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皇上咳嗽的直不起腰,身边的侍从忙拿来丹药给他服下,又端来热腾腾的水服药,越玉卿见状也惊的站起身,康宁帝摆了摆手让她坐下,半晌才缓过来一口气,轻声道:“阿玉,表兄也不想瞒你,表兄身体确实有了异样,阿玉呀,表兄如今身体扛不了太久,看不到平儿长大,你招儿阿秭跟着朕出生入死,皇后是看着你长大的,在宫里历经艰辛才保住了朕的一条血脉,安儿还未出生,阿玉只有你能守住他们。”说完无力的靠在软塌上,眼角含泪道:“阿玉,权利可以让人蒙蔽双眼,朕相信成王也会善待平儿的,但后位不可大意,一旦善妒不容人的,阿玉,你忍心让表兄后继无人,让表兄无血脉传承吗?”
越玉卿含泪看着康宁皇帝心痛如绞,轻轻摇头道:“陛下·····我·····臣·······”越玉卿已经无法言语。
康宁帝轻声道:“阿玉,母后在天之灵也会感激你的,你再好好想想,白三郎已经没了,如果白三郎在世,表兄就是再难,再无力也绝不逼迫你,表兄也想让你幸福,而且白家不是只有三郎一人,白三郎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但白家得到了什么?只有你站在高位才能为白家做点什么,若你不嫁,你们越家还有谁能担起重任?”
越玉卿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皇上又想起大兄的话:“阿爹好不容易才把越家带到权利的中心,你不为别人想,想想果儿,你不嫁,自然是果儿去,五岁的皇后,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她成年。”
越玉卿低头眼泪一滴一滴在滴大堂的地板上,她哽咽低声道:“妾·····妾·····领旨。”
康宁帝看着一步步消失在眼前失神落魄的背影,嗓子一阵痛痒猛的咳了起来,身边的大监忙服侍,康宁帝的帕子一片殷红,大监含泪道:“陛下。”
康宁帝摆了摆手,喘着气道:“无妨,朕必须全部安排好。”
大监一脸焦急和担忧道:“皇上,赵太医说了这药迫不得已不可吃呀。”
康宁帝看着眼前陪自己一辈子的大监容立,苦笑道:“荣立呀,你才二十六吧,什么时候····咳咳这么啰嗦了,明日便是御驾亲征的日子,所有的事情不安排完,朕不会死的,天不佑朕,但·····朕也要佑大周的疆土,母后的仇也要报的。”
越玉卿出了福寿殿,呼啸的寒风刮在身上,她打了个冷颤,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她无措的看了看周围,凄苦的笑了一声,自己终究辜负了他的深情,阿轩可以为了她抛家,为了她出生入死,为了她不要生命,自己连对抗的勇气都没有。
太子刘天成看着不远处像是失了魂儿的越玉卿,停下了脚步,贴身太监福瑞低声道:“殿下,那是太子妃殿下!”
刘天成看着如此狼狈失措的越家娘子,低声道:“你去给皇上禀告明日已准备妥当,就说孤去送太子妃回去。”
刘天成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她狼狈不堪向河边走去的越玉卿,紧跟了上去。
漫天的大雪像极了白铭轩诉说衷肠的那一夜,同样的迷茫,同样的无措,但心境截然不一样,越玉卿心痛如绞忍不住放声大哭,在她的心中皇宫像极了恐怖的恶魔张着嘴吐出难闻而又血腥的气息,路上布满了荆棘,以后的自己一步一步赤脚走在上面,而自己最亲的人伸出手狠狠的推自己进入这血肉模糊,无法喘气的地方。
刘天成听着这一声声如同孤雁的哀嚎,想起那时候在船上的她精灵可爱带着几分可笑的谄媚,如今一声声绝望的声音,似乎把那个精灵可爱的娘子从身躯里抽走,他手里紧紧的握着伞柄。
越玉卿看着奔流的河水,思绪万千一个可怕的念头一直在脑海里回旋,她低声道:“阿轩,我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可以解脱,是不是可以在阴间找到你。”
刘天成看着失了魂的越玉卿一步一步往河边走去,忙上前一把拉住她,大声问道:“你做什么?”
越玉卿这才猛的惊醒,满脸泪痕的抬头看着脸色铁青一脸怒火的成王,越玉卿这才清醒了过来,忙擦了眼泪。
刘天成问道:“如果你不想嫁,我们一起找皇上,取消了这门亲事。”
越玉卿听了这话,脑子飞快运转,这门亲事不是她想取消就能取消的,皇上到时候怪罪的可不仅仅是自己,越家,白家都不会放过,越玉卿低声道:“我····我是不想嫁,但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因为害怕进宫····”
刘天成微微皱眉问道:“你刚刚要做什么?寻短见?”
越玉卿忙摇头道:“不,只是····只是哭累了,想····想洗把脸。”
刘天成厌弃的看着狼狈的她道:“最好是这样,上马,我带你回去。”
到了越家大门口,越玉卿已经冻的脸色发白,刘天成看了她一眼低声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太子殿下,快····快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王四娘亲自出门迎接。
刘天成行了礼,道:“明日与陛下赶赴潼关,孤就不坐了。”说完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越玉卿,上了马,头也不回的往行宫方向跑去。
王四娘拉着越玉卿进了门,摸了摸她的衣服潮呼呼的忙吩咐下人烧了火龙,安排她泡热水澡。
越玉卿一身疲惫的坐在略微滚烫的水里,心里自嘲,自己这种趋利的性子刻在了骨子里,面对危险第一步想的就是自保,真不愧是越家的骨血。
越玉卿昏昏沉沉的时候,微微睁开眼见白铭轩坐在自己床头,一脸焦虑拉着自己的手道:“阿玉,你要好好活着,阿玉,阿玉。”画面一转阿娘与阿爹站在床边关切的看着她,轻声道:“阿玉,你莫要做傻事,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越玉卿似乎走到一个曲折而有黑暗里,突然眼前是果儿,她穿着嫁衣,可爱的脸上全是无措与恐惧,接着一个个美妙的美人围着她嬉笑突然这些人变成了红粉骷髅撕扯果儿,果儿满满浑身是血,越玉卿焦急大声喊道:“果儿快跑,快跑。”身边子文,子墨,还有昭儿一身血渍问道:“这样是不是你很满意。”
越玉卿猛的坐起身,原来是个噩梦,身边的侍女红花惊喜道:“娘子醒了。”说完拂了拂她的头道:“不烧了,玉娘子喝药吧。”
越玉卿低声问道:“我不是在沐浴吗?”
红杏端着药进来道:“玉娘子病迷糊了,你都睡了两天了,主君请了太医来看,只说是受了风寒,好在您还能喝药。”
越玉卿端起碗一口气喝下药,皱着眉头看着窗外微微亮,问道:“这是天亮了?”
红花端着清水给她漱口道:“现在要食晚膳了。”
门外一阵脚步声,红杏道:“主君与女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