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小桌布快上菜

雨吵醒了狸花猫,狸花猫又吵醒了秋晟,秋晟关上窗户,飘窗上蒙了一层水雾,好在上面没放什么东西。

他看了眼时间,六点十一,起床有些早,睡回笼觉又睡不了多久。

手机里有两条未读消息,都是顾德佑发来的,一条说他送的书很有用,还有一条说要好好研究一下这本书,再开始实现梦想。

秋晟回了一个“阅”,还没放下手机,顾德佑的回复就来了。

“???”

“加油。”秋晟稍微用心的回复。

“我不是问你为什么回答那么敷衍,而是问你为什么以为我是在闹着玩!”顾德佑发了语音,语气激动。

在秋晟的朋友守则里,如果朋友只是闹着玩,那么就不用太过关注,只要他开心就好。

秋晟的回复无疑体现了,他将顾德佑现在的行为,划到了玩闹的范畴。

顾德佑大声说:“你等着,我一定会写出骇人听闻的小说的!”

“嗯。”秋晟回复。顾德佑想完成“小学的梦想”,“小学的梦想”本身就是一件很敷衍的目标。

雨很大,盖过了路过学生的声音。把飘窗上的水擦干净,秋晟坐在上面,拿出顾德佑叫好的那本书看。

七点半,他夹上书签,摸了摸吃完猫粮,在身边趴着补觉的狸花猫,来到少女家。

少女已经醒了,她坐在床头,正在听歌。

秋晟用手敲敲床板,告诉少女他来了。少女摘下耳机,手机里外放的,是一篇小说。

主播的声音温和,雨声滴滴答答,如同一首催眠曲。

秋晟靠在墙角,闭上了眼睛。

当他醒来,雨已经停了,少女跪在飘窗上,将手伸出窗外,去试探外面还有没有雨点。

她先把手心向上,为了防止感觉出错,又把手背向上。

她的手上没有沾到雨滴。

她穿好鞋子,到卫生间洗漱。

秋晟坐在沙发前等她,不多时,外面亮了起来,太阳出来了。

夏日的天气,变化真是迅速。

少女躺在沙发上,姿势和以往不同。往常,她的头枕在沙发靠背上,那是最放松的姿势,今天,她的肩膀倚在靠背上,身子直了些。

她戴着耳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脸经常抬起来,朝向秋晟。

手机屏幕主要服务于视觉,少女从没有这么长时间操作手机过,她只会快速选中歌单或是有声书,然后把手机丢在她自己都想不起来的地方。

秋晟站起身,走到少女的身后,看她的屏幕。

屏幕一片灰,少女把亮度调到了最低,不靠近根本看不清画面。

他返回电视机旁的位置,活跃的情绪低落了下去。

少女有了动作,她摘下耳机,手机发出声音。

“怎么在家自己炸薯条、配调味理?越简单越好。”

旁白的声音比秋晟之前听的慢了许多,秋晟都听清了,他想,少女是要学着炸薯条吗?

“雨前羽街:这是一个美国“米其林”餐厅里面薯条的方子,出处由于年代久远(大概2,3年前)我已经忘记了,好在做法记下来了。原料:1斤土豆,去皮切条(大约1×1×6厘米)一定要粗!够粗才能做到外脆里嫩。关于土豆的品种,可以看一下这个问题下面大家的答案……”

炸薯条的步骤一一出现。秋晟疑惑,如果少女只是想要学炸薯条的话,为什么刚刚要调低亮度,而且现在放慢了旁白的语速?

这个问答结束,少女又点了下一个问答。

“为什么我用空气炸锅做的薯条不脆呢?,变成了炒土豆条的效果?”

“盖上盖子:哈哈,我用空气炸锅炸了几次薯条,也不是特别脆,不清楚问题出在哪里,不过我自己吃着还觉得味道不错……”

旁白结束,少女放下手机。

“还是在肯德基或者麦当劳买薯条方便。”

这句话结束两三秒后,秋晟才意识到这是少女说的。

他明白少女异样行为的原因了。

他看着少女,少女的脸朝向厨房,这是在用耳朵听他有没有行动。

秋晟有意让挎包划到墙壁,发出声音,以绝对不会忽略的音量大小开关了门。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到了三楼,他一步跨越两三个台阶。

他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他想,少女是在和他说话。

尽管这不是交谈,但这是他们最接近交谈的交谈。

秋晟快步走过单元口,他的小腿撞在了电动车上,疼痛传来。

他发现自己忘了穿鞋。

从挎包里取出运动鞋穿上,他打了辆车,前往距离最近的那家店。

点了一份套餐,他打车回去。

少女坐在餐桌前,听到开门的声音,她面朝秋晟,露出笑容。

“小桌布,快上菜。”少女合手说。

秋晟把纸袋放在少女面前,少女先把汉堡放在一边,打开可乐喝了口,用薯条沾番茄酱。

金黄色薯条披了一层鲜红的毯子,进到少女的唇里,少女眯起了眼睛。她两手抱着可乐,一直坐到椅子的最里面,晃起白皙的腿。

秋晟第一次见到少女这么高兴的模样,以往,少女的笑都很浅,似乎被什么限制了一样,今天,那限制消失不见。

“小桌布,我吃好了。”放下可乐,少女说。

秋晟想到这句话的来历了,那是格林童话里的一篇,主人公对会变出美食的桌布说的话。

在那个故事里,主人公还对桌布这么说:“我不稀罕什么银山、金山,却宁肯要你!”

一股热流淌过他的心,他看着少女的眼睛,他想,从透明人变成小桌布也不错。

可是,小桌布真的就够了吗?这个问题突然出现在他脑海。

把包装袋放进纸袋里,秋晟收拾好桌子。

太阳偏向西边,已经过了中午。

少女走进厨房,炒了一碟肉,煮了西红柿蛋汤,又把几个煮过的饺子,放在油锅里炸。

油溅出来,落在她的手套上。

把菜端上桌,再从微波炉里取出热过的饭,她欢快、清脆的声音响起:“燕子,燕子,小燕子,把这些饭菜,带给三楼的他吧。”

是《快乐王子》的台词。

秋晟坐上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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