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玉卿穿上平远送来的道服,好在她身材高挑比平常女子都高半头,看着并不突兀,但就是脸长的太过俏丽,平远看着越玉卿皱了皱眉头道:“你这脸········正巧道观里有一种矿石用水泡了抹到脸上,让人看着脸色蜡黄,油一洗便可恢复原貌。”
平远去道观炼丹房拿了一小块儿黄色矿石又拿出一个膏状东西对越玉卿道:“这个矿石泡在水里半盏茶的时间就可变色,用这个膏一起抹了脸不会干,这样颜料也不会时间长了变成渣状。”越玉卿道了谢,见平远出去,急不可耐的抹在脸上,十分的颜色如今只有五分,她把漏出的地方全部染上颜色,收拾妥当没有发现任何纰漏,这才嘱咐越子书道:“子书,你和果儿在道观里哪里也别去,除了成平真人你谁也别信,如被人看到只说是山下的庄户人家来山上玩耍。”
越子书拉着越玉卿的衣袖,脸上带着不安道:“阿姑,你要去哪里?我要跟你一起。”
越玉卿摸了摸他的头,眼神坚定轻声说道:“子书,我们不能在道观常住,我需要打听破庙的一些事儿,也要下山采买出城的东西,阿姑不会不管你和果儿的,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的身份很危险,被人发现不是就地杀了就会重新押入大牢。”
越子书已经十一岁了,君子的六艺已经开始学习,如今家破人亡瞬间长大了不少,越子书看着阿姑,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道:“阿姑放心。”
越玉卿拿着平远的文碟背了一些干粮下了山,到了半山腰就见破庙围了一圈官差,有不少老百姓也过来看热闹,越玉卿远远看了过去,突然见一位公子快马加鞭赶来还带了三四个侍卫,不到破庙的地方就从马上摔了下来,又要往前闯被侍卫拦住。
越玉卿刚要再看,就见一名樵夫走过,忙拦着问道:“善人好,某是三清观的道士,请问山下这是怎么了?”
樵夫见越玉卿穿着小道的衣服,便知她是山上三清观道士,忙做了一个礼说道;“小道长有所不知,昨夜天干物燥,衙役睡着了点了火盆,一个不小心里面的人全烧死了这整整八十多具尸首可怜呀。”
越玉卿强忍着眼泪,问道:“怎么会有如此?无量天尊,真是一件惨事。”说完忙用衣袖试了试泪,那樵夫以为小道士听了惨事,于心不忍这才一脸的戚戚然然。
樵夫叹了一口气道:“有家有口的那些衙役都被家人领走了,没家没人收尸的也不知道扔哪里,这里有一家二十多口曾经的达官贵人也都死完了,据说有个衙役得了一个簪子卖了好多钱,有人专门去那边看看能不能扫出点什么金银珠宝。”告别了樵夫,越玉卿转过身泪已经止不住了,跑到一个较为隐秘的地方看着山下簇拥的人群,尸体一个一个搬了出来,越玉卿痛不欲生喃喃自语道:“嫂嫂,阿秭,婶娘,恕我无能,现如今无法替你们报仇,我会想办法安葬你们的,也会好好照顾子书和果儿。”擦干眼泪往山下走到破庙前,看着衙役一脸的好奇问道:“官爷,这些人死了都去哪了?小道也好去念个往生咒,给自己添福积德。”
那狱卒见一个眼神机灵蜡黄脸的小道,哈哈笑道;“你莫不是也去摸尸?早被人摸几遍了,一个大字儿也没有了。”
越玉卿听到摸尸,瞬间一口气闷在胸口吐也吐不出来,只能强忍着这口气,连个笑也挤不出来,半天问道:“那尸首都送哪里了?”
那狱卒看她神色不大对,看了她几眼道:“前面的马车就是送尸首的。”
越玉卿蹲在山边喘着粗气,头埋在双膝中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原来那般金鳟玉贵的人,居然被别人摸尸,死后也得不到安息,狗伪帝弑杀君父,构陷兄长的小人。
越玉卿悄悄跟在押送尸首的马车,到了一个破旧的义庄,正要上前,就见一队人马过来,她忙转个身躲到了义庄后面。
“公子,如今人脸全都看不清楚,如何知道那个是越家人。”
白铭轩含泪,心头如同一把刀使劲的剜挖,强忍着悲痛道:“无人领的尸首有多少个?”
侍卫忙道:“大概有二十多个。”
白铭轩强忍泪水眼角殷红,轻声道:“这些人我们拿银子全部安葬,都葬在越家主母的旁边吧,小添你找人来办吧。”
“是”
越玉卿一听便知道这是帮忙的那位公子,紧跟着出来,只见一个藏蓝色披风公子离去的背影,义庄里留下了五六个侍人忙活安葬的事情。
越玉卿收拾情绪走出来,忙道:“善人们莫慌,我是路过的道人,听说今日的大事,我想给这些去世的超度一下。”
那侍人一看是个小道,也放下了警惕道:“真人,您忙您的。”
越玉卿带着不经意的问道:“刚走的是哪家公子?”
那侍人看了她一眼一脸警惕道:“我家公子做好事不留姓名,你别问了。”这侍人本就是白铭轩的亲信小添,到底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轻易不会说出家主姓名。
越玉卿也不想让人产生误会,胡乱打了座,便告辞,悄悄躲在暗处跟着他们到了山上,山上帮工安葬的有四十多人,越玉卿并不敢上前,而是默默含泪看着前方亲人尸首,双手紧紧的握着用疼痛刺激自己万不可贸然上前。
白铭轩不知道孙季是否还活着,要是活着是否知道里面的事情,便骑马去了孙家,到了孙家门口不见有旛,知道孙季无事,便开始敲门。
孙家也一阵紧张,孙季有些慌乱道:“谁呀。”
白铭轩回道:“孙兄,是我。”
孙季一听便知是那位阔气的公子,忙上前打开门,只见那公子面容憔悴,眼圈泛红,知他已经知晓了越家的事情了,请了白铭轩进来。
“公子请跟我来。”
孙季带着白铭轩到了越文儿的床前,她现如今有些发烧,依然昏迷不醒,白铭轩一看便知道这就是七娘子的姊妹,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孙季就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接着道:“我隐约听到那些黑衣说跑了一个小娘子和两个孩子。”
白铭轩一听激动的拉着孙季的手道:“此话当真?”
孙季忙点头道:“只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但公子万不可惊扰了她们,也不要贸然找人,现如今不知道黑衣人会不会暗中追查他们的下落。”
白铭轩也明白,看了看孙季道:“这些时日有劳孙兄了,孙兄的差事也没了,我让我家兄长安排你去西坊做个侯卫吧。“
孙季一听大喜,西坊虽说是商户住的地方,但向来油水极大,侯卫就脱离衙役的低贱身份,可以升官的。
白铭轩看着床上的越文儿对孙季道:“我晚上宵禁前把越小娘子带走,万不可走露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