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节目结束后,张珏排名第一,伊利亚排第二,寺冈隼人排第五。
本来隼人的分数还能再高点,但他这次冒了险,在张珏于短节目中使用四周跳后,他也紧随其后上了,不成熟的四周跳使他在落冰时扶冰,扣了好几分珍贵的GOE。
他这个赛季除了日锦赛,几乎没有在赛场上把4T跳成过,说他是一路摔到现在都不为过,但他也挺倔强的,摔再多次也不肯放弃四周跳。
无论是张珏、寺冈隼人还是伊利亚,他们都坚信四周跳是花滑的未来,如果想要在未来争夺世界冠军的位置,就绝对不能放弃挑战这个极限跳跃。
之后的女单则是白叶冢妆子一家独大,这位曾好心借男单三傻裙子的善良女孩,是百分百的力量型女单,而且滑行、旋转、表演完全没有死角,属于那种所有人都认定只要她升组就绝对可以去竞争世界冠军头衔的大佬。
别看她现在受限于年龄还蹲在青年组,其实她是同辈花滑选手里第一个开始接商业代言的,身价还不低。
当然,在女单比赛的时候,三傻也齐聚于观众席观赛,然后一起对人家指指点点。
“这个女孩子的蹲转不行,没蹲下去baba……”
妆子用极高的分数荣获短节目第一,第二名比她低了20分,除非自由滑的时候妆子摔成骨折,否则其他人翻盘的几率不大。
女单一姐比完以后,无比自然的坐到三傻旁边,对隼人伸手:“你什么时候还我裙子?”
三个在外人看来俊美逼人的少年身体一僵,那条裙子啊……哈哈哈哈,是那条裙子啊,他们昨天在玩的时候,不小心用水彩笔在上面画了猪猪侠、草帽路飞、小鼹鼠,秋卡和盖克,隼人只能临时去买了去污的洗洁精泡着,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泡掉。
隼人去借裙子的时候当然有想过要好好地还给人家,但一玩上头了,理智也跟着飞了。
所以那条裙子大概率是还不了了。
妆子沉默一阵,拍拍隼人的肩膀,用只有两人才听得懂的日语说道:“你没对我的裙子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隼人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对能提着棒球棍把敢在队里霸凌的男人全部打进医务室的母猩猩没有兴趣痛啊!”
妆子恶狠狠给了他一脚:“那你到是把母猩猩的裙子还回来啊!”
隼人熟练的抱头蹲防,大喊:“被水彩笔弄脏啦,洗不干净了,我给你赔钱好吗?”
妆子:“不好!那是我妹妹给我买的,早知道借你裙子后会变成这样,我就不借了混蛋!”
隼人瞬间糟多无口,白叶冢妆子,你这个死妹控又有哪条裙子不是你妹妹买的?
许多人都认为白叶冢妆子是个衣品上佳的时髦女中学生,可那并不是事实,其实她的真身是一个常常提着棒球棍教训别人的大姐头,由于天生力气大,扔铅球的水平拿过全校第一,全力冲刺起来可以把比自己高10公分的男人撞飞,曾有外号疯狂的野猪,活得也很糙,看着精致完全因为她有一张精致美少女的脸,而且有个勤劳的妹妹庆子。
如果没有庆子在的话,妆子大概就会变成那种会在白风衣背上写着“狂龙神尊天下无敌”,然后穿着这么一件衣服招摇过市的暴走族女老大吧。
她把隼人揍了一顿,拿了赔偿的钱,张珏连忙递上巧克力棒:“大哥来一根,别生气了。”
妆子捏了一根叼嘴里,她看着这位可可爱爱的本届花滑第一萌神:“你就是小鳄鱼?我记得鳄鱼的英语是crodile,叫你可以吧?”
张珏:“可以的,那我叫你妆子?”
可能是因为两人同是校霸,相同的气场令他们莫名的惺惺相惜,加上妆子的外语也很好,没一会儿,他们就交换了联系方式。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苹果给张珏:“来,你吃这个。”
张珏捧着果果吃得香甜,临走前还被赠送了一根不二家棒棒糖,张俊宝看到他提着棒棒糖回来的样子还乐呵。
“你小子怎么走哪都能连吃带拿的?”
张珏想了想,将糖递给舅舅,两只手捧着小脸蛋,歪着脑袋。
“大概是因为脸?”
张俊宝被说服了,他把糖剥开,在张珏眼前晃了一下,塞自己嘴里:“你今天吃的够多了,这颗糖就由舅舅替你消受吧。”
说完这句话,一只抱脸虫扑到张俊宝脸上,杨志远立刻放下手机冲过来:“小玉,你舅舅不是故意的,先放开他!”
张珏愤怒的叫道:“不!他就是故意的!他抢我的糖!”
路过的舒峰拍了张照,心里默默叹气:我国未来的一哥看起来真不好带,他的教练真是太不容易了。
鹿教练瞥那边一眼,叹了口气,这舅甥俩闹起来一时半会不会停,他还是再给张珏今天的表现做个书面总结,然后发给远在北京的孙千比较好。
有时候这人就经不起念,鹿教练才翻开笔记,旁边的包里就传来一阵数码宝贝的进化曲,老爷子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小玉,下来,让你舅舅接电话。”
张珏悻悻的蹲到一边,从包里翻出一根黄瓜啃着,张俊宝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接通电话。
“喂,孙指挥……是的,小玉的比赛状态非常好,短节目第一……什么?”
不知道孙指挥说了什么,张俊宝怔住了,他快走几步到旁边,不敢置信的问:“真的……太谢谢了,这件事我会和小玉说的。”
他放下电话,拉着张珏回了酒店,正儿八经的坐在小孩对面。
“小玉,孙指挥那边打了电话和我说了些事情,和你妈妈有关。”
植物人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在半年以内苏醒,一旦超过半年,就会出现永久性的脑功能障碍,苏醒的几率降低到可怕的程度,所以在张青燕最初失去意识的半年,张珏还能坚持去看望她,和她说话,为她按摩,但越是临近半年,张珏的情绪就越糟糕,等半年以后,他还找了个地方,背着二德和舅舅狠狠哭了一场。
到了现在,张珏依然抱有希望,但他也做好了妈妈一直睡着的心理准备。
小朋友坐在椅子上,脚尖都碰不到地,看起来就浑身稚气,在听到妈妈这个关键词后,眼神和表情却一起沉静下来。
张俊宝摸摸他的小脑袋:“你妈妈在转院到北京后,上面说是出现了一种神经电刺激的疗法,有百分之八十的患者在经过治疗后,都开始对外界有反应了,还不确定能否一定成功,但的确是有恢复的希望没错,虽然如果病人脑组织损伤过重,再怎么刺激也救不回来,但你爸爸的意思是想试试,所以托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孙指挥原本是想等你比赛结束后再让我告诉你的,免得打扰你比赛的装填,但我觉得一定要现在就和你说,小玉?”
吧嗒。
泪珠落在孩子的手背上,张珏低着头,吸了吸鼻子,一眨眼,又落下两滴泪珠。
他安静的流着泪,时不时用袖口擦脸,张俊宝微笑起来,将少年搂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背。
张珏趴在舅舅怀里,断断续续的说道:“要治,不管失败率多高,只要有希望就一定要治。”
“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不怨任何人,但是一定要让我妈妈接受这次治疗,就算希望再小,我也不会放弃她……”
2009年末,一场车祸几乎夺走了张珏的家庭,之后他不得不快速成熟,把自己当做大人活。
现在是2011年初,一年多过去了,植物人的最佳苏醒期也过去了半年,一丝希望又落在了张珏面前,不管结果如何,他一定要努力抓住。
因为这件事,张珏又一次没能在比赛前睡好,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黑眼圈,但他看起来却无比精神,甚至连气场都变得明朗起来。
鹿教练瞥他一眼:“昨晚睡了几个小时?”
张珏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最后一次看手机是凌晨四点,不过我觉得状态还可以。”
老爷子瞅着他,轻笑一声,挥挥手:“去热身。”
张珏就蹦蹦跶跶的去拉伸,之后又做了跳绳、陆地跳跃。
鹿教练看着他的身影,平静的说道:“站在教练的角度,你应该听孙指挥的,把这个消息往后推到比赛结束,但站在这小子长辈的角度,我可以理解你的做法。”
张俊宝低头:“抱歉,老师。”
老爷子:“回去以后写八百字检讨给我。”
张俊宝站直:“是!”
没睡好的话,别说是四周跳了,原本张珏和教练组定下的利用规则而特意设计的跳跃方案也不能使用,但这会儿他也不在乎了。
小朋友把跳跃配置换成他在赛季前半段常用的双3A,用稳定的发挥,加上短节目优势,再次滑出了总分236的高分。
伊利亚则在自由滑里再次勇上四周,但不幸摔倒,加上节目后半段也出现了两次失误,只能遗憾的落后于张珏6分,寺冈隼人却在自由滑中逆袭翻盘,完美了加入四周跳的节目,险之又险的超过张珏1分。
这一届世青赛就此结束,隼人金牌,张珏银牌,伊利亚铜牌,而伊利亚和隼人在下个赛季进入成年组,去挑战更高级别的赛场。
颁奖仪式结束后,两个大男孩不约而同的对张珏发出了邀请。
“我在成年组等你。”
张珏拎着他的银牌,眨巴着眼睛:“你们在说什么呢?大奖赛的总决赛可是青年组成年组一起举办的,我明年肯定能进青年组决赛,你们两个到了成年组,还能不能排到积分榜前六就不好说了吧?到时候应该是我等你们啊。”
这位来自中国的花滑少年弯弯眼睛,露出灿烂的笑容:“伊柳沙、隼人,下个赛季,我会在大奖赛总决赛等你们的。”
此时的张珏或许并不知道,这是他自认识伊利亚和寺冈隼人以来,对他们绽放的最真实的一个笑脸,以至于伊利亚都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而隼人目光闪了闪,俯身抱了抱他。
或许是因为希望吧,在张珏快要在某件事上绝望,却还不敢让他人发现自己的绝望时,上天又给了他一缕希望。
只要有希望在,他就可以更加坚强。
这次世青赛只拿了银牌,要说张珏完全甘心是不可能的,在回程的路上,他坚定地告诉鹿教练:“教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还想继续滑冰,我想去成年组继续和伊利亚、隼人他们竞赛,顺便赢更多比他们还厉害的选手。”
鹿教练眼中滑过欣慰,不管张珏是因为什么而发生了思想的蜕变,但现在他确定这小子对花滑有了更深的感情。
“知道了,回去后会给你提训练强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