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非常抱歉。”陆原低声开口，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
江芙摇摇头，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要是早知道陆原还有这种麻烦，她是不会蹚这趟浑水的，但现在脚都湿了，再撤回去也没啥意义了。
为了气氛好点，她轻声劝道：“没事，我小时候不懂事，听过的闲言碎语不比这个好听多少。”
陆原没吭声，表情看着比刚才更严肃了。
江芙挠挠头，“真没事，我知道自己是谁，别人三言两语没那么容易伤到我的。”
陆原依旧没吭声，安静地看了她好大一会儿，直到江芙觉得有点尴尬之后，他才开口：“有什么想问的吗？”
江芙想了想，“只有一个徐曼丽？还是有一打？”
陆原很明显的一愣，蹦出两个字：“一个。”
江芙点点头，满脸写着：谢天谢地，要是再来几个首长闺女我可真招架不住。
陆原看懂了她的表情，心里有那么点尴尬，但更多的是觉得亏欠对方。这才第一次接触，就让人家姑娘碰上这种事，他活到现在还没办过这么不漂亮的事，以至于这会儿都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江芙同志。”他想了想，觉得真诚是唯一的路。
“嗯？”
“我之前一门心思在部队，没相过亲，也没跟别的姑娘接触过，徐曼丽只是我邻居，几年前我知道她的心思之后，已经明确拒绝过了，后来连句多余的话都没跟她说过，刚才的事儿我完全没料到，这是我的失误，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陆原表情严肃认真，语气真诚又郑重。
江芙被他这种态度弄得不是很自在，顿时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有点太现实了，尤其想起他以后的命运，她突然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佯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陆原见她这样，以为是自己那番话起了作用，心里稍微好过一点。余光瞥见她手里攥着的糖葫芦，突然问道：“怎么样？”
“啊？”江芙一愣，发现他指的是糖葫芦后，松了口气，“好吃，栗子呢，好吃吗？”
陆原点点头，拨了一个递给她。
江芙犹豫片刻后接了，嚼着带着热气的栗子，发现味道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好吃。
两人沿着大街继续逛了会儿，聊聊天谈谈地，傍晚的时候陆原把江芙送回了总后大院。
她骑着车刚拐进自家单元，就看见陈小菊带着一帮小姐们兴冲冲地围了过来，一个个乐得跟朵花似的。
“芙子！”陈小菊笑眯眯地围着江芙转了一圈，满脸的惊喜和兴奋：“你不得了啊！居然真跟陆原相亲去了！快跟我说说你们都干什么了！”
“就是就是！快跟我们说说！”
“陆原怎么样？近看是不是特别俊啊？”
“嘻嘻，你紧张不？他凶不凶？”
“看没看电影？”
……
江芙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脑袋都晕了，无奈地笑道：“你们几个不冷吗？等多久了？”
“不冷不冷！快说！”陈小菊一把搂住江芙的胳膊，非要让她把具体情况跟她们讲讲。
江芙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些小姑娘的闺蜜了，被缠得没辙，只好简单回答了几句。
陈小菊听得直感慨：“芙子啊芙子，你现在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说！你是不是偷吃王母娘娘的蟠桃来着？不然怎么变得这么聪明能干？”
江芙点点头，“没少吃。”
“哈哈哈，你都会说笑了。不过说真的，你要是真跟陆原成了，那以后可就横着走了啊！江薇巴结了半天的人成了你小姑，我想想都觉得好笑。”陈小菊说着瞄了看周围，突然压低嗓门：“诶，今天江薇还带着刘娇娇去给陆英报信了，说了你不少坏话，空司那个徐曼丽也在，当场就变脸了，我觉得她不是善茬，你小心着点儿啊。”
江芙：“江薇都说我什么了？”
“她倒是没直说，暗里挑着刘娇娇当枪来着，刘娇娇那个嘴你也知道，就没一句能听的。反正你多注意点儿，你那个妹子绝对是想坏你的好事。你爸妈知道吗？”
江芙没吭声，拍拍陈小菊谢了她的好意。
几个小姑娘继续围在一块儿闲聊，直到王玉芝从窗户口叫吃饭大家才纷纷散了。
江芙一进家门就她抓着审问了。
“怎么样？”王玉芝一脸欣喜，江长征也满脸期待，就连江薇也斯斯文文地坐在一旁等答案。
江芙一屁股坐进沙发，实话实说：“还行吧，有个姑娘来堵人了。”
“什么？什么堵人？谁啊？！”王玉芝瞬间炸毛。
江芙：“空司大院的徐曼丽，她喜欢陆原。”
“徐曼丽？”王玉芝头脑风暴了一会儿，脸色微白，“不会是那个徐副司令他闺女吧？”
“嗯。”
“我的老天爷。”玉芝摸着胸口，开始胡思乱想。
江薇则悄悄低下脑袋，掩饰自己开心的情绪，这个徐曼丽真是够迅速的啊，没想到竟然直接堵人去了，真想亲眼目睹一下盛况！瞧蠢货现在这副兴致不高的德行，肯定没吃了好果子！
江长征想了想，问道：“陆原怎么说？”
江芙：“他说会处理好这些事。”
“哦呦。”王玉芝吁出口气，“那、那这意思是……你们俩相处得挺好？”
“还不错，他明天下午接我去看电影。”
王玉芝一听这个，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地，立刻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哎呦呦，我就说嘛，我闺女长这么好看，谁能不喜欢啊？你看看这小模样，真是越看越好看！”
江芙受不了她这种直白的夸赞，低头喝了口温水，顺便暖和自己的手，然而无意间一瞥，发现坐在对面的江薇此刻脸色铁青，正满眼愤恨地瞪着自己。
“怎么了江薇？有什么不开心的吗？”她立刻轻声询问。
江长征和王玉芝也一块儿看了过去。
江薇就算会变脸，也得有个过程，她哪能想到这蠢货会突然跟自己说话，满腔的难以置信和愤怒不平还正往外冒呢，怎么可能立刻就变得笑脸迎人。
即使她再努力粉饰，看在人眼里也是那种特别扭曲的模样。
王玉芝纳闷：“是啊薇子，你怎么了这是？刚才还好好的。”
“没、没什么……”江薇摸摸脸，让自己尽量自然点，“下、下午跟叶锋拌了两句嘴。”
“吵架了？严重吗？”王玉芝瞬间被拐跑了。
江薇摇摇头，“不严重，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王玉芝点点头，正要再劝她两句，江芙突然开口道：“既然是小事儿，那妹妹就把心放宽点，你刚才那表情，活像是要把人吃了似的，尤其你还看着我，害我差点误会成你对我跟陆原相亲的事儿有意见呢？”
“姐……”江薇满脸委屈，“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冤枉我了。”
“是吗？”江芙有点疑惑：“我听说今天那个徐曼丽之所以来堵我跟陆原，是因为你带着刘娇娇去给人家报信儿来着，再加上你刚才还用那种表情瞪我——”
“姐！我没有！我没瞪你，更没有去报信儿！你是我姐啊！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呢？”江薇极力狡辩，还做出一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模样。
王玉芝迷糊了，“怎么回事儿啊？啥报信儿啊？”
“没！没有！爸、妈，姐一定误会我了！”江薇两眼泛红，看着比窦娥还冤。
江芙打断她的发挥，纳闷道：“那你跟刘娇娇今天在冰场上拉着陆英和徐曼丽闹什么啊？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没有！姐！真不是闹！那是刘娇娇要去的！她特别喜欢跟你作对，我跟着去是劝她的！我怕她说你的坏话！”江薇义正言辞，立刻顺坡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捍卫姐姐的好妹妹。
江芙点点头，“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卫生兵名单公布那天，刘娇娇去闹事的时候，你在一旁为什么没制止她？她一个劲儿的说我是个棒槌考试作弊的时候，你不也说我啥都不会来着？”
“什么？！”王玉芝震惊了，“怎么没人跟我说！刘娇娇还敢去卫生兵那儿闹事？！薇子！芙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没有！妈！都是误会！是误会！姐，我从来没说过你什么都不会啊！姐，你不能冤枉我啊！我那天也是想拦她的！可、可是我拦不住啊。姐……我、我呜呜呜……”哭泣大戏正式上演，不得个奥斯卡都对不起观众。
王玉芝气得怒骂：“刘娇娇那小王八羔子跟我们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敢坏我闺女好事儿！薇子你以后给我离她远点！她要是敢再胡搅蛮缠瞎搞事儿，我直接找她爹妈去！领导的孩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妈……”江薇眼泪婆娑，不知道想表达啥。
江芙叹气：“妈说得对，你以后别跟她玩儿了，不然每回她找我事儿的时候你都在旁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才是亲姐妹呢。现在外头已经有人传闲话，说你不希望我好过。”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姐，我是你妹妹，怎么可能不盼着你好呢？！”江薇满脸真诚地表达真心，眼睛还不忘对王玉芝和江长征发出求救信号。
王玉芝一钓就上钩，立刻附和道：“是啊，你们俩是姐妹，薇子怎么可能会不想你好过呢？不过那个刘娇娇，薇子你以后绝对不能再跟她玩儿了！听见没？”
“听见了。”江薇可怜兮兮地点头，不忘再替自己辩解两句。
江芙面无表情地看她演戏，王玉芝不断附和着，不时还骂几句刘娇娇，倒是一直没吭声的江长征，看着江薇的模样陷入了沉思。
这一次两次真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