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几人走得远了,列缺适才慢慢放松下来。
回过神一看,发现丘峦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怀里。一低头,还能看见对方又细又长的睫毛。
列缺连忙把人从怀里松开,因为反应太过明显,反而引起了怀中人的注意。
丘峦微微仰起脸问:“怎么了?”
列缺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摇摇头:“没什么。你不是要买奶茶吗?刚刚我以为已经轮到你了。”
“噢。”
他不知道的是,刚才他和丘峦最亲密的那一幕,已经被周蓬偷拍下来发给了季朗。
丘峦抬头看了眼奶茶店的点餐牌,回头问列缺:“你要喝什么?”
列缺还在想着刚才的事,随口回答:“我就不喝了。”
丘峦又问他:“那你的朋友呢?他有什么喜欢的奶茶吗?”
“他……”列缺顿了顿,忙说:“你买自己的就行,不用给他买。”
“这怎么好。”丘峦继续看着点餐牌:“一会儿还要去见面呢,那我选一个偏大众的口味。”
听他说什么见面,列缺瞬间精神了,急忙伸手拦住他:“真不用,他不喜欢喝奶茶。这外面天气这么热,等会儿我直接送你回去,就不去见他了。”
“可你不是说他就在附近吗?”丘峦问他:“不打声招呼会不会不太礼貌?”
列缺的语气十分肯定:“不会,我和他什么关系,他不会在意这些。”
“噢。”于是,丘峦只给自己点了单,点完后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又去问列缺:“我和你这个朋友以前见过面吗?他知不知道我们交往的事呀?”
这算是问到重点了。
“见过,是我们以前的高中同学。”列缺眨了下眼,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不敢直视丘峦的眼睛,“但你和他不熟,他也不知道你和我交往的事。”
“哦。那我们买了奶茶就回去吧。”
丘峦小声答应着,每个字的语气都透着失落。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的男朋友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他们的恋爱关系。
思及此处,丘峦又想起了白年给他说的那些话,说现在优秀的alpha已经不多见了,大多都很花心。
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他的男朋友会是这样的人。
买好奶茶后,列缺把丘峦送回了学校附近的出租屋。这是他第四次来到这里,本以为再也不会来了。
“晚上吃过晚饭再走吧。”丘峦一边换着鞋子一边说。
如果换在平时,丘峦一定会说让他留下来这种话,但是今天却没有。回来的路上,丘峦也表现得十分安静。
列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没敢多问,只点头‘嗯’了一声。
天气有点热,一进屋丘峦就开了空调,然后一头钻去了卫生间冲凉。
列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悄悄给赵希阳发消息。送丘峦回来之前他已经跟赵希阳说过了,让他帮忙圆一下谎。
这会儿还不清楚那边是什么情况,怕就怕赵希阳一个没忍住,一口气和盘托出,那他们这几天做的功夫可算是全白费了。
赵希阳:我已经跟他们说了,就说你妈急着找你回去。他们都知道列阿姨是什么样的脾气,所以没怀疑什么。
竟然什么都没怀疑?列缺有些不可置信,连他自己都觉得今天的行为过于可疑。
列缺:那他们有没有问别的?
赵希阳:没有,他们什么都没说。对了,丘峦怎么突然来了?
列缺:他和别人见面,刚好从附近经过,给我发了个定位,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赵希阳:他现在呢?这都有两周了吧,还没想起来点什么?
列缺:没听他说,一会儿我问问,顺道明天带他去做个复查。
他这儿和赵希阳聊完没多久,丘峦便洗完澡出来了,换了一身卡通图案的短袖睡衣,整个人显得更加可爱。
列缺假装靠在沙发上打着盹儿,抬起手臂遮住眼睛,透着缝隙悄悄地去看他。
从卫生间里出来后,丘峦直接拐进了卧室,不一会儿,手里不知拿了什么东西,朝着沙发走了过来。
直到走到列缺面前。
“男朋友?”丘峦轻轻喊了一声,见他没有回应,接着又喊:“阿缺?”
刚刚才洗过澡的身体带着热气,滚烫的气息裹着沐浴露的香味扑面而来。
列缺实在有些受不了,迫不得已抬起手,眯了眯眼睛,佯装自己刚才是睡着了。
他坐直了身,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离得近了,列缺才看清楚丘峦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支止痒的软膏。
“昨晚睡觉的时候被蚊子咬了,有些痒,可是我自己看不见。”丘峦把软膏递给他:“阿缺可以帮我擦一下吗?”
“可、可以。”
于是,丘峦坐到他的身旁,背对着他,慢慢掀开自己后背的衣服。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列缺能够清楚地闻见丘峦身上的香味。他甚至开始不自觉地担心,自己的一身汗味会不会熏到他。
“阿缺,看见了吗?”
“嗯,看见了。”
丘峦的皮肤本就很白,如今上面点缀了几个小红点,反衬得他的肤色更白了。
看着那大片雪白的肌肤,列缺整张脸又开始止不住发烫,好不容易定下心神拧开软膏,犹豫了一下才涂抹上去。
“你这几天有记起来什么吗?”列缺试着找话题缓解自己的紧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人?或者记起来什么事?”
“没有。”丘峦努力回忆着:“不过这几天我经常梦到自己在游泳,梦里的我还很小,还有另外两个很模糊的人影。”
列缺的手微微一顿:“那可能是小学的时候。”
“小学的时候?”
“嗯,那个时候我们常常在一起游泳,还一起加入了学校的游泳队。”
但是,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列缺依然记得,每次他向丘峦递出友谊的橄榄枝时,丘峦都对他的靠近充满了抵触和排斥。
他从回忆中收拢自己的思绪:“今天晚上我就不走了,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医院复查。”
擦完药后,丘峦放下后背的衣服。
“好。”他回身看着列缺,眼里全是掩藏不住的欣喜,“你说的,今天晚上留下来。”
“嗯,我说的。”
*
第二天,列缺一早就带着丘峦去了医院做复查。正赶上周末,人比往常多。
他们直接去找了丘峦住院时的负责医生。
送他进去检查后,列缺一个人等在外面,默默等待着检查结果。
没过一会儿,医生单独找他进去谈话。
列缺一进去便问:“请问,丘峦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捏着检查单,一会儿拧着眉头一会儿又松开,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告诉他。
“光是从复查结果来看,丘峦的恢复情况很好,总的来说没什么问题。”
“可是,这都过去两周了,他还是一点儿东西都记不起来。”列缺越说越着急:“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问题就出在这儿,或许这和他的心理有关。”医生轻轻叹了口气:“他把自己困在了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不愿意放出来,导致他的记忆迟迟没有恢复。”
“心理?”
“嗯。”医生点头:“你之前说,他现在的性格和从前完全不一样,可不可以再详细描述一下?”
列缺想了想,给他说了个大概,“就是这样,现在的他变得很听话,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前前后后截然不同。”
“我明白了。”医生皱紧的眉头彻底松开:“不管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是他一个人。现在的他只是从前的他把他自己藏起来的另一面,在失忆后被放大了而已。”
列缺重复着他的话:“藏起来的另一面……”
总感觉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对。每一个坚强的人背后也会拥有脆弱的一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懂了。”列缺继续问:“那我到底要怎样才能帮助他找回记忆?”
“可以让他多接触一些以前的事物,慢慢唤醒他的记忆。过程或许比较漫长,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医生不忘提醒说:“不过你也要做好一个准备,他有可能会永久性失忆。”
永久性失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丘峦岂不是永远都想不起来,他岂不是还要继续待在丘峦身边伪装成他的男朋友……
“你也不用太心急。”在他出去之前,医生又补充了一句:“失忆并不见得是件坏事。”
“嗯,谢谢医生。”
出去之后,丘峦正坐在长椅上等他。看见是自己男朋友出来,立马站起身朝他走去。
“医生怎么说呀?”丘峦问。
“医生说……”想了一下,列缺最后选择暂时向他隐瞒永久性失忆这件事,“说让我们不要着急,慢慢来,总会想起来的。”
“嗯嗯。”丘峦去牵他的手:“我不着急。”
可是我着急。
想是这么想的,但列缺并没有说。
两人牵着手出了医院,刚走到楼下,列缺接到了一通电话。
看手机屏幕的来电显示,是他老爸打来的。
“喂。”列缺按下接听,凑到耳边:“爸,什么事?”
列爸在电话另一边笑了笑,随口问他:“儿子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列缺知道他爸没事不会突然打电话给他,开门见山地说:“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现在正在外面。”
“你妈过段时间生日,让你回来吃饭,你可别忘了啊,到时候我让陈叔开车来接你。”
“放心吧,忘不了。”列缺不太相信他爸打电话来是为了这事,试探着问:“还有别的事吗?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忙了。”
果然,列爸连忙喊住他:“哎,儿子,等等。”
列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是你妈让我打来的,昨晚你小姨跟她唠嗑,说在街上碰到你了。”列爸笑着说:“儿子,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等你妈过生日的时候带回家吃顿饭呗。”
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浑身像搭了箭的弓似的紧绷着,身形笔直而僵硬。
胸膛的地方被丘峦紧紧靠着,滚热的气息一阵一阵地喷洒出来,心口处仿佛被火烧一样。
这么说来,他以前好像还真没见丘峦释放过信息素。难道丘峦一直以来都是oga?什么alpha都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