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听醒过来后脑子还是晕晕的。
身边的一切都充满陌生,无论是房间的摆设还是头顶的吊灯,她浑浑噩噩地起身,刚一只脚下床,就一个踉跄地栽倒在地。
——镣铐。
余听愣住了。
恐慌开始如藤一般快速地生长蔓延,她抬头打量着周遭,这间房子是完全密封的,没有窗户也看不见门,只有一扇电梯还亮着。余听想不通这是哪里,只记得自己正要和新交往的男友去约会,就遇上了晏辞,然后……
对,晏辞!
余听猛然忆起。
他说想和自己谈论一下关于季时遇的事情,余听毫无防备,就跟着去了,没想到他会突然和自己求婚,余听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再和人结婚,当下拒绝准备去找小男友,紧接着越来越困,再次醒来就到了这里。
是晏辞把她绑过来的?
这个念头让余听无法相信,晏辞是谁,是世界排名前五十强企业的年轻董事长,是只手创立公司,用短短两年就发展起来的商业奇才,是媒体和旁人眼里的传奇。
他性子古怪,不近人情,偶尔出入宴会也不和任何人交谈,就像是孤僻的怪胎,余听无法相信他会做出绑架囚禁这种事。
或者说她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威胁自己的姐姐?不会,余家的主要经营是贸易,晏辞的公司主做软件,两家所做的工作八竿子打不着,根本不会对对方造成任何利益上的往来。
那是什么?
就因为她不答应求婚,所以把她绑起来?
余听想不通,恐惧感让她忍不住想哭。
一开始余听还忍了会儿,后来愈发的忍不住,双手环膝坐在地上,脸颊埋在膝盖里抽抽搭搭地啜泣出声。
叮。
电梯门打开。
余听泪眼朦胧地看过去。
走进来的男人穿一身黑色西装,款式古板,衣服上的每一个角落都熨烫地整整齐齐,不见一丝褶皱。他神色冷峻,过于凛冽的表情硬生生给这张好看的脸打了折扣。
老实说余听一直很怕他。
两人总共加起来只见过十面,话也没说过几句,可是余听怕他,一眼都不想和他对视。
季时遇虽然也是性子孤冷,但起码听话懂事;晏辞不同,他的冷漠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余听难以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机器人,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点人类的气息。
她怕极了,怕到忘记哭下去。
晏辞向她走来,步伐从容缓慢,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宛如优雅的催命符,让余听头皮发麻。
“你走开,你理我远点!”
余听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吼了过去。
晏辞脚步一滞,竟真的停下。
余听后退着缩到角落,双手扒拉到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握在胸前给自己壮胆。
他不予理会,慢条斯理地解西装外套的扣子。
余听心脏一紧,“你干嘛?!”
晏辞没说过,褪去外套,将袖口往上别起,露出一截结实性感的小臂。
余听吓得眼泪决堤,“你说话!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快放我回家,小心我姐姐找你算账,还有我姐夫,他、他练散打的,会揍死你的!还有我男朋友,他是射击冠军。”
余听新找的小男友连二十都没满,长得和季时遇有五分相似,但是比他温柔。余听承认自己渣,尽管不爱,但还是把那小孩儿当成慰藉。
结果可好,她连小孩儿的大腹肌都没摸到,就被晏辞的大绳子绑了过来。
余听越想越委屈,眼泪掉的凶巴巴,语气也凶巴巴:“你敢欺负我的话我就扒了你的皮!”
她嚣张跋扈惯了,哪怕情势对自身不妙,也想逞口头之快,不想让他看扁。
殊不知她此刻的所有反抗在晏辞眼里都是小猫伸爪,不痛不痒的。
“你没有男朋友了。”
什么?
余听眼泪凝滞,呆呆看过去。
“他不再是你的男朋友了。”
?
??
几秒后,余听恍然大悟。
“你、你真的喜欢我?”她轻轻地问出声。
“嗯。”
晏辞同意了。
余听大惊失色,她的魅力果然深,机器人都会喜欢她!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你喜欢我,就要把我绑架过来吗?”
晏辞:“嗯。”
“??”
这什么破三观!
余听只在婆婆和各种字母剧情里看过这种情节,万万没想到现实里也会有人这么做。
她无助极了,又哭了起来:“那你是不是准备强.暴我了?”
电影里都这么演。
余听打量了一下晏辞体型,又看了看自己那苍白细弱的胳膊,恐惧愈来愈深,眼泪越发止不住地流。
晏辞眉眼平静:“不会。”
余听才不相信:“你肯定会!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顿了下,“除了我老公。”又顿一下,“还有我爸爸和哥哥。”想了想,“还有江淮哥和李叔。”说完才用力骂回去,“你们男人就是没一个好东西!!”
晏辞:“……”
晏辞:“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余听这辈子最讨厌听的就是这句话。
季时遇没死之前,每次和她吵架都会用这句话堵她,每次都会把余听气半死。
余听本以为那死鬼老公死后就不会有人气她了,现在可好,又有人这样说。
“我不喜欢这句话,你不要和我说。”
“好。”晏辞颔首,“抱歉,以后我都不会说。”
他过于顺从,让余听一阵哑然。
事出反常必有妖,直觉告诉余听这里面肯定有鬼。
“你会不会伤害我?”
他又说:“不会。”
“那你放我走。”
“不放。”
余听快气秃噜了,“为什么?”
“如果放你走,你再也不会理我。”
晏辞这半生,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是在暗恋她之中度过的。
看她毕业,看她恋爱,看她结婚,看着丈夫对她的背叛,看她过的越来越不幸福。晏辞时刻在想,如果他强大点,能否做那个匹配她的人?于是晏辞放弃所有,以一人之力拼来这一切。
季时遇死后,余听消沉一年,然后就找了新男友,这一切都让晏辞错不及防。
他和她告白,等来的却是拒绝。
晏辞在冲动之下做了错事,被**唆使,将她绑在了身边。尽管知道这一切是错误的,晏辞也不想纠正,比起坐牢和余家的报复,他更怕等待半生的女孩对他避之不及,更惧日后和她不复相见。
所以……
他要把她藏起来。
藏在身边,谁也找不到。
余听哑口无言。
张张嘴,没等发出声音,就注意到男人无名指上的戒指,花纹款式和季时遇的那枚一模一样。
余听记得这枚婚戒早就丢了,他火化的时候都没找见在哪里,便以为是他故意弄丢的,毕竟季时遇不爱她,弄丢婚戒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为什么会在晏辞手上?
“戒指哪来的?”余听哆嗦着嘴唇,脸颊苍白几分。
他垂眸,修长的指尖轻轻转动着婚戒。
余听情绪激动:“我丈夫的戒指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你说啊!”
他始终不说话,余听忍无可忍,扑过去想抢。
晏辞一把揪住她的胳膊,轻而易举便将她带入怀中。
男人桎梏住她的掌心似是铁钳,任凭余听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她又挠又打,用上四肢奋力扑腾,“放开我放开我,你别碰我!”
晏辞一动不动,看着她胡闹。
终于,余听没有了力气。
她软趴趴地靠在他怀里,肩膀一抖一抖,比起先前的嚎啕大哭,无声流泪的余听看起来格外可怜。
晏辞捏起余听下巴。
女孩的长发凌乱散在肩头,几缕发丝紧贴着脸颊,泪染长睫,连漂亮的嘴唇都在诉说着委屈。
晏辞凑近,每一个字都分外清晰:“现在,这是我的。”
余听瞳孔紧缩。
她咬了咬下唇,愤恨地说:“就算你拿去也无所谓,我最爱阿遇,你比不了。”
晏辞神情一凝,笑了:“是吗?”
余听固执道:“是的!”
他又是一声冷笑:“你既然爱他,为什么还找别的男人?”
余听耿直脖子:“我爱他和我找漂亮弟弟有冲突吗!?”
她的语气满是理所应当,让晏辞无语凝噎。
片刻,他逼近几分,“那我漂亮吗?”
“?”
余听打量他两眼。
何止是漂亮,要是没有季时遇,她这个颜狗肯定会看上。
但……
“既然别的漂亮弟弟就行,为什么我不行?”晏辞咄咄逼人,势要余听给出一个答案。
余听被他的气场压得脑仁发麻,表情逐渐烦躁:“漂亮弟弟又不会让我给他们名分!你一上来就和我求婚,我肯定不同意,你这人真奇怪,讨厌鬼,神经病,不喜欢你,一辈子都不喜欢你!”
余听越骂越凶狠,晏辞只是面无表情听着。
她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越来越冷,等终于骂累了,男人突然解开衬衫上的扣子。
骂声骤停。
余听预感到异常,嚣张的气焰逐渐消散,吞咽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脖子:“你、你干嘛?”语气都怂了许多。
“我改变主意了。”
说着,晏辞扛起余听甩在了身后那张深蓝色的大床上。
余听彻底吓成一坨大傻子,等晏辞的身形覆上来,才着急缓过神,眼泪又蓄满眼眶。
终于她难忍恐惧,放低姿态开始哀求。
“别,你别……”
“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别欺负我……”
“呜,对不起……”
“我才是讨厌鬼,我不应该骂你的,你别欺负我,不要欺负我……”
余听苦苦求饶,哭得委屈又无助。
晏辞的双臂支撑在她头的两侧,眼瞳定定盯着她。伸出手想撩开遮在她脸颊上的那根长发,这个动作让余听一个瑟缩,惧怕地躲开。
猛然间,晏辞指尖顿住。
深吸口气起身,重新系好衣服,问:“饿不饿?”
余听愣了两秒,绝望充盈全身。
他这是……要把她喂饱了再宰啊!
余听摇着头,捂住脸继续痛哭。
不能吃不能吃,吃了就活不了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