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会长有自己的思虑。
许杭没有大局观的判断让他一度怀疑,傅枝是不是许杭家里的亲戚,打算走后门。
当然,欧阳环柰非要明文禁止傅枝参赛这事……确实也有点专横跋扈了。
正想着,就听许杭坚定道:“范会长,你是体育部的会长,不懂我们射击部的事情,傅枝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你——!”
范爱国一怒,恨不得上手掐死这个犟种。
而不远处看热闹的一群学员,见状也皱起了眉头,小声讨论:
“咱们许哥真要为了傅枝放弃欧阳环柰啊?你们说这是为啥,一点也不符合逻辑啊!”
“或许是傅枝真人solo玩的六吧,毕竟那天我们也亲眼见过她的实力了!”
“……你不会相信贾亮教官说的什么直觉那些吧,傅枝才多大啊,我真不信有人学习好,事业强,完事儿射击还这么强的!”
“其实综合实力来看,欧阳小姐本来就比傅小姐强很多,而且即便傅小姐在接下来的一年有进步,那欧阳小姐也不是在原地踏步的水平……所以啊,不管过几年,欧阳小姐还是要强过傅小姐,当然,这还是在傅枝可以进步的情况下的预想,我不懂许哥,为什么要用傅小姐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去换欧阳小姐的冷眼!”
“这一次交流三要是表现不好,台底下的观众会给我们扔香蕉皮吧!烦死了,太搞心态了!”
“不过欧阳小姐竟然被咱圈子里的离神夸过吗?这也太幸福了!只恨我生的晚,技术也菜,连离神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高手果真只和高手玩!傅小姐这种,一看就是离神都不待搭理的款!”
“嘘,都小点声说吧,没看见傅枝一早就被许哥叫到体育会馆来了吗?别一会儿她进后台听见了!”
这话刚落下,就听见一个男声响起道:“听到又怎么样?适者生存物竞天择,她不行就得换别人能者居之!别说什么天赋高智只是缺少技巧,靠努力打过天赋的案例还少吗?欧阳小姐可是离神亲自夸过的人,傅枝……呵。和离神都挨不上边吧!”
伏离是射击圈里封神的存在,即便是往前推个五六年,国家队里的一些前辈,那也是把伏离当爹看待的!
欧阳环柰能得他一句赞赏……这种神对凡人的赞赏,谁不觉得羡慕呢。就跟着是宣布王位继承似的。
大家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赵明,而后面面相觑。
只觉得赵哥对傅枝的意见好像是有点大……
正想着,就见许杭不知道何时把傅枝叫来了,对着队伍里的孩子们解释道,“傅枝是我很看好的选手,我希望你们相信我,她一年后参赛绝对没问题。”
国家队满打满算有12个选手,除了六个天赋最高的,剩下替补的,也都在这次车祸里受了伤。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他们在这一刻,微博闹得沸沸扬扬的情况下,都不想背上一个废物的名号。
他们迫切的希望有一个真正的高手,带他们走出困局。
许杭很清楚,只有欧阳环柰可以带大家走出困局,可他……总得为华国比赛的未来考虑。
傅枝从前台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
她大概搞明白面前发生了什么了,看了眼冷眼旁观的欧阳环柰,对方眉梢微挑,极具挑衅意味,至于其他人……
其他人大概还是保持着一个观望的态度。
既摇摆着傅枝能有多大的进步,又不相信傅枝真的能做的比离神夸过的欧阳环柰还要好。
尤其是坐在轮椅上的,前两天车祸伤的最严重的赵明,看见傅枝的时候,几乎是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欧阳环柰不疾不徐地‘夸赞’她,“人人生来平庸,荣誉奖项这种锦上添花的东西,谁不是花费了十多年的功夫拼了命想要去换的,结果啊……啧,到底还是比不过权利刻画下最最不公平的制度!”
是啊。
国家队的一群学生不由自主的想到,他们为了射击努力了这么多年,打移动靶子的精准度比傅枝还要高上不少,也没见教练这样捧他们,可傅枝呢?
仗着有点姿色,还有贾亮那几句恭维,身价就这么被吹了起来!
说傅枝像谁不好,像谁不能考证?偏偏像个死了八百年的,从来没在大家面前露过面的欧阳坠!
这不是死无对证吗?!
眼看着周遭一群人的情绪被自己两句话吊起来,欧阳环柰轻轻勾唇,嘲讽的笑了下。
站在她身边的范爱国蹙着眉,“柰柰啊,这次的交流赛关乎着国家,以及射击部在大家眼里的形象,你能不能退一步……”
“范伯伯!”
欧阳环柰端着架子,“有些问题我可以退一步,但原则性问题不好意思,我还是那句话,必须要保傅枝永久退赛我才上场!”
范爱国:“……”
趁火打劫哪家强,去到京城找欧阳。
范爱国铁青着脸色,说句有些道德绑架的话,欧阳环柰和傅枝的矛盾,只要不是杀父之仇,有什么恩呀怨呀的私下解决不行吗?非要牵扯到国家层面,这两个人才乐意吗?
范爱国瞪了眼看手机的傅枝。
傅枝:“……”
傅枝摸摸鼻子。
也不是她不想退让,而是她若是退让,一来是她之前放的狠话像个笑话,二来就是,可不是让欧阳环柰抓住机会天天嘲讽她了吗?
被这么多的目光盯着,甚至赵明还在不远处阴阳怪气道:“就不懂她在那装什么,得罪了欧阳小姐道个歉不行吗?高贵什么呢!非要让咱们输掉比赛她就满意了?!”
“好了!”许杭忍不住,瞪了赵明一眼,让他谨言慎行。
可就是这一眼,直接就让赵明情绪崩溃了,指着傅枝的方向道,“我凭什么好了!如果不是傅枝!我会出这个车祸吗?!”
少年几乎是嘶吼道:“是许哥你让咱们队里的老师给傅枝讲课,我们为了旁听才会随行!如果不是这次随行,这会儿还健健康康的,在队里好好训练呢!我的胳膊,我的额头,全部都在这次车祸里受了伤!医生说我这几个月都不能训练,我为国际比赛准备这么多年,明明是可以上场的,就是临门这一脚……!”
赵明低着头,眼眶里满是泪水,“要不是傅枝,我肯定能去比赛的,我肯定能为国争光,许哥你知道的,我为这个机会准备了多少年……”
赵明今年过后,就已经超过了射击比赛的限制岁数,这意味着,今年是他最后一次去往国际赛场的机会。
可现在这个机会没了。
全部葬身在了这场车祸里。
许杭被他说的眼眶一热,他抿着唇,“小赵,这不是傅枝的问题,是我想让你们来欧阳家和欧阳家的教官切磋!”
他温声解释,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赵明这么一喊,范爱国身后的秘书也板起了脸,“车祸是傅枝导致的?”
眼看着众人的黑脸,欧阳环柰眼底的笑意更明显了,走到傅枝跟前,轻声道:“怎么样?看清楚了么?这里每个人都在怪你,就是因为你,一个圈外人非要横插一脚跑到我们设计圈里才会闹出今天这样大的事端!”
傅枝向后退了一步,拉开自己和欧阳环柰两个人的距离。
嗓音清冷道:“我想你不太清楚,你嘴里的赵明,他是最不该指责我的。”
是她叫来了孙三针,替赵明医治好了本该不能再打职业比赛的手,不留一点后遗症。
傅枝不求有功,但最起码,对赵明,她无愧于心。
真要论谁对不起谁,赵明还是那个欠她人情的!
欧阳环柰怔了下,似乎没有想到傅枝会这么说。
惊讶于傅枝的厚脸皮,冷嗤,“那接下来的比赛呢?不也因为你得罪我的关系华国才会丢人吗?”
在射击这个圈子里,几年之后是个什么光景欧阳环柰不敢保证,但就今年来看,傅枝绝对成长不到她这个地步。
离神退役后,整个射击圈人才凋零,再也没出过第二个神。
所有人能求的,只有欧阳环柰。
“傅枝,你不是很有国家荣誉感吗?要不你给我道个歉,再离开欧阳家,把机械兽给我,保证永远都不再踏入欧阳家,我就替你解决眼前的困境,不让这里的人对你指指点点,如何?”
“我没荣誉感。”
“这事也不觉得如何。”
“我劝你,别一天到晚,长得丑想的美。”
傅枝三连输出,直接让欧阳环柰脸色难堪。
不过她像是没怼完,还找出了手机,“我打靶子是不如你,但华国,比你强的也不是没有。你不愿意,自然还有别人愿意。”
傅枝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钱买不来的,如果有,那肯定是钱不够。
“找比我厉害的?你不会说离神吧?!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他那种……”
欧阳环柰嘴里的嘲讽还未说完,忽然被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断。
“欧阳小姐。”
傅枝瞪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我们很熟吗?”
“什么?”欧阳环柰没懂她的意思。
“每天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叽叽喳喳个不停,这就是你的涵养和家教吗?”
傅枝有些暴躁,一点也不愿意迁就的那种,“我能否请到离神,这是我的事情,你该考虑的是,自己信誓旦旦放下来的狠话,后续要是没人配合着求你,你会有多尴尬。”
欧阳环柰说的累不累傅枝不知道,但她听着就烦是真的。
这次说完,她也不管欧阳环柰发黑的一张脸,直接就走到一边,拿着手机给各个群发消息。
傅枝:【有认识伏离,离神的吗?推一下微信。】
傅枝:【红包】
傅枝:【红包】
到底是牵扯了荣誉,傅枝红包包的很大,十块钱,一个包,发出去后,自己手快抢了下,一不小心,群里还没人抢过她。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她发出去的钱,以一种不可抗力,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傅枝:“……”
嗨,她好抠哦。
傅枝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但好在群里冒泡的一群人,没有一个是认识伏离的。
这让傅枝长长松了口气。
好险。
差一点她的钱就要白白便宜他人了。
不过好在她守住了。
傅枝正在为自己的机智点赞时,这时候,就看见私信里,顾宴期回了她消息:【枝枝妹妹,你找伏离做什么?】
这语气,这态度!
傅枝眼前一亮,【有个比赛,想要他帮忙,你认识吗?】
傅枝:【红包】
嘿呀!
这么大方!
顾宴期一收红包,美滋滋地点开,看见上方显示有666,顾宴期:【……这钱。】
傅枝笑嘻嘻,【礼轻情意重,祝您六六大顺,财源滚滚来。】
顾宴期p:【那你这轻易可能是独一份的重了。】
虽然顾先生对傅枝的红包表示了一百二十分的不满,但是念及对方是傅枝,他爸爸的爸爸,他的妹妹……
在这些种混乱的家庭关系下,他立马发了个‘ok’的手势过去。
傅枝知道,顾宴期有钱又大方,是个相对来说很稳重的人,既然他都说ojbk了,那基本上是没啥问题,她等离神来救场就行。
——
而另一边。
顾宴期挂断电话后,看了眼不远处,坐在办公室里,拿着个电脑,在0和1之间的虚拟世界里肆意来回的游刃有余的男人,叹了口气,“哥,你看见最近的微博热搜了吗?”
大抵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卖力演出,特别气氛道:“国狙击队来咱们这边挑衅了!咱们国家队这边好像是出了车祸,群龙无首!”
他语气叹惋又心碎。
厉南礼修长的指尖依旧点在键盘上,脸上是那种慵懒无谓的模样,动作不疾不徐,“没时间,不感兴趣,谢邀。”
“可傅枝也在现场唉,好像还被欺负了。”
这次,端坐在电脑前的男人不淡定了。
他遽然抬眸,窗外的暖光照亮他半张脸,那双眸子漆黑如墨,语气冷绝地问道:“时间,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