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太子竟是如此关心朕这个皇父的情况?”康熙微微眯了眼,言语中竟是料峭寒意,“这么说太子深夜悄悄儿瞒过众人探访朕的帐殿,这是父子亲情亦是关心朕的病情了?”

太子面上带了的笑不变,处变不惊道,“正是。”

“你可真真儿是朕的好儿子,好儿子呐!”康熙看着义正严词的太子被气笑了,“探视皇父病情,需要偷偷儿拿着你弟弟的令牌来么?可是朕下了旨意不允你这个做太子的、朕的亲生儿子前来朕的帐殿探病?”

这一回太子沉默了。

“既然都不是,那你就该在捡到了胤裪的令牌之后,便在第一时间送还给胤裪才是,而不是行那鬼鬼祟祟之事!”

康熙冷笑一声,又指了被五花大绑了的扎尔多拉齐亲王以及另两位蒙古王公,“太子不如说说,这更深露重的,他们这穿戴整齐地出现在你的帐子里又是作何打算?”

“我儿臣”太子皱了皱眉,却是半响也未曾说出个所以然来。

太子如此反应,让得康熙对太子抱有的那最后一点儿的念想彻底湮灭。

事已至此,康熙已是不想再听太子的辩解,这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在铁一样的证据之前,再多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传朕旨意”

“万岁爷,”一直被扔在一旁的扎尔多拉齐亲王往前凑了凑,“万岁爷明鉴,奴才这时候与塔不图他们俱在太子殿下的帐殿之中乃是”

“乃是因为博尔济吉特侧福晋与太子殿下起了龃龉,深更半夜地那孩子跑来与奴才哭诉,奴才脑子一热,见着自家闺女受了委屈,便拉了塔不图他们到了太子帐殿,想与太子殿下讨个说法。”

“是么?”康熙阴沉沉地看了扎尔多拉齐亲王。

扎尔多拉齐亲王连连点头。

康熙冷哼一声,微微侧了首,“梁九功出去瞧瞧,简亲王可到了?”

不消一刻,帐外传来通禀之声,“启禀万岁爷,简亲王求见。”

“进来。”

简亲王随着梁九功进入帐殿,却是一身暗色的轻甲,如此装束,自然是不可能是才从帐子里被挖出来的,显然是一早便领了康熙的令出去了。

“奴才参见万岁爷。”简亲王抱拳行礼。

“不必多礼。”康熙微微抬手,“说说情况如何了?”

简亲王站直身子,目不斜视道,“果如万岁爷所料,奴才已经将乌珠穆部落两百余名骑兵、五百精兵以及镶杭部落、扎鲁特部落的合共五十余弓箭手、六百精兵尽数拿下,现由副将看守。”

“奴才已经与带兵的统领核实过,乃是奉了各自王公的命令前往朝廷营地所在、防守相对较为薄弱的西南方向的。”

扎尔多拉齐亲王面上一白,不复方才的镇定从容。

“你还有何话说?”康熙语气沉沉,“怎么,来向太子讨个说法竟是还要拉帮结派地带了几百上千人的精锐来?”

“扎尔多拉齐亲王,你是将朕、将朕的一干将士们都当傻子么?”

“奴才”扎尔多拉齐亲王喏喏,还未说出个所以然来,康熙却是一抬手,“简亲王将这一干叛臣贼子给朕拿下!”

一名蒙古王公这一听便急了,扬了声,“万岁爷,皇上,奴才可是半点不敢有犯上之心呐!”

“拉克申镇国公,难道不知,若无皇令便调动精兵等同谋逆么?”胤禔看着那面上浮现惶恐之色的蒙古王公,冷冷一笑,“镇国公这一调便是数百的精兵,为得还是旁人的女儿,如此说辞不觉可笑么?”

“若只是为了些许口角便要动用了数百精兵围堵讨要说法,那么若是那一日两口子动口不能解决问题之时,是否便要带了几万铁骑叩关了?”

“诸位,是将我大清的国法当儿戏么?”

胤禔一撩袍子,对着康熙道,“如此罔顾法纪、目无君上的恶徒以及意图犯上作乱的罪魁祸首,还请皇阿玛严惩,以儆效尤!”

胤禔此言无疑是将太子也包括了进去,直指太子逼宫。

蒙古王公私调精兵一事儿,说到底并非是以太子之令调得兵,故而可大可小,若是康熙有心,大可从轻发落;可若是与太子联系在了一起,那便真的是有意图谋逆、弑父夺位之嫌了。

康熙看了一眼简亲王,挥挥手。

简亲王便着了甲士将包括扎尔多拉齐亲王在内的三名蒙古王公压了下去。

一时之间,诺大的帐殿之中,便只剩下了康熙和他的几个儿子们以及当着柱子的梁九功。

“老四你怎么说?”到了这时候,康熙反倒是不急着处置这几人,他想看看,他的儿子们,这心里的小算盘究竟是如何盘算的。

胤禛略略思付片刻,方才对着康熙道,“身为蒙古藩王深夜突然无令调动大队兵马精锐,确是该罚。”

康熙却是不打算就此放过胤禛,“胤禔之言此事儿与太子脱不了干系,老四,你以为呢?”

“儿臣若论实际以及父子亲情,儿臣愿意相信太子皇兄并无谋逆之心。”胤禛微微低头,“儿臣拙见,若是太子皇兄真有此心,那么在见到皇阿玛醒来之时,便不会慌不择路地划破帐子离开了。”

“四弟此言差矣。”胤禔皱了浓眉,“若是太子真无犯上谋逆之心,那么打从一开始便不会偷拿了十二弟的令牌悄悄儿潜入皇阿玛的帐殿,夜探皇阿玛的病情。”

对于胤禔的话,康熙并未出言反驳亦或是说些什么,反而是又看向了站在最后的胤裪、胤祥、胤禵、胤禑四人,“你们几个虽然如今还未正式到各部学习观政,但是今儿个发生的事儿,你们从始至终都参与了,如此不妨说说你们的看法。”

胤裪抿抿唇,目光很是复杂地看了太子一眼,“事涉儿臣,儿臣儿臣自己都说不清楚了,至于太子皇兄作何想法,兄长们说得都有道理,证据也都摆在眼前,儿臣实在是无法揣度,还请皇阿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