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菊：“什么忙？”
江芙：“你问一下婶子，卫生兵现在还有名额不？”
陈小菊的妈妈钱红梅主管这个，江芙要当医生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走卫生兵这条路。这年头培育医疗人才的体系还没形成，大城市稍微好一点，到乡镇农村几乎都是赤脚医生。
她上辈子学医那么久，还没开始大展拳脚就嘎了，这辈子有选择的话，自然还是想要继续当医生的。
“你问这个干嘛？”陈小菊纳闷。
“我想当卫生兵。”
“……”陈小菊傻眼，“你？你要当卫生兵？”
“嗯。”
“噗……”陈小菊忍不住乐道：“你考得进去吗？”
江芙：“这你就别管了，想学画眉就帮我这个小忙，不想学就留下布票走人。”
陈小菊当然想学，她夺过江芙手里的镜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半天之后，憋出一句：“那行吧，我帮你问问。”
交易达成，陈小菊掏出布票，想让江芙立刻教她怎么画。
江芙笑着送客：“不急，先把事儿办了。”
“呲。”陈小菊不满，“怕我耍赖不成，我是那人吗？”
江芙：“你当然不是，你多讲究啊，等你的好消息哦。”
陈小菊哼她一声，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和衣服后，准备离开。
江芙看着小菊歪着的小辫儿，突然对一件事很好奇，“怎么不见你跟江薇玩儿了？”
按理说陈小菊跟她决裂之后，应该加入江薇的阵营了，可是后来也没怎么见这俩人在一起玩儿。
陈小菊眉头一皱：“她太装了。”
“……”江芙想笑，忽然觉得这小菊有点意思。
这头一切顺利，跟叶锋在小花园约会的江薇，心情就不大好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啊？”叶锋担心，她从出来就闷闷不乐的。
江薇忧心忡忡：“你马上要去当兵了，我也准备考文工团了。要是咱们倆分不到一个地方，以后可怎么办啊？”
叶锋一听是因为这个，立刻笑着保证：“放心吧，我刘叔已经打包票了，咱们肯定能分到一块儿。”
“那万一呢。”江薇不放心，“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跟我天各一方可怎么办？”
“真有个万一，我就申请调到你那儿！”叶锋很是自信。
江薇心里叹气，面上却一副很感动的模样，“你对我真好，什么都想着我，可是我听说新兵不能搞对象的，要是让领导知道你因为这个调动，会不会有影响啊？”
叶锋皱眉：“那咱们就先结婚，领导还能不让人家结婚不成？”
江薇见他上钩，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十分落寞：“叶叔叶婶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你这么好，谁会不喜欢你？都是误会。”叶锋安慰着转脸就开始骂人：“都是江芙整天在我妈跟前乱嚼舌根！她就会恶心人！”
江薇眼眶泛红，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脆弱模样。
叶锋又急又心疼，脑袋一转，有了主意，“我这两天绝食，我就不信我爸妈能眼睁睁看着我饿死！”
“啊？”江薇一脸担忧。
叶锋笑着保证：“放心吧，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舍不得我挨饿的。”
江薇满脸心疼：“真要绝食吗？身体受不受得了啊？”
叶锋：“没事儿，饿几顿而已，我这点事还不能为你做吗？”
“锋哥哥……”江薇瞬间梨花带雨：“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叶锋：“哎呦呦，别哭别哭，这是我应该做的。”
江薇擦擦泪，露出一副娇羞中又带着点幸福小女人的模样，把叶峰那颗直男心拿捏得死死的。
俩人开始畅享着美好未来，你一句我一句，别提多美好了。
半晌，江薇感慨道：“要是能一直这么幸福就好了，就怕姐姐她并没有真正的想开。”
“谁管她想没想开！反正我已经退婚了！她以后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叶锋一提江芙就烦躁。
江薇拍拍他的背，“别这么生气嘛，我就是觉得她这两天挺奇怪的。”
叶锋哼声：“怪？她一直就不正常！别提她！烦死了，好不容易清静两天！”
“好好好。”江薇无奈地笑了。
没法儿跟叶锋说，但心里的怀疑却散不去。那蠢货肯定又在作妖了，竟然连陈小菊都搞来了。
江薇猜她的目的是要把叶锋抢回去，可是具体至于怎么操作的，她还没看出门道，得找人打听打听。
真烦。
……
第二天一大早，高效率的陈小菊就拉着江芙去见她妈妈了。
钱红梅笑眯眯地问她为什么想当卫生兵。
江芙就声情并茂地把自己怎么掉湖里之后昏迷发烧，又如何被救了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言语间都是对医护人员的敬仰。
钱红梅想了一会儿，问她：“你妈也同意吗？”
江芙：“我还没跟她说，我想先看看自己能不能考上。”
钱红梅笑了，“名额倒是有，不过你还是先跟玉芝打一下招呼比较好。”
“好。”江芙理解她的担忧。
王玉芝和钱红梅这两个人，其实一直不太对付。故事基本就是江芙和陈小菊的翻版，都是刚开始玩儿的不错，后来因为一些人乱传话挑拨，就谁也不搭理谁了。
不过这两位对彼此的孩子，倒是一如既往的亲切，不管大人关系如何，也不管小孩子如何闹不和，人俩始终一副好长辈的模样。
江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告诉王玉芝，而是找陈小菊帮忙的。
“如果你爸妈都同意，婶子就安排你去考试，至于咱能不能考上，就没人能担保了。你也知道卫生兵管得最严。”钱红梅说。
“好的婶子，我都明白，谢谢您了。”江芙鞠躬道谢。
钱红梅笑着拍拍她的背，觉得这孩子好像真懂事不少。
解决完名额的事，江芙看看时间决定先去买布，反正这个点江长征和王玉芝也不在家。
她内衣外衣都需要搞几件，家里有缝纫机，款式也不复杂。上辈子的奶奶是裁缝，耳濡目染她自然也会做一些简单的东西。
结果等她大包小包一进门，耳朵就被王玉芝给揪起来了。
“哎呦呦，松手松手。”江芙赶紧放下东西，保护自己的耳朵，“您这是干什么啊？”
“干什么？你找钱红梅干嘛？”王玉芝气炸了，自己闺女居然背着自己去求死对头！
“……”江芙无语，这小区还有秘密吗？不到三个小时而已，玉芝女士就已经听到风声了。结合江薇那一脸面上担忧，眼里藏着笑的德行，这里面八成少不了她的贡献。眼线还挺多。
“说！你求她干啥？有啥事儿你爹你妈办不了，需要去找她？！”王玉芝越想越气。
“消消气消消气……”江芙救出自己的耳朵，一边把母亲大人推到沙发上，一边对江长征发出求救信号。
江长征倒了杯热茶推过去，“先听听怎么回事儿。”
王玉芝：“说！”
江芙：“我想当卫生兵，所以才请红梅婶——”
“你要当什么？”玉芝震惊。
江长征也呆了。
江薇低头咬唇，逼自己憋住笑，真不知道这蠢货的脑袋里都装的是啥。
江芙字正腔圆：“我要当卫生兵，当医生。”
“哎呦……”王玉芝那个头疼的，一时都不知道该气她求钱红梅，还是气她胡说八道。刚懂事两天，这就又开始了。
见江芙还一脸不知道错的模样，玉芝憋不住了，“就你那学习成绩！一看书就头疼的毛病！能考上吗？！医生哪那么好当啊？！”
江芙汗颜，只能替前人背锅，“您就让我试试吧，没准儿能行呢。”
玉芝气炸：“文工团、宣传、妇联、后勤，哪个部门不行？非得挑钱红梅那儿是吧？你是中了什么邪啊？”
江芙耐着性子，把跟钱红梅说的当卫生兵的理由，更加声情并茂地复述了一遍。
王玉芝听完无动于衷，江长征却说话了，“让她试试吧。”
“啥？”玉芝难以置信。
“妈，姐姐难得有了自己的理想，您就让她试试吧。”一旁看热闹的江薇也开始帮腔。她实在是想看看这蠢货到时候怎么丢人现眼。考卫生兵，当医生，呵呵，真是一点数没有啊。
三对一，王玉芝满心满眼都是愁，唉声叹气：“一天安稳日子都不想让我过啊。”
这还用试吗？肯定考不进去啊，到时候丢人不说，还平白欠钱红梅一个人情。这种事儿对于做会计的王玉芝来说，怎么盘算怎么亏。
孩子名声本来就不好，退婚这事儿又搞得沸沸扬扬，这要是再丢个大人，以后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您就让我试试吧，要是考不上，我以后全都听您的，让我往东绝不往西。”江芙举手发誓。
王玉芝没吭气，心里已经暗暗决定要把这孩子塞到后勤去，离自己近，怎么也能看顾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