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面出来,几个人聚在一起去了常用的训练室，这会儿没有节目组架着机器拍摄。
姚欣欣心有余悸道：“我们刚刚是不是做得有点太过了，态度那么强硬,万一节目组真没那个意思,我们岂不是得罪人了？”
苏茜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其实刚才她都打算照着节目组的话照做了，也没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陶悦突然提出来这些吓了她一跳。
同时也佩服对方竟然敢跟副导演这么刚。
付雨薇却格外小心谨慎,说道：“不一定，难保有什么差错，节目组的人品你们信得过？”
往届选秀,都或多或少爆出有关节目组的黑料,无论是选手还是观众,都多少清楚节目组的尿性。
人家办选秀根本就不是做慈善的,也不是诚心要为观众选出好爱豆好团体的，就差没直截了当标出：我就是来捞钱的。
即便如此，缺少资源的选手们还是想来这儿搏一搏,喜欢看热闹的观众见热度炒起来,还是会来围观。
所以只能选手多加小心,观众少些真情实感。
付雨薇调侃苏茜,“你好歹在圈里也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这点防人警惕都没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苏茜有些尴尬,解释道：“我才出道的时候资源还可以,没怎么注意这些,后来……”
后来一夜之间团体出事，资源没有了，见识了世态的炎凉，从此就成了圈里的边缘人物,人家根本都不屑于算计她。
如果不是坚持，她可以说已经彻底回归成了素人，自然对这些没有戒心。
陶悦半开玩笑道：“那现在可得注意了，你以后要火了。”
本身这次她们的公演舞台比较顺利，观众反馈也好，再加上周佳语组出事，她们的线上投票数也水涨船高。
她早上出来的时候还专程看了一眼，苏茜的得票排名已经到了第11位。
她考虑再三，还是打算把网上的风波说给这群成员们听。
尤其是姚欣欣，这姑娘相对想得比较单纯，知道事情始末后以后也好防范。
“怎么了？”赵招望着她，从刚刚在室内看到陶悦态度那么强硬，她就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
“和我们之前猜想差不多，周佳语那组后来的编舞是节目组安排的编舞老师，现在未播视频被曝光了，网友们很生气要节目组给个说法。”
付雨薇拧眉，接着说出自己的猜想，“所以刚刚节目组让我们这么做，是想把我们也拉下水？”
陶悦点头：“差不多，反正肯定跟这件事有关。”
“这操作也太恶心了吧。”姚欣欣简直像是开了眼界，“如果我们刚刚按照他们的要求发了……”
吃亏的铁定是她们。
想到刚才副导演道貌岸然的样子，姚欣欣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此前虽然半只脚踏入这个圈子，但也算是顺风顺水，这是第一次离只存在于传闻中的算计那么近。
陶悦神色凝重，说道：“离决赛越来越近，节目组动的手脚只会越来越多，大家都小心一点吧。”
苏茜反应过来，“那如果照你之前说的话，这次二轮公演的胜者应该是我们才对……”
毕竟对方组这是明晃晃的作弊。
付雨薇嗤笑一声，“节目组连告知我们的意思都没有，明显就是想瞒下来，最近这样两面夹击，也挺累的吧。”
既要面对网络能把人淹死的舆论，还要费尽心思蒙骗她们，心黑到这种份上还真是不容易。
姚欣欣恍然大悟，“怪不得也不让我们和家人联系，估计闹得挺大吧。”
说完，她又觉得委屈。
在这节目待得越久，看到最多的就是一茬又一茬的黑幕。
所谓公平投票都是给自己批一层遮羞布，这两年节目太过，对方掉以轻心，现在连最后一层遮羞布都不屑于批了。
大家都沉浸在愤慨当中，谁也没有问陶悦为什么会知道外界的消息。
有的时候，这种事情心里知道就可以了，不需要挑明。
*
陶悦中午回到宿舍，一进门就发现她房间内长期没有打开的摄像机又被打开了。
看似是要她多展示私下场面给观众，实则是要对她实行监控。
她目光微凝，压下心中的不悦，重新挨个将这些摄像机关掉。
这次节目组还在摄像机上动了点手脚，没有上次那么好关。
好在她之前参加过不少综艺，公司也在她们刚红的那段时间便进行过保护隐私这方面的培训。
陶悦费了点时间，将屋内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后才坐下来。
她翻出手机通讯录，找到盛凭澜的电话。
这个电话还是上次留下的，私底下方便联系。
拨过去，没等多久便被对方接通。
“前辈。”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我看到微博了，节目组是不是强制你们发了微博？”
这话虽然是问句，但盛凭澜却是用陈述的语气说的。
“嗯。”陶悦应了声，给自己倒杯水，“想从我们这里公关，没得逞。”
对方笑了笑，笑声中带着嘲弄。
“还是相似的套路，柿子挑软的捏。”
只不过这次遇上陶悦，节目组算是踢到铁板了。
陶悦有些好奇，“你去年参加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操作？”
“差不多。”
陶悦笑道：“那你很厉害了，当时也没人帮你，最终还能C位出道。”
其实赢得观众的认可很简单，难得是与节目组对抗。
虽然凭她自己应该也能解决，但肯定没有现在盛凭澜搭把手顺利。
盛凭澜无奈笑道：“我当时有系统的帮忙，除了主线C位出道外，还有支线任务，以此来削弱节目组方面的阻力。”
陶悦：“……”
想到她的那个系统，修复一个BUG都需要花那么长时间，更别提给她提供什么帮助了。
原来系统和系统之前，还是有差距的。
她那个明显有点废。
“那接下来，还按照你上次说的来进行？”
之前盛凭澜和陈露来，陶悦难得有一次和对方私下商议的机会。
不得不再次感叹，她这个师弟这么些年已经‘成长’到惊人的地步了。
怪不得上次遇见他经纪人，对方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他们这边一切顺利，节目组那边可谓是诸事不顺。
*
外界闹得沸沸扬扬，装死了一天的节目组终于出来发声了。
发得声明里，各种避重就轻玩文字游戏，跟网友四两拨千斤，最后再发一通律师函唬一唬人。
对法律方面不太熟悉的网友果然偃旗息鼓，但混久饭圈的人却见惯了这一套，理都不带理。
【锤都那么实了还死鸭子嘴硬，赶紧给爷爬[微笑]】
【在这儿吓唬谁呢，滚】
【举报了】
【你们节目播了这么多季，你跟我说说你哪一季不搞事？这次翻车活该，爬】
【心疼妹妹们来这档节目浪费时间】
【刚才陶悦组她们都发微博了，盲猜一波又是狗比节目组的操作，妹妹们估计都不知情】
不仅如此，有关节目组以及这次自带背景的皇族选手都被钉在耻辱柱上，超话被冲得惨不忍睹。
人气最高的周佳语和廖初晴也没能幸免，只不过她们好歹还有真爱粉在坚守，剩下那些皇族就惨了。
【说个笑话，我刚刚去那谁的超话骂了好几条，我还有点心悸，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她粉丝私信】
【结果仨小时过去了，无事发生，反而好多人给点赞hhhh就这种连脑残粉都没有的皇族，出道也是占用资源】
【呜呜呜我的陶悦、我的付雨薇……她们组五个人我都喜欢，为什么优秀的妹妹总是得不到善待】
【气到睡不着，刚刚又去问候了节目组它祖宗十八代】
【哦，这会儿狗比节目已经把评论权限关了[微笑]】
粉丝们和路人们化悲愤为力量，在今晚零点前，奋力给陶悦组五个人投票，势要把皇族压下去。
陶悦由原本的11名一下子冲到第2名，并且票数还在呈几何倍紧逼第一名周佳语。
此时陶悦的超话异常热闹。
【路人，请问发超话的格式是啥，还有关于这个投票，你们制定的方案是啥，我第一次给人投票，不太懂粉丝这边的规则】
【路人+1，距离投票通道还有4个小时，来贡献一份力】
【同！！爷就不信打不过皇族】
【欢迎欢迎！格式死了，放心大胆冲就ok！】
【我还真就不信周佳语那个皇族能只手遮天，这次原创编舞造假，她也配待到第一的位置？】
【家人们发现了吗，周佳语的票也在动，总是能跟我们拉开一定的距离，我怀疑节目组动了手脚】
【我们一边投一边按举报，我朋友之前研究过它这个系统……】
不得不说粉丝群里真是能人辈出，平时看个热闹这次激情来参与投票的路人，在听到粉丝的科普和战略后完全懵了。
怎么感觉投票也投出了打仗的气势，关键是……他们听完后竟然热血沸腾了，现在一心只想着往前冲。
与此同时，某著名时尚杂志下一期刊封面拍摄现场，盛凭澜刚刚收工。
经纪人帮他买了晚餐，却见对方斜靠在沙发上，目光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半点都没分给他。
经纪人：“……”
他阴阳怪气道：“又看直拍呢？”
盛凭澜终于舍得抬起眼皮给他个眼神，下一秒便收了回去，“没。”
没看直拍？
经纪人反倒楞了一下，欣慰道：“没错，不能时时刻刻总是注意这些东西……”
“稍等一下。”盛凭澜出声打断他，继续摆弄了一会儿手机，眉头微蹙，“你帮我看看这系统怎么延迟了。”
经纪人心情好，乐呵呵凑过去帮他看，结果看清楚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时，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好家伙，这次是没看直拍。
自家艺人这次直接给对方投票了：）
“你之前不还说这都是节目组流量变现的把戏吗？怎么现在自己往坑里跳？”经纪人没好气道。
卡顿的系统终于恢复，盛凭澜的眉头舒展开来，心情不错，颇有耐心给出了解释。
“重在参与。”
经纪人：？
你这是重在参与的架势？！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下午赶来这里那会儿盛凭澜就在低头摆弄手机，估计从那会儿就开始了。
经纪人劝他，“别白费功夫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节目组都内定好了名次，哪是努力投一下就能改变的。”
更何况这个陶悦现在能到第二的位置，已经是节目组妥协后的结果，搁以前任凭粉丝再怎么投，节目组都有能耐撸下来。
盛凭澜放下手机，修长的手指轻扣椅背，意味深长道：“这次可不一定。”
瞧着他的表情，经纪人心中警钟大作。
他警惕道：“你又干了些什么？！”
盛凭澜冲他温和一笑，“没什么，今天辛苦了，来一起吃。”
他把对方打包回来的晚餐一一摆在桌面，还给对方递了双筷子。
经纪人：“……”
他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辞职不干。
只是不知道这一天和对方撂挑子退圈相比，到底哪一个先到来：）
盛凭澜慢条斯理地撕包装，语气平和却直截了当催促：“趁热吃吧，凉了味道就变了，吃完你今天工作就完成了，闲着没事干可以投票打发时间。”
经纪人握着他递来的筷子：“……？”
欺人太甚。
厚颜无耻！
经纪人没滋没味儿吃了他自己买的晚餐，还有被对方半强制性拉过来投票。
他人在投票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之前看到过手底下的助理小姑娘刚过这事，当时他还摇头感叹到底年轻。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也会拿着手机，不厌其烦地刷新页面投。
没票了还得看半天广告。
经纪人神情木讷盯着眼前的奶制品广告，余光一瞥，被盛凭澜的投票余额惊到，“你怎么这么多？！看了多少广告？”
盛凭澜：“没看广告，买了几箱奶，回头过节分给你们，当是员工福利了。”
经纪人：“……”
对方口中的“几箱”和他认知中的“几箱”绝对不是一个概念。
*
陶悦和付雨薇她们吃过晚饭，又约着一起到健身房锻炼了一会儿。
“摄像机吗？”付雨薇被问到房间内的摄像机时一愣，“那个不是一直要求开着？我没怎么管，工作人员每天关上之前都很注意。”
赵招注意到了一个点，问陶悦：“你把摄像机关上了？节目组没有管吗？”
陶悦耸了耸肩，“之前一直没管，今天早上吃了个哑巴亏，中午我回去的时候就给重新打开了。”
之前节目组估计是为了减少她的镜头，没想到她自己先给关上了，省得动手。
现在镜头的多少已经没用了，把直播开着还能实时监控她的动静。
陶悦还注意到，自己的房间有被搜过的痕迹，估计是猜测她拿了手机，跟外界有联系。
幸亏她之前考虑到这一点，手机一直藏得隐蔽。
赵招不禁感叹：“你真的是个奇人。”
她之前一直听说对方在这节目里格格不入，后来跟她组成一队时还纳闷，陶悦明明努力又强，之前传言也太夸张了。
现在一听，觉得传言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毕竟在她们还对节目组安排的房间直播言听计从时，对方从一开始就把这东西关掉了。
看似损失了镜头，实则自由很多。
苏茜一拍大腿，说道：“不行，我回去也要把摄像机给关了。”
付雨薇制止她，“关了也不一定都是好事，最起码这是我们向外界透露信息的一个渠道，只要利用得好就行。”
她们现在被节目组没收了手机，人也只能在划定的区域里待着。
直播反倒是她们跟观众交流的渠道。
就像上次节目组为了捞钱所发起的前12名直播，被陶悦抓住机会利用一波热度，向观众坦诚布公了之前的黑历史，成功反将一军。
陶悦同意付雨薇的说法。
几人商量好后，各自回到宿舍，静等明天的第二轮淘汰。
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线上投票的角逐还很焦灼，越来越多的路人慕名加入进来，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陶悦必须第一！！否则之后节目组更加肆意妄为，这次说什么周佳语都不配待在第一的位置上！】
【艹，这破系统气死爷了，老是延迟延迟，之前捞了那么多钱都不知道吞哪里去了！】
【我怀疑这也是节目组故意的，我试着给那几个皇投，丝滑畅通[微笑]】
【我写了个程序，加上后好了很多，你们试试】
距离投票通道关闭还有一个小时。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发起最后的冲锋号角，大家心里都憋了一口气，虽然之前也明白，这个圈子干净不到哪去。
但这样的黑幕，这样明目张胆的不公正，之前被狗比节目组的恶剪耍得团团转，是个人都忍受不了，势要争一口气回来。
【快了快了，周佳语的得票涨幅明显下降不少，之前的举报有效果了，还有最后几万票，家人们冲鸭！】
【我冲了！今晚爷跟这狗比节目死磕到底】
【一定要把在二轮公演上失去的公道讨回来！】
【我这边显示还有一万票！！】
【大家之前囤在手里的票可以一口气冲了，还剩十分钟！】
……
零点。
陶悦睡前打开手机，打算大致了解一下大家的排名位次再睡，省得明天又要被为了水时长的节目组溜一天。
想到上次紧张得快要喘不过气的苏茜，陶悦摇头无奈笑了笑。
这个时候投票页面还有点卡，点开后，大概空白了有一分钟，最终结果跳了出来。
定睛一看，陶悦愣住了。
她看到自己的头像和名字……
出现在第一位上。
稳稳压了周佳语一头，她皱起眉，以为系统抽了，又重新刷新了一次。
发现结果还是一样的。
怎么回事？按照节目组的尿性，不可能任凭她的得票超过周佳语。
参考上次一轮公演和直播间打投就知道了。
无论粉丝们多努力，对方总是能稳稳压她一头。
这其中少不了平台的介入。
陶悦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之前跟盛凭澜商量过。
万万没想到效果来的这么快。
得票第一的选手占据了不小的版面，旁边还实时刷新着已投票观众所发的弹幕。
【芜湖，赢了！！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我宣布，今天是我这一年中最开心的一天，呜呜呜爷粉的爱豆终于到了她该到的位置！】
【爽了，这才是我想看到的排名】
【呵呵狗比节目组，你继续出来舞啊】
【第一！！！呜呜这个排名终于对得起悦悦子精心编排的舞蹈了】
【陶悦，yyds！】
由于留言的人实在太多了，弹幕刷新的很快，陶悦尽力想要把所有的留言看完，但显然不太现实。
她有些怔神，虽然隔着屏幕，却能够感觉到支持她的人此刻开心雀跃的心情。
她经历过没有粉丝，黑粉无数的日子，也经历过开世界巡演，一场演唱会拥有数万观众。
这一刻，粉丝的呐喊支持对于她而言格外真切。
她们一同享受此刻的胜利。
陶悦想像之前开演唱会那样，深深鞠躬，并送上自己最诚挚的感谢，可碍于屏幕的阻隔，最终只能将这些话语逐个记在心底。
久久难以入眠。
*
节目迎来第二次离别。
这次是陈露负责宣读选手名次，陶悦一进场便对上对方投来不善的目光。
她弯起唇，礼貌点头示意。
陈露脸上刻意维持的端庄一下子消失殆尽。
陶悦满意一笑，她太知道怎么轻而易举地让对方破防。
紧接着她突然间想起来，这次廖初晴好像掉到了第七。
这个位置很微妙，出道位只有七个人，也就是说她已经在出道位的边缘徘徊。
难怪陈露现在越来越沉不住气。
这次来的路上，陶悦就已经告知了队员们各自的名次。
大家仍然没有挑明，只是起哄道：“那你观一观天象，看看我们能顺利出道吗？”
“能啊。”陶悦笑道，“肯定能。”
苏茜适时给大家递上热气腾腾的鸡汤，“老天不会辜负我们每个人的努力。”
大家相视一笑，心里却知道，这样的放松快乐是暂时的。
接下来的三轮公演以及成团夜，估计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卡，明天多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