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神和巫山山神这两个幼稚神灵最终也没有在河清澜面前打起来。
大约是双方都顾及自己的面子,怕打起来再被揭出来点黑历史，所以保持了表面的和谐。
虽然这表面的和谐也漏洞百出――
山神头顶的小乌云一直没散一会儿小雨一会儿冰粒子活泼的很，而雨神的脚下也会时不时地冒出咯脚的小石子彰显存在感，以至于这两人虽然笑着,那笑容也莫名带点儿狰狞。
河神大人当然感应到了这两个家伙暗地里的小动作。
但河能有什么办法？河也不过是一个满级没蓝的废号而已,就让这两个幼稚的神灵自己内斗去吧,只要不直接当着他的面滚成一团就行。
“好了,叙旧的话就不要多说了,山巫你说说你的情况吧。你是怎么醒来的？之前你在微博里跟我说这方世界的情况不太好，是怎么一个不好法？”
河清澜提起这个话题山巫就没功夫再和水无源暗中较劲了,他没再管头顶上的小乌云,坐直了身子：“现在世界的情况确实不好，你应该也能感觉到吧？”
“你刚刚苏醒，并不知这方世界数千年来的经历,我不得不说,人类这种生灵真的是比从前我们见过的那些繁盛过的生灵都要能折腾得多。”
山巫说着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人类大约是历来最具有智慧和灵性的一种生灵，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这数千年来他们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文化和历史、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突破着他们的上限。”
“但他们又是我所见过的最有野心、疯狂、残酷甚至阴暗的生灵。”
“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他们的发展,但仅从他们留存的一些书籍和视频中，就能对他们涸泽而渔、斩尽杀绝、自私狠毒的行为窥探一二。”
“他们创造壮大了自己的世界，却是以消耗着其他生灵的世界为基础的。”
“包括神灵的世界。”
山巫这样说着看向河清澜：“我是在两年之前突然惊醒的,因为我沉眠之前打下的巫山山柱被挖空了。”
“要不是当年你跟我说做神不能太老实要留一个后手,让我在后山又下了一根山柱，在主山山柱被挖掉的那一瞬间,巫山就会崩塌大半，我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山巫的目光有些沉：“失了主山山柱的我被惊醒,当时意识混沌又神体虚弱。且那个时候本能告诉我继续呆在山上会有危险，我就带着后山的山柱下山了。”
“之后混迹人群之中，足足大半年我才恢复了些自保之力。”
山巫说到这里表情又有点儿黑，天知道那大半年他怎么过来的，那大约是比他被水无源打败更丢脸的黑历史了。
“后来我渐渐了解人类和世界。才发现人类是此时的世界之主，也发现人类把世界折腾得差不多了。”
“要是按照人类这样的行为再继续下去，百年之内此方世界就会降临天灾，万物尽毁，然后大约会重新再开启一个生命轮回吧。”
“但偏偏经过了几千年灵力的逐渐消减、末法时代，到如今此方世界的灵气又开始缓慢复苏了。”
山巫看着河清澜：“现在的世界处在一个微妙节点上。”
“善则灵气复苏、万物重盛。”
“恶则天地崩坏、生灵灭绝。”
“而最终是善果还是恶果……”
河清澜那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黑鲤鱼的小脑袋，接过了山巫的话：
“全看人类。”
山巫叹息着点了点头，毕竟人类才是此时的气运所在。
“其实无论善果还是恶果，对于我们这些苏醒的神灵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只要在天地崩坏的时候护住本源，不过又是一次重来。”
山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但我总觉得不安。”
一直没有说话的水无源在这个时候嘲讽地开了口。
“你不安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看那些如恶狼虫蚁一样的人类有多么贪婪，你看萦绕在外的污浊之气简直无处不在。”
“何必等天灾？人祸，已自来。”
山巫似乎被水无源最后那一句话给惊到，他想说什么却突然想到了自己那被挖空了大半的巫山。
其实人类把他的山柱当做顶级玉石挖走也不会完全惊醒他，因为普通的人类是无法挖走他山柱的核心的。但事实却是他的山柱被挖了个彻底，那普通人无法取得的山柱核心，最后还是被取走了。
他山柱的核心中有他的本源之力，如果被心性纯良之人得到还好，大约是能给那人带来些相辅相成的好处。但要是被恶人使用了……或许还真会引起一场大乱。
山巫越想越不安，他并不想自己的力量引发恶果。
而河清澜在这时候又加了一句：“我的源泉灵珠碎了三颗，丢了两颗。昨日在我信徒的家中，我还发现了一截被侵染的生机灵枝。”
“那个被侵染灵枝影响了那人的心性，并且吞噬了大量的生命之力。”
山巫听到这里整个神都不太好了：“怎么你和木森也出毛病了？！我以为你是因为嫌弃你的本源之河变得特别丑才被惊醒的啊！！”
水无源听到这话特别不给面子地噗出了声。
河神大人则是对山神狠狠翻了个白眼：“我清澜河永远最美！！以及我是因为源泉灵珠破碎才醒的，不是被丑醒的！”
山巫咳了一声，知道自己踩到了老友的雷，赶紧转移话题：“嗯嗯，清澜永远最美。你比花神雪神都大气美丽！好了，你发现了被污浊之气侵染的生机灵枝，那木森他醒了吗？”
河清澜摇头：“我觉得应该没有。木森是树木凝神而出的木神，若是他苏醒了，总该有地方草木突然繁盛的气息。至少清澜河周边区域，我都未感应到。”
河清澜说到这里就看向旁边的水无源，比起他刚苏醒灵力枯竭、力量下降，某个一直没睡的小心眼雨神应该更能精准地感应古神的气息。
而且，雨是天生没有界限的。
水无源见河清澜和山巫都看向自己，顿时就明白了他们两个的意思，顿时小心眼幼稚雨神上线。
他没搭理山巫，那灰色的眼瞳盯着河清澜弯起嘴角：
“我确实可以探查感应整个华洲有哪个地方草木突然繁盛、探查木神是否苏醒。”
山巫的眼睛亮了起来，河清澜却眯了眯眼十分淡定地等下文。
“但我为什么要干？”
山巫：“……”这小子果然欠揍！
河神大人依然淡定，他看着整个人似乎都愉快起来的英俊的男人，伸手敲了敲桌面。
“说出你的条件。”
水无源这时候反倒端上了。
他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镶着钻的西装、又转了转手腕上几百万的表，最后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那样子就差把地主大爷四个字写到自己脸上了。
“你来求我啊~”
山巫瞬间变了脸色。
河清澜眉毛都没动一下，“不求，换一个。”
水无源啧了一声，他把二郎腿给放了下来，漂亮的眉毛向上扬了扬：“那你喊我一声老大。”
山巫抽了抽嘴角。
河清澜对着水无源翻了个白眼，“不喊，再换。”
水无源这下坐不住了，他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眉毛都拧在了一起，“这是你让神办事儿的态度吗？你知道网络上有多少人跪着想喊我老大还想当我儿砸？！”
“我是看你落魄了才可怜你，你不要仗着可怜就得寸进尺啊！”
水大佬冷着一张能让普通人见到就跪的冰水脸，气势汹汹地从怀里掏出手机直接怼到了河清澜的面前：“登录微博取关那空了脑子的土山，从此以后只单方面关注我一个！不能再关注任何人，你和我发什么你都得过来第一时间点赞！
这是最后一个要求，你要是不答应那就算了！你再怎么装可怜我也不会干白工的！！木神和我又不熟！”
河清澜看着近在眼前的手机和仿佛十分凶残的水无源，最后眨了眨眼飞快低头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头：
“这个可以。”
然后他就在雨神得意、山神眼神死的表情下，取关了“巫山守护者”，唯一关注了“水无源v”。
“这样行了吗？”
水大佬对着山神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才道：“给我的所有微博都点个赞。我就帮你们感应一下。”
河清澜：“……好的吧。”
山巫简直要裂开了。
河清澜在水无源感应的时候一边点赞一边用眼神安慰山神老友。
忍一忍海阔天空啊老友，毕竟咱们现在没多少蓝。
山巫：……
为了老友我付出了太多！
以及，他从刚刚就发现了，同样都是当年暴揍过水无源的神，为什么水无源对着他就是各种嘲讽和灵力欺压，对着河清澜却不一样？！
说不出来是那种不一样，但山神大人就是感到了双标！
这时候闭着眼感应的水无源睁开了双眼，他周身的灵力波动似乎小了一些，瞳孔也变成了深灰色。
“整个华州区域内都没有木神繁盛的气息，他应该没醒。”
“不过……”
河清澜抬眼：“不过什么？”
水无源顿一下道：“西北的一个区域灵气有些混乱，污浊之气很浓。但那片地方是一片荒土，应该和木神无关。”
河清澜就点了点头，既然和木神无关，那也就没必要多在意了。
只是在这时他心中也略微闪过了一丝不安，突然有些在意木神的安危。
不过木神与厚土一起，他们都是实力强大的神灵，厚土更是神灵之中的实力第一，他们总不会轻易陨落。
“别发愣！我都已经探查完了，你还不赶紧给我点赞？”
水无源干完了活又露出了地主大爷的嘴脸，然后他一边说一边从果篮里拿出了一个长得最好看的苹果，凝聚清水洗净怼到了河清澜面前：
“别说我大晚上的指使你，这苹果就当是给你的工资了！这可是首富亲自给你洗的苹果，感恩戴德吧！”
河清澜淡定地接过苹果啃了一口，完全无视雨神的逼逼叨。
而旁边的山神看着水无源仿佛精分一样的语言和行为，再次感受到了微妙。
等他因为微博提示音而掏出手机看到微博上无数网友@他的内容的时候，山神大人都无fuck说了。
【@巫山守护者，天呐山哥快来看！仙男突然取关你去关注水大佬了啊！快点行动去夺回咱们的仙男啊！！！】
【仙男取关山哥、关注水大佬然后挨个给大佬点赞……终究是我们山哥输了！】
【这世俗的世界最终还是金钱战胜了所有吗？！】
山神面无表情地想，不是金钱战胜了所有，是满级没蓝的痛。
水无源此时转头，对着山巫露出了一个堪称顶级绿茶得意的笑。
抬眼看到了一切的河清澜：“……”
算了，装瞎吧。
而在这时，屋外忽然响起一声怪异的鸟鸣，接着就是紧密的鸟类振翅的声音。
然后就是夏游鱼响彻夜空的一声呐喊：“河神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