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沉默的空挡,姚欣欣扭头看向她，笑容有些勉强，“难道不能吗？”
陶悦扬起笑容,“能啊,肯定能。”
只不过和现在还是会有些不一样。
姚欣欣又叹了口气，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陶悦明白,她年纪还小,还不适应这样的离别。
节目组安排学习成团舞的时间非常紧张，陶悦也能发现一些排名靠后的选手学得很敷衍，有时候干脆不来,节约时间练习solo。
她身边熟悉的人心态大多平稳,该来就来,节目组安排的舞蹈老师对少人一事也没发表意见。
陶悦还注意到,周佳语最近明显不爱言语，神情时常阴郁，和她相熟的人主动打招呼,她也爱搭不理。
至于廖初晴,大概是觉得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内定成员之一,心态反而平稳了。
陶悦将自己要表演的solo曲目上报给工作人员。
“你确定要表演这首歌？”工作人员面露惊讶,下意识提醒道：“观众喜欢有新意的东西，你这样会不会显得很敷衍？”
陶悦不愿对节目组解释过多,只是笑笑道：“这是唯一一首我原本争取到版权的歌。”
工作人员沉默了。
提起决赛夜选手solo版权一事,她觉得节目组做得确实不太厚道,吃相难看。
但她也不过一个底层员工而已，能做的只有在心里吐槽。
内心也明白，节目这样做无非是减少节外生枝，尽早把这季节目完成。
做节目狼狈成这个份上,也只能说活该。
之前的招摇，现在马上要遭报应了。
彩排那天，已经进入盛夏，海岛纬度低，气温让人难以忍受。
决赛夜的舞台和前面几轮公演不同，节目组早几个月前便完成这个宏大的舞台，擎等着把决赛夜办得热闹起来，风风光光收官。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节目组一切从简，彩排也安排的非常仓促，彩排导演拿个大喇叭在那儿喊，似乎在催命。
天气湿热，外加遭了没由来一通骂，付雨薇的脾气也上来了，“真的是，压力全让我们承担了，这么着急，是赶着去投胎吗？”
化妆间已经不似此前人多时那般拥挤，但节目组施加的压迫感却让人心生烦躁。
屋内冷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格外不当事。
赵招拿着纸巾擦汗，一边沉声道：“节目组估计是为了避风头，今年太张扬了，听说被不少网友举报，上面注意到了。”
她想，不止是自己，另外两家公司的练习生应该也收到了消息。
付雨薇气笑了，“还真是遭报应了，你看节目组现在想不想狼狈逃窜的老鼠，之前那么耀武扬威，现在完全慌不择路。”
“那这样的话，决赛夜它们应该会少搞点事吧。”苏茜一直担心节目组决赛夜还要动手脚。
“估计是，我说周佳语三轮公演黑了个第一怎么不跳了，原来是保护伞之一都要跑了。”姚欣欣想起最近周佳语的样子，心情大好。
陶悦勾唇轻笑，何止是保护伞之一要跑了，经纪公司也已经放弃了。
“我原本听说决赛夜要请很多流量来热闹，节目组这么赶，是不是也泡汤了？”姚欣欣还惦记着女神能不能来。
三轮公演前，训练基地里就在传，三公要邀请阮妗和陶悦。
结果来的是两个……
三公后又听说原来是改形成了，说是决赛夜会来。
姚欣欣又殷切期待。
陶悦看在眼里，心底暗道，阮妗会来，自己可真的来不了。
话题被化妆师通知她们去化妆而打断。
由于场地的改变，她们彩排不再是一个一个上，而是统一化好妆换完服装后到舞台下等待。
陶悦正跟付雨薇说着话，听到那边入口处传来轰动。
“怎么了？发生什么？”
“谁来了？”
离入口远的选手纷纷探头张望。
“好像是……阮妗？！阮妗前辈来了！”
“我天，你确定没看做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来是不是代表着她也是决赛夜的嘉宾之一啊，那D.W.的其他成员会不会来？”
“她后面还有人诶，啊，是林远前辈。”
阮妗和林远到访彩排现场，肯定不是因为看着好玩，估摸着是来和她们一起彩排的。
毕竟按照往年惯例，决赛夜请来的嘉宾都是要有开场表演的。
她们这些选手的表演反倒靠后。
此时，每个选手都收到了节目组分发的流程表，同时也见识到了节目组此次邀请的嘉宾阵容。
除了阮妗，其他人都是她们在节目中见过的。
包括舒琳的队友还有陈露的队友。
可以说，唯一的惊喜就是阮妗了。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很高兴，女团鼻祖的队长，她们这些女团练习生或多或少都翻跳过她的舞。
这次能看到真人，完全不亏好吗！
选手们都激动地围上去，纷纷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激动之余还不忘抓住机会要签名。
姚欣欣当然也去了，冲在最前排，陶悦看了有种自家粉丝当面爬墙的错觉。
人□□错中，陶悦的眼神和阮妗投来无奈的目光对上。
陶悦忍不住偷笑，看着对方一个都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有求必应。
林远还在一边调侃，“前辈真是比我还招女生喜欢。”
阮妗正签着名，头也不抬回怼：“少在这儿贫嘴。”
节目组导演挂着笑脸迎上来，恭维的话一套接一套，选手们听了都直翻白眼，发出嘲笑。
阮妗唇边噙着客套疏离的微笑，“彩排的安排我大致了解过了，不用再为其他不相干的事情浪费时间，尽早开始吧。”
导演把圆滑发挥到极致，连连附和，“那确实赶早不赶晚，你最近回归比较忙，我们就不耽误彼此的时间了。”
“只不过没想到您居然这么早就来了，下面是……还有通告吗？”导演试图找话题缓和气氛。
原本他们安排的是众多嘉宾一起来，先把选手的彩排打发了，之后嘉宾彩排后再组个局聚一下。
没想到这两人来得这么早，他也不太好意思提出让对方等。
阮妗淡淡道：“没什么通告，不过有些私人事情要处理。”
导演到嘴边的挽留只好噎下去，只能顺着往下说：“那好，我们赶紧开始。”
听说能够观摩到阮妗和林远的彩排，选手们纷纷削尖了脑袋往前面凑。
陶悦就不凑那个热闹了，默默往后站给其他选手让位。
“佳语，阮妗前辈来了，你怎么不上去打个招呼啊？”
陶悦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周佳语反应也相当平淡，没有往前凑，旁边自认和她相熟的选手还在询问她。
周佳语冷着脸，想起之前到公司，对方对她完全不留一丝情面，全程也没给她一个正眼，自那次以后她便记恨上了。
自然不可能再凑上去捧对方的臭脚。
她语气冷硬道：“不去，不感兴趣。”
她这幅态度让旁边的选手尴尬不已，隐隐有些要翻脸，“你最近怎么回事啊，我招你惹你了，没事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陶悦兴致缺缺收回目光。
周佳语态度依旧冷硬：“我们很熟吗？”
“你！”
两人一直在扯皮，陶悦听了心烦，直接换了个地儿寻清静。
她走后，周佳语转头望着她的背影，眼中讳莫如深。
*
阮妗和林远的彩排结束，选手的彩排便紧随其后，陶悦的彩排顺序是最后一个，硬是看完了整场彩排。
solo本身也就一分多钟，没有走位上特别大的限制，陶悦大致熟悉了舞台的构造和确认耳返耳麦没有问题后，彩排便结束了。
一直在旁边等候的阮妗终于找到机会和她见一面。
之前都是线上见面，如今实实在在看到真人，陶悦还没想好要说什么，阮妗就跟她来了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
陶悦先是微愣，而后会心一笑，说道：“好久不见。”
“找个地方说？”阮妗询问。
陶悦想起姚欣欣等人还在后台等着，笑道：“今天时间仓促，还是在这说吧。”
阮妗笑了笑，同意了，“是不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再跳出道曲？”
刚刚对方彩排的时候，出道曲的前调乍一想起来，便勾起了她许多回忆。
在她们出道的十周年那天，并没有像当初约定好的那样集体再次在舞台上表演出道曲。
十周年回归，公司做的很敷衍。
应该说，她们的态度也很敷衍。明明是十周年，才出道的时候曾经计划了很久应该如何去过，可真到了那个时候，各自都在找退路，忙于转型。
想着，十周年什么的，不过是个仪式罢了，彼此心里知道就行。
十周年那天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这十年相伴度过的每一天。
但现在大家都后悔了，其实都重要。
阮妗无限感慨道，“你就当作为代表，圆大家一个遗憾。”
是的，对于她们而言，这是一个遗憾。
陶悦轻轻笑道：“想一块儿去了。”
她继续道：“其实决定在明天再次跳出道曲的时候，我突然有些感谢这次‘重返20’岁，挺好的。”
阮妗将脸侧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笑容温暖：“是啊，要好好珍惜明天的舞台才行。”
顿了顿，她又道：“等你醒了，大家都商量着，趁着这个机会聚一下。”
陶悦笑道：“那必须得聚，我都昏迷多久了，肯定能算是大难不死级别了，安排上。”
两人相视一笑。
晚上和姚欣欣她们回了宿舍，大家便各自回房收拾行李。
陶悦一直都不认为自己能在这儿待久，行李没怎么动，原身实际上带了很多私服，但她基本上是节目组发的两套训练服换着穿。
把洗漱用品装到行李箱后，便没什么可收拾了。
陶悦环视了一遍房间，就像是初来乍到时，她怀着心如死灰、不敢置信的心情参观房间一样。
这两个月，她发现没有喜欢的香薰和助眠的红酒，喝白开水其实也能睡着。
毕竟几轮公演，时间一次比一次紧张，任务一次比一次重，有时候晚饭没来得及吃，凌晨会宿舍啃面包，啃着啃着就睡着了，面包还在嘴里。
这样的日子，其实以前没少经历，当时觉得苦，觉得不堪重负，现在重新经历一遍，满满都是回忆。
陶悦坐在观景效果极好的落地窗前，远处有微弱的灯光，照在沙滩上，比夜色还要浓黑的大海缓缓翻涌着浪花，被远处高楼洒下的灯光照得波光粼粼。
她忍不住用手机将这一景象拍下，然后又想起，拍下似乎也没什么用，她穿回去后这手机又不能跟着带走。
相较于她的感慨，系统兴奋极了。
【宿主，我刚刚又去网上看了一眼目前的投票，你还是第一呢！粉丝和路人都说你肯定能C位出道的！】
【宿主，都快要走了，你怎么反而忧心忡忡不是很开心呢？是怕出现变故吗？我觉得应该是没问题的，有阮小姐和盛凭澜在】
【虽然很讨厌我那死对头，但不得不说它眼光不错，找的宿主能力很令系统佩服，盛凭澜很可靠】
陶悦掀起眼皮，捕捉到重点打趣道：“你们系统还有死对头这种说法？”
【怎么没有？我们系统的内卷程度不亚于你们明星，每个月都要考核的】
【宿主，你一直盯着手机做什么？舍不得吗，那相逢便是缘，你这么优秀也没让我帮什么忙，这手机送你了】
“送我吗？”陶悦挑眉，“我从医院醒来，也能看到它的那种送？”
【对哦】
系统刚回答完，外面便有人敲门。
姚欣欣活泼的声音传来，“悦悦，你睡了吗？我和付雨薇她们来找你嗨皮了！”
陶悦有些懵，起身把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大家拎着大兜小兜的食物和饮品站在门口。
“其他人也都聚着在一起开临别party，我们正巧也睡不着，就来你这看看。”付雨薇扬了扬手中的袋子，“睡吗？不睡就嗨起来。”
陶悦：“……”
她侧身让大家进来，一边哭笑不得道：“不是，这么多东西我们吃得完吗？万一刚试好的演出服明天不合适怎么办？”
她的话倒是点醒了大家，赵招顿了顿，提议道：“那就只是摆出来烘托一下氛围，我们纯聊天？”
苏茜失笑道：“这太考验人的定力了。”
陶悦看向她，想当初她买零食，苏茜第一个考虑卡路里，没想到现在也有这么放飞自我的时候。
陶悦没忍住，笑道：“那我们试试吧。”
“实在不行，明天早点起来去健身房锻炼……等一下，让我上网查查能不能有关资料。”付雨薇拿起平板开始百度。
大家笑得一个比一个起劲。
*
《追光少女101》开播两个半月，终于赢来了决赛夜，投票通道将于当晚24:00开启。
粉丝和观众翘首以盼，没能到现场的早早守在直播间。
这次直播的量级同前几轮公演还是不一样的，节目组请来国内知名主持人进行主持助阵，前面但是赞助商广告就念了半个小时。
这场决赛夜，不仅仅是选手们梦想的起航，更是一场极具商业性的演出，利益和流量已经体现在表面。
【啊啊啊啊终于要结束了，陶悦必须C位出道！】
【天呐，广告真的好长，我边看边吃的饭，这广告一点也不下饭，早知道不进来那么早了】
【周佳语！周佳语！】
【来来来，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买定离手环节，下注了啊，在弹幕打出你预测的最终成团名单】
【廖初晴和周佳语这俩皇肯定榜上有名】
【赵招肯定也会出道，毕竟也是三大娱乐的，付雨薇的话，感觉是节目组唯一留给非皇出道位的人】
【说实话，今年其他皇存在感都挺低的，笑死，根本捧不起来，上次我cue了一句，战战兢兢等了三天都没有粉丝私信开骂】
【笑死，好可怜哦】
面对漫长的广告，粉丝们也只能猜测最终成团的人选来打发时间。
其实很多老秀粉给出的名单都很客观，正常情况下，基本都算是跟节目组内定的名单重合了。
但计划是真赶不上变化，节目组看着目前和预想大相径庭的投票结果，彻底没辙了。
现在上面风头紧，而目前投票的票数差距又拉得大，他们如果做了手脚，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这个关头他们是真遭不住举报了。
节目组没想到，曾经对观众举报威胁嗤之以鼻的他们，竟然有朝一日也会被观众如此拿捏。
“晟铭娱乐那边彻底放弃周佳语了，既然这样，我们也没必要……”面对着总导演阴沉的脸色，副导演踌躇着劝道。
总导演：“你说得对，我们现在的精力主要应该放在让决赛夜圆满结束。”
话音刚落，工作人员敲门跑进来，焦急道：“导演，就快要开始了，但是找不到周佳语。”
副导演拧起眉头，“下午从基地往这边来的时候她没有跟着吗？”
节目基本上是封闭录制，对方就算是一时半会儿失踪，又能跑到哪里去？
“这个……”工作人员眼神飘忽，犹豫道，“之前周佳语不止一次离开，我们以为她有什么事，也就没有多过问。”
“跟她走的近的人呢？问过没有？”总导演沉声道。
工作人员忙不迭回答：“问过了，都说不清楚，已经找了半个小时了。”
两位导演相视一眼。
副导演暗骂：“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玩任性失踪，没了晟铭娱乐的庇护，她以为她是谁啊？”
总导演直截了当道：“你们先找着，决赛现场正常进行，如果到了她还没出现……那就干脆直接宣布她提前退赛。”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还有一章就完结了，如果没有…那就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