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听对着堵住的马桶陷入昏沉。
在她所学的知识里从来没有一条是堵住马桶要如何处理的。
怎么办怎么办?
马桶堵了要怎么通?
现在打电话叫李叔过来还来得及吗。
余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急切到眼泪汪汪,头皮发麻,然而思考半天都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迫不得已,余听拿出手机求助逼乎。
[急!在男同学家上厕所,结果马桶堵了怎么办?]
[回答:嫦娥十五号马上登月,建议亲亲网络报名,现在逃离地球还来得及。]
艹。
屁用没有。
她在厕所耽误的时间太久,终于引起晏辞注意。
敲门声像催命符似的,不紧不慢响起——
“听听?”
还听听呢。
听听现在听不见。
听听现在想死!
“听听?”
她没吱声,晏辞拍门的动作急促许多。
过一会儿,敲门声停下,紧接而来的是晏辞试探性的声音:“我、撞了?”
撞?
余听心里一个咯噔,啪嗒一下合上马桶盖,战战兢兢将门打开一条缝。
晏辞歪着头,与她大眼瞪小眼。
余听不敢把门完全打开,就害怕自己的那坨臭气熏到小可怜。
她也不好意思抬头,半天才支支吾吾说:“我、我把你家马桶堵了。”余听说完,眼眶泛红一圈。
她低着脖子,委屈兮兮告状的样子就像是犯错的小乌龟。
晏辞恍惚许久。
怎么也想不到就因为这件事。
余听可怜又憋屈地样子莫名让晏辞想笑,他好半天才忍住笑意,掌心用力将门推开,拉着她从里面出来。
比起厕所,余听身上的味道更不好闻。
晏辞屏息凝神,又小小的拉开两人距离。
他这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深深伤害到小公主娇弱的内心。
余听瘪嘴,有点想哭。
“我来弄。”晏辞说出三个字,然后关门去通厕所。
水声哗啦啦从里面传来,偶尔还有duangduangduang4的通厕所声。
余听越来越觉得难堪,揪紧衣服悄咪咪红了鼻尖。
接着继续求助逼乎——
[嫦娥十五号还收人吗?]
她想逃离地球。
很快,晏辞将门打开。
“好了。”他冲干净手,对余听说,“洗洗。”
余听不想洗,想哭。
她站在原地不肯动,脸蛋差点没耷拉在地上。
晏辞不明白意图,主动拉了拉余听手腕,结果刚触到她的皮肤就被她狠狠甩开。
晏辞更加茫然。
想不通好端端地她为什么不理自己。
“听听?”
余听肚子痛,还想拉。
可是她不敢进去,害怕厕所又堵,可是她好想上厕所。
“听听……”晏辞用冰冰凉凉的指尖触碰她的眼角。
余听招架不住,推开他又冲了进去。
这回她坐在马桶上,边哭边拉,边拉边哭,羞耻感比刚才还要浓郁。
她后悔了。
后悔嗦那顿粉了,早知道就去隔壁麻辣烫,早早知道就不喝那杯蜜桃乌龙,换热饮,这样肯定不会拉肚子,还是在晏辞家拉肚子。
现在肚子痛不说,还丢人。
丢死人!!
余听哭完也拉完了,她紧张地按下冲水键,没堵,这让她的心情好受许多。
她胡乱用清水冲了冲脸,开门走了出去。
晏辞竟然还等在门外,眼里写满担忧。
想到他可能在这里等了半天,余听再次红了眼圈,不想搭理他,捂着肚子蔫巴巴地瘫在椅子上。
晏辞急忙倒来温水,又翻箱倒柜找出一袋蒙脱石散冲泡给她喝。
那药的味道闻起来像水泥,别说喝,光是看就难以下咽。
她面露厌嫌,死活不愿张嘴。
晏辞艰难地劝解:“喝,肚,不疼。”
余听耍起性子:“不喝,我歇歇就回家。”
晏辞皱眉,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余听一愣,大脑一片空白。
少年的身躯温暖而解释,清爽的洗衣粉气息从衣衫上传来,他臂膀结实,紧紧圈着她的腰身。
余听懵住,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颊而无从做出反应。
随即,晏辞把她放在了床上。
这张床很硬,不柔软,但很干净,味道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晏辞沉默不言,亲自给她脱去鞋袜,然后找出薄毯搭在她的腹部,慢吞吞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乖。”
余听乖了。
脑袋挨着枕头一动不动。
晏辞很是满意,又倒来温水送到她嘴边,“喝完。”
余听捧起水杯,咕噜咕噜喝了干净。
“好好,休息。”晏辞不放心叮嘱,“记得,锁门。”
晏辞一顿安抚,余听感觉肚子的确舒服不少。
窗外有夏蝉在叫,支棱在一边的风扇小幅度转动着,吱呀吱呀,是夏天的声音。
余听身体上的难受逐渐被缓解,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困倦。
不行,不能睡。
余听伸长脖子朝门外打量,确定晏辞不发现后,抱起脚丫子猛嗅一口。
有点酸。
夏天也正常!
余听释然,从包包里取出湿纸巾给自己擦了擦脚丫,确认香喷喷后,这才放心地躺回到床上。
她打了个哈欠,强行支撑起的眼皮缓缓放下。
晏辞见她没有锁门,皱皱眉,上前关闭电风扇,然后去买菜熬汤。
莲藕汤清甜的气息断断续续从厨房飘来。
余听揉揉眼从床上爬起来,少年的背影被光影勾勒成温暖的样子,锅子里的汤咕噜咕噜响,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害怕惊醒睡梦中的余听一样。
余听看了眼时间。
五点。
她几乎睡了半天。
余听清清嗓子,咳嗽一声吸引晏辞的注意。
少年果真回眸,漂亮的眼瞳中拥着她的影子。
“我要回家了。”余听仍有些难为情,边说边偷偷打量他的表情。
晏辞舀了一碗汤端过来,只说了两个字:“养胃。”
那汤色香味俱全,上面还飘荡着几颗枸杞,余听寻思着小可怜做都做了,不喝白不喝,于是端起汤,小口小口抿着。
余听认真吃饭,晏辞专注看她。
最后情不自禁,指尖轻轻砰她垂落下的一缕头发丝。
余听没有觉察,像小猫咪似的品汤。
反倒是晏辞觉得行为唐突,别过手,不动神色地将触过她头发的那根手指藏在了掌心之中。
“喝完啦。”余听主动把空碗给他看,说着还舔了舔嘴角。
晏辞接过碗,又冲泡一杯益生菌,怕她不喝,硬是从牙缝挤出来两个字:“不苦。”
余听凑上去闻了闻,没有奇怪的味道,这才敢放心喝下。
余听心满意足地拍拍肚皮,问:“还有什么要给我吃的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家了。”
晏辞摇了摇头。
“哦,那我走啦。”余听走到门口,突然折步,狐疑地探过脑袋,“你不送我吗?”
晏辞眼底闪过笑意,接过她手上的小花伞撑开,支在了她的头顶上方。
其实比起小花伞,晏辞更像是遮风避阳的一堵高墙。
他迎合着余听步伐,不管她走快或是走慢,他始终在她旁边,并且保持着半肩宽的距离。
余听不禁抬头。
少年不苟言笑,侧颜线条刻着清冷二字,觉察到视线,那双漂亮干净的眼眸落了过来。
余听陡然无措,心一紧,着急忙慌地看向别处。
“等、等下个月,我再来看小蜘蛛蜕皮。”
“嗯。”他说,“好。”
最简单的附和,却让她心底雀跃,就连远处的树叶都描绘出心中欢喜。
回家后余听总算知道晏辞为什么是那副表情。
太臭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从臭坑里捞出来,就连头发丝都是螺蛳粉的味道,也难怪晏辞会避开她。
她把自己清洗干净,发现晏辞几分钟前给她发了短信。
[晏辞:以后在我家休息要锁门。]
余听满脑子问号,茫然发问:[防谁?]
[晏辞:我。]
简简单单一个字,包含了百分之百的认真。
不是说笑。
余听更加迷惑。
啥玩意??
她在晏辞家锁门防晏辞?
但是余听也明白了小可怜的意思。
他肯定是想说她在外面休息不安全,很容易遇到坏人。
不过……
小可怜才不会欺负她呢!
估计他连怎么欺负人都不知道。
纯情。
可怜。
她身为他的青梅竹马,唯一的好朋友,一定要保护好他,千万不要让他被人骗了。
余听瞬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忍不住又对小可怜怜爱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