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蓉蓉在除夕夜喝得酩酊大醉,两脚朝天扎进雪堆,又被南荣慎给拉出来的事情,成了温蓉蓉无法摆脱的黑历史。
这件事隔三差五就要在家庭聚会,亲朋串门儿,各种重大节日之上,被拿出来说。让温蓉蓉这个十宫楼楼主,十分地没面子。
不过好在能开这种玩笑的,都是身边的亲人和最亲近的朋友。
这也侧面证实了,温蓉蓉现在过得有多么幸福。
她的亲人,朋友、爱人、还有她数不清的妖奴们,都无时不刻地围绕在她的身边。
冬去春来,温蓉蓉暖乎乎地在坛渭国,在她的兰庭院内一整个冬天都没有怎么出门。
竹叶生了,具体怎么生的,谁也没有看到。
就是某天她那大肚子突然卸货,然后半夜三更地把温正玉给拉到了他屋子外面的一片薄雪覆盖的荒地上。
大手一挥,跟温正玉说:“二公子,这里都是我们的孩子。”
简直像是在说,“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温正玉已经悄悄地准备娶她了,但是他没有跟竹叶说。
想要给她个惊喜,毕竟他和竹叶的事情到了现在,他什么也没有给过竹叶。
竹叶不稀罕首饰,也不爱美丽的衣裳,嘴上吵着喜欢他,也不怎么见她来黏人。
唯独爱吃点好吃的,他私下绞尽脑汁命人做了,总算能三五不时地把她从妖奴山庄吸引过来。
温正玉向来不是一个情感外放的人,他之前烦竹叶粘着他。可是现在温正玉像个“深闺怨妇”。
因为竹叶自从跟他有了那一回之后,怀了一窝笋子,就对他不太热情了。
温正玉总觉得自己就像个播种的,被利用完了,就被冷着。
温蓉蓉倒是瞧出了点端倪,可是她和南荣慎两个不开窍的也才开窍没有多久,思来想去的,人嘛,这很多东西,总要自己明白了才够有滋有味。
于是她和南荣慎都决定让他们自己想清楚。
温正玉睡到一半被挖出来,现在披着披风,看着一片不见踪影的孩子,有些神思不属。
竹叶却还在说:“天气暖了就会长出来,现在灵气匮乏,要长个三两年左右,才能成人形。你可千万吩咐好了下人,别叫不长眼的婢女给挖了吃了。”
竹叶说着说着,居然停顿了一下,看着温正玉说:“二公子要是实在想吃,也可以吃一些,长大之后可好吃了,鲜嫩爽脆特下饭。”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嘛。
温正玉面皮儿抽搐,他没那么丧心病狂,连自己的孩子都吃。
竹叶说:“我还答应给小姐两个玩玩呢……”
“给她做什么,”温正玉终于开口了,他伸出手抓住了竹叶的手,说道:“她想玩自己生去。”
竹叶愣住了,看着温正玉,这还是温正玉第一次主动拉她手呢。
月下温正玉眉目温润俊秀,像未化的积雪成了精,竹叶向来喜欢他的模样,一点不掺假地喜欢他。
“二,二,二……”竹叶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温正玉,彻底磕巴了。
不过很快她也笑不出来了,温正玉堵住了她的嘴,用他自己唇。
竹叶只能瞪圆了眼睛,然后被温正玉给拢进了披风里面。
夜色伴着早春的料峭,吹得风冷透了人心,竹子本无心——因为有了所爱,才有了心。
今夜月色甚好,竹叶后半夜被温正玉拉进屋子里暖身,自然是不曾辜负这般的美景良辰。
不过不辜负美景良辰的,不止他们,还有温蓉蓉和南荣慎。
他们站在床边,屋子里只剩一根燃到尽头的灯烛,烛泪泥泞不堪地流了满桌子,正如此刻被南荣慎抱着坐在窗边的温蓉蓉。
她不需要暖身,因为热源就在她的身体里,她靠着窗边,开了半扇窗子,依旧热得汗流浃背。
南荣慎就在窗边站着,月下眉眼半眯,带着沉迷而危险的气息,像蛰伏于黑暗的豹。已然鲜血淋漓地咬住了猎物的颈,正在一点点地以牙齿嵌入,撕扯,咀嚼,再大口大口地吞吃入腹。
他的墨发被华丽的金玉冠半束,是傍晚之时应皇帝的召见进宫装扮的,入夜回来到现在,还没有拆去这精致的发冠,只是褪去了一身锦袍。
他难得打扮,却半点不似世家公子,就是个杀伐狠辣,血气还未消减的王侯。
他也确实有个侯爷的封号在,这一次进宫皇帝是希望他来负责训练军队。
只不过温蓉蓉不在乎那个,她就只看到了南荣慎打扮起来的模样,不许他除冠,就拉着他纠缠。
南荣慎从来都会满足温蓉蓉所有的要求,他半披的长发已经湿漉在精壮的,在月下泛着光一样的胸膛和脊背。他脸侧金玉冠垂落的红珠坠子,和窗扇一起,稀里哗啦吱吱呀呀地乱晃。
但他的手却捂在温蓉蓉的嘴上,不让她出声。毕竟窗扇半开着呢,这样静谧的夜,山庄之内不乏修炼的人,让谁听去,南荣慎都是不愿意的。
一阵夜风卷来,南荣慎生怕温蓉蓉受凉,头也不回地抬手抓住了身后屏风之上的披风,将温蓉蓉劈头盖脸地一拢,而后将她抱起。
温蓉蓉完全没有力气,脚尖在半空中垂落,双手紧紧攀住南荣慎的脖子,咬住他的肩膀,来抵抗骤然被抱起来得要命。
南荣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抬起粗糙的手掌,轻轻地别开她鬓边湿贴的碎发,亲了亲她,居然就这么抱着她回屋。
温蓉蓉咬着南荣慎的肩,都堵不住嗓子里的闷哼。
不过好在人这个东西,你永远想象不到你身体的极限在哪里。
就比如才同南荣慎体验男欢女爱几个月,她便已经不会害怕,不会畏惧他,不光适应良好,还会找各种各样新鲜玩意尝试了。
南荣慎听话得很,温蓉蓉要他怎么来,他便怎么来。哪怕要他扮成半妖,他也都乐于配合满足温蓉蓉。
且南荣慎的精力,真的不是开玩笑。
温蓉蓉时常都觉得自己在生死边缘反复游走,但是因为火灵力的输送和灵石暖池的滋养,第二天又活蹦乱跳。
这样蜜里调油的日子过得久了,现在他们连看到彼此,都像是眼中心中被塞了蜜糖。
温蓉蓉觉得,她怕是一辈子也同南荣慎吵不起来的,因为他们完全没有分歧。从身体到灵魂,从观念到生活,没有一处不契合。
夜色像浓化不开的蜜,粘稠地将爱侣淹没,直至溺毙。
温蓉蓉第二天早上睁眼,通过窗扇看到外面暖黄的光,推醒了南荣慎,开始和他商议着出去玩的事情。
本来是想着去没有去过的连方国和庆光国,但是还没定好之前,海潮国那边先发来了仙羽令。
按理说至尊没了,仙羽令无人发。
但是人间彻底安定下来之后,确认了海潮国的魔兽领地,真的再也不会有任何的魔兽出现,四国的形势也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
四国至尊也就是海潮国的帝王,有史以来都是世袭。
如今鸿达至尊没了,海潮国大部分的大臣也都死在了兽潮。现如今海潮国的至尊,只能由各宗门宗主,和各国皇室选出来。
所以仙羽令送至了各宗门宗主和各国皇室最重要的成员手中,定于七月盛夏,在海潮国齐聚,选新世界的四国至尊。
南荣元奚果然在朝着至尊使劲儿,仙羽令没送到,他便已经去了海潮国。坛渭国和德明宗这边,则是全都交给南荣宇。
在温蓉蓉看来,这个至尊之位,非南荣元奚莫属,选与不选,只是走个过场。
毕竟这世上,还去哪里找真龙呢?
但是过场也还是要走的,自从五行诛邪阵彻底闭合,四国败君王的聚生阵随之消失,这些本来缩在皇宫之中苟延残喘的皇帝们,又活过来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没了妖魔兽的致命危险,人们自然而然地开始了勾心斗角和权利争夺。
不过这些事情,都和温蓉蓉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她拿着仙羽令,以十宫楼楼主的身份,带着南荣慎去海潮国,明着是选举四国至尊,实则是去会老朋友们!
而且就算现在她的黄灵脉没了,可她已经在年初就开始到处捉了碧脑麟分批圈养在山中。
她的灵器研制方向,开始趋于带毒的武器,人离不开争斗,离不开争斗,她的新武器,就不愁销路。
更别提她手上还掌控着大部分的杀伤性强横的灵器,她现在依旧是四国最有钱的,谁也不敢惹的女人。
而她身边还有了南荣慎这个杀神相助,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找她订货的多不胜数,这一次去海潮国,也顺带着做生意。
不过她最大力支持的,自然是南荣元奚,最好的稀缺的灵器,武器,对于南荣元奚都是予取予求的。
毕竟温蓉蓉知道,南荣元奚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是那异世之魂读的书中的气运之子。
而他现在,又不像原书中一样冷心冷血。他会是一位真正为国为民一心搞事业的至尊,他能带领四国,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不过不同的,便是他到现在,还是一个老婆都没有。
温蓉蓉和南荣慎一路游山玩水,到了海潮国的时候,才六月中旬,距离推选至尊还剩半个月。
他们一起在海潮国现如今无主的皇宫之中吃好吃的美食,喝皇宫中珍藏的美酒,现在这里,已经被南荣元奚暂时接管了。
他们在皇宫最高处的角楼之上,席地而坐,放了一张矮桌,挥退所有的侍婢,三个人对酌。
中途酒没了,南荣慎去取。
温蓉蓉看着远处灯火明亮的海潮国街道,心生感慨。
鱼傲天变成了龙傲天,龙傲天马上就要坐上至尊,那么根据异世之魂的记忆,她也没有看到书的末尾,但是在书评的剧透中,知道最后南荣元奚便是坐上了至尊。
难道这书很快结局了?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温蓉蓉看着南荣元奚谪仙临世般,在夜色下简直发光的脸,问他:“其实我们生活的地方,是一本书。”
温蓉蓉说:“一本存在于异世的书……我们在那书中,就像是话本子里面的人物,他们观看我们,我们或许,会有终结的那一天……我们的人生原本都是被规定好的。”
这种言论,温蓉蓉其实和好几个人说过,大哥、母亲、二哥、包括南荣慎。
但是他们都觉得她是胡思乱想,温蓉蓉从没有解释过她十几岁曾被夺舍的事情。
这件事,就只有云无常和她知道全部。
她本来以为南荣元奚也会觉得她是喝多了在撒酒疯,可谁料南荣元奚却说:“没有人的人生不会终结。”
南荣元奚起身,走到角楼的栏杆边缘,看着下面灯火如星,他说:“你又怎么知道是我们存在于书中,而不是观看我们的人存在书中?”
“谁能知道,谁又能保证所在的世界,所遇见的事情,不是被天道早就规定好的?”
“孰真孰假……呵,”南荣元奚转头看向温蓉蓉,夜风带起他的白袍,让他看上去即刻便要羽化成仙。
他面容平和,却眉宇间桀骜暗藏。
他说:“我们谁也分不清。只要抓住手中真实,便够了。”
他的话被夜风卷着送入温蓉蓉的耳中,她猛地打了个哆嗦,南荣慎正这时候回来了。
温蓉蓉看着南荣元奚,心中敬佩油然而生。
怪不得是龙傲天,思想觉悟就是高啊!
而她这种卷入命运洪流的小虾米,真的就只需要抓住手中真实便好了。
于是温蓉蓉笑着起身,跌跌撞撞地像个花蝴蝶一般扑向南荣慎。
——扑向她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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