨不能掉下几滴眼泪,但是他担心戏太过了反倒像作妖,于是只做出一副压抑着悲伤情感的样子:

“景总,你不知道,友友从小十分坎坷,自从进了娱乐圈,我是看着他一路走过来的,真的不容易。”

“但是他有股坚韧的劲儿,一旦他认定了这条路,便义无反顾地为之努力。”

“这种吃苦的精神,太让人佩服了。”

宫渝经过专业训练过的台词功底在这一刻完全发挥了应有的作用,说起话来掷地有声,感人肺腑。

他尽量把凌友友的经历说得甚是悲情可怜,好让景霑对这朵娇花产生浓厚的兴趣,再进一步地萌生怜惜之情。

宫渝专心致志地进行着自己催泪的表演,并没有发现凌友友看他的眼神逐渐变了味道。

他以为宫渝今天开窍了,想要开开荤尝尝鲜什么的,结果他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满心欢喜地跑过来,却发现宫渝不仅没有这个心思,而且还说一些没头没脑的废话。

凌友友有点生气了,绷起脸上娇俏的笑意:

“宫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跟我开房,为什么要叫我过来?”

宫渝:“……”

凌友友说话向来直白,这种扑面而来的羞耻惊得宫渝霎时间瞪大了眼睛,惶然地望向靠在墙上看热闹的景霑。

景霑朝他挑挑眉,也示意他给个解释。

“我……”宫渝懵了。

这故事的走向怎么好像不对劲啊?

刚刚的双箭头呢?

贼粗贼粗的火花呢?

他俩现在不是应该已经抱在一起亲了吗?

这副水火不容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

沉浸在自己固有思想中的宫渝完全忽略了凌友友的知名度。

也没有意识到景霑刚开始的那句“这位是”,并不是真的疑问,而是一种变相的警告。

对宫渝随意接触其他男人的强烈不满。

场面冷了下来,宫渝仰起头,装作被天空中的飞鸟吸引到,大脑则飞快地思考着对策。

奈何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实在太过匮乏。

宫渝一时无言。

最后还是凌友友接过了这尬到无解的场面。

“久闻景总大名,我需要澄清一下,”凌友友拨弄一下额前的碎发,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一抹甜腻的笑意,“渝哥只有拍戏的时候,才是属于剧组的相关人员,而他下了戏……”

凌友友说着,一把扯住宫渝的袖子,将他拉向自己,脑袋顺势靠上他的肩头,看上去有几分挑衅的意味,“就是我的人。”

宫渝:“???”

景霑像一头稳如泰山的藏獒,低头看着朝他狂吠不止的吉娃娃,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模样。

他的表情仍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平淡,不过宫渝似乎还是在他眼底发现了隐藏在平静水波之下的海啸风暴。

他醋了他醋了他醋了,他还是醋了!

还没等景霑开口说什么,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景霑看了一眼凌友友,掏出手机,往远处走了几步,接通电话。

回来的时候,他发现凌友友的脑袋正粘在宫渝的肩膀上,任凭宫渝怎么推,都死活不肯起来。

等待景霑接电话回来的功夫,宫渝的余光里一直在偷瞄。

他发现景霑去接电话时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是有急事,估计一会儿就要离开了。

宫渝在心里拼命双手合十地祈祷他赶紧走。

果然,景霑挂了电话走过来,有些失望地看着宫渝:

“宫先生,很遗憾今晚不能和你共进晚餐了,我公司有点事,需要我现在回……”

“啊,真是不巧啊景总,需要我帮您叫车吗?注意安全,一路顺风哈。”

宫渝激动地打断了景霑,努力忍住险些暴露在脸上的欢欣,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悄悄朝后退去。

没想到景霑站定脚步回过头来,笑道,“好啊,宫先生愿意帮我叫车,实在荣幸之至。”

宫渝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他这嘴是真贱。

而且这景霑也是脑子奇了怪了,连场面话都听不出来,他平常是怎么做生意的?

影视城人来人往,大门口也就没那么好打车,宫渝戴好口罩站在马路边反复横跳,专心致志地给景霑拦车,心中是满满的无能狂怒。

从今以后,他要是再嘴贱一次,他就把门口这对石狮子吃了。

三个人站在影视城门口,各怀心思地沉默。

终于,一辆掉落了巴掌大漆面的小黄出租车慢慢驶了过来,司机降下车窗,“走哪儿啊先生?”

宫渝紧忙报了景霑公司名字,顺手去拉开车后排座椅,向景霑做了个“请”的手势,挂着官方的笑容,“景总,不介意拼车吧?”

景霑正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恨不能从车上跳下来一脚将宫渝踹翻。

关车门的前一瞬,宫渝忽然上前一步,抓住凌友友纤瘦的肩膀,作势朝车内塞去。

凌友友比宫渝要瘦上不少,外加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直接被人桎梏住双手,护着脑袋怼进了车里。

宫渝掏出羽绒服口袋里早就偷偷准备好的一小沓纸币,忍痛朝司机甩去,高声道:

“立刻出发!师傅路上小心,务必把两位都安全送到目的地!”

目光最后扫过车中二人的时候,宫渝看见失去重心的凌友友正面色不虞地从景霑腿上爬起来,回头从车窗瞪向他。

不远处的宾利慕尚默默跟上了前面那辆斑驳得可怜的小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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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两位煞星,宫渝的心情好多了。

他背着小包,捂着这几日以来时常会有些钝痛的胃,疾步走回影视城取车回家。

雪后的空气冷冽清甜。

宫渝忍不住摘下口罩多吸了两口,才继续抬腿前行。

可刚走两步,他的胸腔便因为骤然吸入冷空气,而牵连着胃也开始痛起来,他只能轻轻靠在墙上,缓慢调整着呼吸。

有只小麻雀飞过来,蹲在他帽子顶上,小爪子抓得布料刷刷作响。

宫渝站在原地不敢再动,想要给它一个可以短暂休憩的依靠。

一会儿,小麻雀“啾啾”两声飞走了,宫渝抬起头望过去,顺着它飞远的方向,看到了水洗过般的碧蓝天空。

这样的天,他只能再看两年了。

宫渝扶了扶眼镜,倚在墙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像只刚睡醒的慵懒猫咪。

他踩着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罕见的童心被激发,宫渝绕着小圈儿踩起雪来,直到把藏在厚厚棉鞋中的脚趾也冻得冰凉的时候,他才忍不住哆嗦一下,迈着闲碎的步子站到被清扫干净的路面上。

镜片被他扶眼镜的时候不小心戳到,留下了半个指印。

宫渝站到路边,从包里掏出纸巾,低头严谨地蹭着镜片上每一个不好擦到的边缘。

对着太阳看了眼镜片折射过来的透彻光线,宫渝满意地将它架回鼻梁上,掖好羽绒服衣领,将两手揣回口袋,吸了吸鼻子。

突然,他被一阵突如其来可却不觉得冲撞的力道拥住后背,温暖和煦的气息瞬间将他笼罩起来。

耳边是熟悉且悦耳的清朗声音: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