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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看着语出惊人的小祖宗,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桌子底下,连袖子被打湿都顾不得。
天底下谁都能离家出走,唯独这小祖宗不可以,他离家出走了,皇帝怎么办?
赵明钰打定主意后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吸吸鼻子可怜巴巴的看着陆小凤,三分倔强三分无助三分固执外加一分失落,扇形统计图标准的不能再标准,“陆小凤,我们还是朋友吗?”
陆小凤的声音有些发虚,“当然是朋友,但是……”
“我哥什么都瞒着我,连你也觉得我应该乖乖听话是不是?”少年人抱着重剑,嗓音都在颤抖,“你走吧,等将来我消失在人世间,你只要记得曾经有过一个可怜的朋友就够了。”
“停!”陆小凤虚弱的举手,拜托小祖宗停止危险发言,“说吧,想去哪儿,我舍命陪君子,行不行?”
赵明钰感动的不要不要的,噫呜呜噫抱着陆小凤不肯撒手,“就知道你不会留下我一个人呜呜呜呜~”
陆小凤无奈扶额,等小祖宗的情绪稳定下来,翻出杯子倒杯热茶递过去,然后小心翼翼问道,“明钰啊,我可以说走就走,你哥愿意让你离开吗?”
不说别的,就他身边跟着的暗卫,只怕不等他们离开京城,那边皇帝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更吓人一点,他们现在在房间里说话,暗卫就把消息送到皇宫了。
“我哥忙着朝廷里的事情,九哥被太平王叔缠着同样分身乏术,我们只需要在城门关上之前离开就可以。”赵明钰喝口水润润嗓子,小声说了几句,朝陆小凤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出声,把重剑往地上一推,然后抱着手臂等着暗卫进来。
陆小凤听着铁块砸在地上的声音心肝儿直颤,低着头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在地板上发现裂缝才又放松了身体坐回去。
还好还好,要是把客栈的地板给砸裂了还得赔钱,他还要养个离家出走的小祖宗,不能和以前一样大手大脚。
重剑砸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动静,跟在赵明钰身边的暗卫瞬间从各个角落冒出来,眨眼的功夫房间里就多了五六个人。
赵明钰知道身边不可能只有这几个人,只是客栈的房间小施展不开,所以只进来了他们几个。
小王爷淡定的把窗子关上,把金锭银票兄弟俩打发到陆小凤那里,然后开门见山说道,“我要离家出走,你们……”
“小主子三思!”暗卫们大惊失色,噼里啪啦跪了一地,试图让小祖宗打消这个危险的念头。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只能以死谢罪了,小主子行行好,给他们留条生路吧。
赵明钰面无表情看着暗卫们,跪在地上哭这种招数已经不好使了,他早就不是那个傻了吧唧的赵明钰,他现在是心狠手辣的钮祜禄*明钰。
“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回宫,要么闭嘴跟着我,你们有一盏茶的时间考虑,过时不候。”小王爷冷酷的说着,同时不忘提醒金锭银票,“你们两个例外,他们可以回宫,你们俩必须跟着。”
陆小凤太能惹事,保险起见,保镖该带还是得带着,出门闯荡,总得保证自己的安全。
金锭银票忙不迭点头,跟着跟着跟着,他们哥儿俩哪儿都不去,山无棱天地合也要跟在小主子身边,神仙来了也不能把他们拆散。
暗卫们心中叫苦,面面相觑纠结了许久,到底还是不敢擅自做主,“小主子,您要不要和主子说一声?”
“我不。”赵明钰哼了一声,也没想着为难他们,“算了,你们可以给宫里通风报信,再多就不行了,离家出走就要有离家出走的样子,你们得注意分寸。”
陆小凤:……
暗卫们:……
您早这么说,我们不就不担心了吗。
他们非常知道分寸,一定让皇上知道小王爷这回非常生气,得下功夫好好哄才行。
暗卫们来的快走的更快,明白他们家小主子只是在闹脾气之后,该进宫汇报情况的汇报情况,该留在这里的留在这里,干脆利落省心的很。
陆小凤拍拍金锭的肩膀,哥俩好的绕道屏风后面小声说道,“你能不能和外面的弟兄们说说,让他们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小王爷要离家出走真的不是我撺掇的,秋后算账能不能不要算上我?”
刚才只想着让小祖宗消气,别说离家出走,就是上天他也陪着,现在缓过神儿来,想起小祖宗背后还有一个手段通天的哥哥,怎么想都觉得最后危险的是他。
不行,他得给自己找个后路。
金锭苦着脸叹气,“陆公子,这事儿您得亲自和皇上说,我们哥俩到时候也得挨罚,都自顾不暇了哪儿还顾得上您?”
赵明钰把剑捡起来,推开屏风看着勾肩搭背的俩人,眼眶发红再次变成小可怜,“你们要是害怕,我可以自生自灭,不耽误你们的大好前程。”
“别瞎说,患难见真情,咱们兄弟间的感情觉得经得起考验。”陆小凤干笑两声,松开金锭开始活动筋骨,“明钰背着剑沉不沉啊,要不要陆大哥帮你背着?”
金锭银票悄悄隐到暗处,和刚才离开的那些兄弟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小主子和主子置气,他们就是那些无辜遭殃的鱼。
赵明钰拍开陆小凤的手,神色郁郁还是不开心,他似乎的确太黏人了,这样不好,孩子长大了总得自力更生,他得学着一个人生活。
左右没什么要带的东西,把最惹眼的重剑收起来就可以走人,赵明钰好久没碰到他的宝贝重剑,这会儿当然要自己背着,不过不能直接大喇喇的背在身上,不然别人看到剑就知道他是谁,那还叫什么离家出走。
陆小凤四处看了看,把床单抽出来,一边裹一边吐槽,“别人家的剑要么轻要么薄,要不是你说这是剑,我还真以为这就是块铁疙瘩。”
“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赵明钰撇撇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大巧不工,这就没文化了吧。
等他们收拾好出了城门,外面已经冷清了下来,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这个时间出城并不是个好主意。
陆小凤有钱的时候挥金如土,没钱的时候餐风饮露,他的武功足够高,晚上在荒郊野外也不会害怕,找棵结实的树就能将夜晚应付过去,如果只有他自己,什么时候出门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他身边多了个娇生惯养的小祖宗。
赵明钰不紧不慢走着,问明白陆小凤为什么发愁之后有些无语,“我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你从哪儿听的谣言?”
陆小凤满眼疑惑,“谣言?你是王爷,难道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你连我是怎么长大的都不知道,我们还是好朋友吗?”小王爷控诉的看过去,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唉声叹气对月伤怀。
他才没有娇生惯养,哪家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能扛动这么沉的剑,他分明是自小乖巧懂事为哥哥分忧、粗茶淡饭好养活的绝世好弟弟。
“明钰,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陆小凤的表情有些古怪,快走几步走到小祖宗的杀伤范围之外,然后大声说道,“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刁蛮大小姐。”
赵明钰愣了一下,反手把裹着床单的重剑拿在手上冲过去,“陆小凤!你讨打!”
两个人打打闹闹离开京城,皇宫里,赵明宁忙的昏天黑地,蔡京造反拔出萝卜带出泥,朝中近半数的官员都不干净,他登基时已经大规模换过一波,这次再处置就必须得慎重。
还好今年春闱选出来不少能用的年轻人,不然朝中一下子空出来那么多官位,接下来还有的乱。
诸葛正我将涉事的名单交给皇帝,想到辽国使节团的人有些头疼,“陛下,太平王还没有从地牢出来。”
赵明宁惊讶的抬起头,“王叔没有去追阿九?”
“太平王世子在别院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太平王找过去恐怕也找不到人。”诸葛正我回了一句,太平王和世子每年都要来一出你追我逃的戏份,头两年他们还会震惊这父子俩的荒唐,见多了之后就见怪不怪了。
赵明宁捏捏眉心,随口回了几句让他不用操心,将名单看完之后看他还没离开,这才坐正了身子问道,“太傅还有话想说?”
诸葛正我上前几步弯腰行礼,“今日之事牵扯甚广,为求妥当,诸位王爷暂时留在京城才好。”
“太傅怀疑太平王叔?”赵明宁挑了挑眉,眸中多了些难以捉摸的意味。
“并非太平王,是平南王。”诸葛正我压低了声音,他还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不过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平南王一定打着别的主意。
辽人的能耐不小,不光和蔡京有联络,私下甚至勾结藩王,如果不是使节团有人在审讯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谁也想不到赵姓的王爷能干出这种事情。
使节团一共十几个人,有资格参加宫宴的不过五六人,其中又各自结帮拉派,有和蔡京勾结的,有和平南王勾结的,还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岂止一个乱字了得。
“劳太傅费心,朕知道了。”赵明宁听到这个名字并没有太惊讶,待诸葛正我离开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
先皇还在的时候,手里有兵权的王爷之中,太平王和平南王的恩宠最盛。
太平王驻守雁门,平南王镇守云贵。
他登基的时候手上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去管束藩王,出乎意料的是,平南王主动将兵权交了回来。
王府只留下守卫宅邸的百余人,兵甲武器全部还给朝廷,端的是仰无愧天地俯无愧祖宗,清清白白一个忠心爱国的王爷。
他交兵权交的干脆,气的太平王差点杀到平南王府揍人。
云贵那边不用打仗了,北边还打着呢,他清清白白了,别人还要不要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赵明宁不是傻子,把气势汹汹的太平王拦下,好说歹说把人劝下,他知道平南王有野心,怎么可能少了提防。
有野心却没有相应的实力是找死,平南王很聪明,所以在皇帝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就表明了态度,说自己绝对不会参与任何皇室之争。
而当时,最有资格争皇位的除了皇帝本人,就是奶娃娃赵明钰。
赵明宁嗤笑一声,抿了口茶水轻声问道,“明钰回来了吗?”
空荡荡的大殿悄无声息多了几个人,暗卫们排成排跪的非常熟练,“主子,小主子和陆小凤一起离家出走了。”
赵明宁:“什么?!”
暗卫:“小主子说,他很生气,要出去散散心,什么时候开心了再回来。”
“你们就看着他走?”赵明宁一拍桌子气的不行,他自己忙昏了头,这些暗卫都是傻的不成,外面那么危险,生气也不能和人私奔……呸!
陆小凤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