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118章番外 首领宰·提线人……

黑『色』的建筑物外,正在下着足以洗刷一座城市的暴雨。

这是港口aifa的务所。

是十年前他握手的风暴心,是整个日本世界在听到后都会为之一震的暴机关,是他的过去、现在、未来的埋骨之地。

这是他为自己设计的华美棺椁。

“请横滨市民注意,台风已经到达东京湾南部海。根据气象厅预测,此次台风将会登陆横滨,沿东北方向一路上行.......”

黑衣青年停下笔,忽望向窗外。

足以防爆防弹的特种玻璃,在他成为首领后竟然一次都没有通过电,永远地保持了一片漆黑的模样。

看不见模糊一切的雨点,闻不到窗外咸湿的空气,唯一能听到的,只有那片暴雨砸在玻璃窗上的声音。

“哎呀,看来今天雨之使徒又袭击了横滨。”

黑衣青年握笔微笑。

他那副神态分明是在自言自语,可若是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在青年的视野,对那把空着的椅子上竟像是坐了一个人,正在兴高采烈地回答着他的。

·

“洋子,你有没有感觉咱家少爷看上去怪怪的?”

下过暴雨的庭院,樱花的香气与咸湿的『潮』气缠绕在一起。

好不容易到了换班的时候,几个侍领了按时发放的点心,一小口地吃着,一躲在庭院的角落交换着一天的八卦。

“你说的是哪位少爷。”

“哎唷,还能是哪位,当然是天天夫人带在身边的那一位了!另外两位少爷常年在外求学,就每年圣诞节回来,平日就是写封信寄回来,你说能是哪一位?”

“......我劝你可不要嚼舌头。”

“为什么?咱们说咱们的,又不是说了什么坏。”

“.......”

洋子沉默不语,只是低头吃着点心。

侍不由得多催促了几声,洋子这才不情不愿道:“你来的时间不久......那位少爷可不是普通人,他要是吩咐你去做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地去做就行了。”

“不要有什么探究的想法,小心.......”

可洋子的还没说完,就打断了。

“小心什么?”

“小心什么?”

侍情不自禁地问道。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似乎有着不属自己的声线,冷淡又轻柔,带着一点男孩子特有的童音。

侍与洋子吓得当即转过身来。

特别是在看清了前之人的容以后,她们几乎是吓得战战兢兢地匍匐在了对方的脚下,像古时的侍一般下跪求饶。

“少爷、少爷,我们不是故意的!”

侍来津岛家时间不久,还不像洋子一样站稳了脚跟,怎么看,她都是最有可能赶出家门的人选。

是她再不敢摆出刚刚的样子,是苦苦哀求起来。

津岛家是津轻当地首屈一指的豪门望族,像她们这样做的侍,若是津岛这样的门阀赶出来,以后可再不能在高门大户找到工作了。

更别说,这位少爷本身就够吓人的了。

洋子低着头,在津岛家几年来听来的传闻都像电影般在眼前一一闪过。

【老爷与夫人是政治联姻,听说老爷总是在外经商,即使是回来与夫人敬宾。外人看着他们亲密,但只有我们这些下人才知道,这不过是逢场作戏的场戏码罢了。】

【津岛家的小少爷眼睛似乎有问题,小时候就经常捂着右眼看人,眼神直勾勾的,黝黑地像个无底洞,怪吓人的!】

【夫人还是少时,这桩婚姻原本是老爷子反对的,是夫人苦苦求了老爷子很久,这才求来的。】

【听说小少爷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老爷似乎另有所爱。】

【夫人对小少爷的爱重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了吧.....别说一步都不许离开眼前,屋子不许有任何尖锐的物品,就连出门她都会大发雷霆,好像有人会抢走她的孩子一样。】

【夫人给小少爷在家请了教课生。】

【小少爷似乎能读懂人心。】

......

传言像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在洋子的眼前汹涌彭拜地吹过。

“别害怕,你们又没说什么假,只不过是将津岛家的状况复述了一遍已。”小少爷微微地笑了,声音温柔:“你们有这个权。”

这句怎么看都是在安慰侍们,但目前看来似乎起到了反效果。

她们就像是毒蛇紧紧咬住了心脏的濒死之人,恐惧地连指尖都在颤抖——在津岛家,要是夫人记恨上,最多是罚钱,或者是辱骂一顿赶出家门。

但若是小少爷记挂上了......

·

这位在津岛家排行第三的少爷,几乎是处处透着古怪。

在他很小的时候,夫人就将少爷留在身边亲自加以照顾,几乎是寸步不离地看着少爷,小到他的衣、食、住、行,大到这孩子的教育问题,全部都在家完成。

母亲爱重自己的孩子,本不是稀奇的。

可怪就怪在,夫人对少爷的这种爱重,完全到了一种病态又痴『迷』的地步。

听说,是为少爷生得最像总是在外做生意的老爷,夫人难以忍受长时间的孤寂,这才把孩子当成了丈夫的替代品。

但洋子不这么认为。

为这位少爷在貌上并不是最像老爷的孩子。

但他在看夫人,以及万万物的所有的一切时,有着一种说不出古怪眼神,就好像是能够透过他们看到一些不存在的东西一样,这与老爷很是像。

再配上这副遗传自父母的姣好皮,使得修治少爷成了在外在方,最像老爷的孩子。

“对啦,以后你们聊的东西我想听一听。”

少爷望着她们,微微地笑了。

乌发朱唇的小少爷,皮肤苍白地像是一具栩栩生的雏人偶,蓬松又柔软的黑发勾勒出了他尖尖的脸蛋,看上去别提多么惹人怜爱了。

再配上他这一身旧日贵族的和服打扮,倒真是像夫人手心捧着的娃娃。

“........”

“........”

“不答应吗?”

少爷特地等了一会,只听得到沉重的喘气声,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可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我给过你们机会了。”

侍和洋子对视一眼。

聪明人都知道何决断——

眼看夫人的精神状况已经差到这般田地了,眼前经常会出现幻觉,还以为自己活在二十多年前的少时期,又易怒脆弱,身边的伺候的下人都苦不堪言。

这样的状况,若是寻常人家早就送到精神病院了。

就是津岛家还能养着夫人。

小少爷则不同。

这孩子可以说是聪明到了可怕的地步,比起他那两位只能使钱送到外才能勉强拼出本科学历的兄长,怎么看都是小少爷未来会成为津岛家的掌权人。

洋子想不想,便向小少爷表达了忠心。

“看来你们已经做出了选择。”

未来会舍弃本名的小少爷轻轻拍手,『潮』湿的风送来了一阵樱花的香气,落到少年发间眉梢,柔软地像是一场幻梦。

“既然此,就请另一位小姐离开津岛家吧。”他说。

侍震惊:“欸?!欸,可是?少爷......”

她的还没说完,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未来。

津岛家最小的少爷看着侍眼的光芒褪去,就好像看着濒死之人逐渐收敛的瞳光,可他却不自觉地将右手放到了心口处,感觉到了久违的复苏与跳动。

好像第一次触『摸』到这种边界。

是他笑了出来。

就像是原野上自由自在生长的花,完全不顾旁人诧异与惊恐的目光,年幼的孩子像个魔鬼一样,对他人的生与死、悲与欢抱以了这样天真无邪的笑意。

·

庭院的樱花又开了两次,不过这一次父亲却回到津轻了。

他有时会在家住,有时不会。

“阿治,你刚刚去哪了?”

夫人坐在落地的镜前,从西洋进口来的古董银镜照亮了她明艳一十几年前的容貌,岁月好像从来都对美人有着些许优待,让她的美丽永远冻结在了一个地方。

朱红撒彩茶花的高级料,大正时期的昂贵造物毫不留情地使用在了这件昂贵的大振袖和服之上,就连雪白的桔梗暗纹腰带都是那么精致,依稀可见百年前织造时的不易。

这是夫人最喜欢的一件振袖,是她结婚时所穿的那件振袖。

津岛修治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出去随意走了走。”

“去哪了?”

“庭院。”

“胡说,你是不是出去和那些孩子玩了?!”

“怎么会呢。”津岛修治娴熟地回答母亲的问题,声音温柔又淡然,就像是他那位极少见的父亲一样,他的回答同情般深情:“我哪不去,我永远都在这陪着您。”

夫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安静下来了。

她继续对着镜子细细描眉,就好像要赴生命最为盛大的华丽宴会,打扮得此绚丽多姿,渴望有人能够回来看她一眼。

夫人的眼有无限爱意恣意生长,同一群放飞的白鸽。

·

“你知道吗?上一次我这样听雨声的时候还是十二岁。”

年轻的首领坐在那,手的进口钢笔尖锐刀锋。

正那个雨后初歇的傍晚,他那忍无可忍的母亲拿着这样的一柄短刀,刺向了久未归家的父亲,可最后染红的却是自己朱红『色』的振袖嫁衣。

是他一手策划了这件。

他将洋子作为安『插』在下人之间的棋子,将父亲久未归家的所有真与假象都切地细碎,一句句教给洋子在不经意讲给母亲,又刻意安排了细小的细节,一步步打碎了母亲自以为是的幻想。

“他们的婚姻不就是那样嘛。”

少爷坐在二楼的窗口,初春的晚风从窗口吹了进来,吹得他蓬松的黑发飞扬:“她真的很无聊,一直念叨个没完。明明结婚的时候就很清楚的,丈夫不爱她啦,有恋恋不忘的旧情人啦,丈夫有自己的小秘密啦,能够看到咒灵啦.....明明这些二十年前就很清楚了嘛!”

明明都知道,却还要自欺欺其人。

人心真是很奇怪的东西呢。

他的父母是传统婚姻的产物,父亲并不爱母亲,母亲却对他一见钟情痴恋至今。

但实际上津岛家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父亲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履行身为丈夫那微薄的责任感已,只要有一个小小的契机,这看似平静的死水就会打破。

他,就是那个提供契机的人。

洋子站在房间一隅,微微躬身:“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毒『药』与匕首,老爷刚刚回家了,您要下去见见他们吗?”

“不用了。”

津岛修治笑着说:“我已经猜到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