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是和青叶一同来的。
“微臣叩见皇上,叩见各位娘娘。”
青叶跪在李泽的侧后方,也磕了个头。
太后“嗯”了一声,命他们二人起来,将这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李泽这才看向躺在床上的庄太妃。
他心里直突突。
不管是不是,将他喊了来,若是治不好庄太妃,恐怕他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李泽从地上起身后去帮庄太妃把脉。
门外,这个时候传来一阵响动。
“太后娘娘,是庄小姐过来了。”沉镜小声说道。
听见庄思怡三个字,众人都看了过去。
黎妤儿也偏头看向那姿态端庄身姿婀娜,逐渐靠近的女子。
庄思怡和入宫的时候一样,脸上戴着面纱,露在面纱外面的眼睛顾盼神辉,很是漂亮。
有那么一瞬间,室内很是安静。
“民女参加太后娘娘,参加各位娘娘。”
庄思怡的礼很到位,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太后最初也有微微的失神,她是见惯过各色美人的人,可在瞧见庄思怡的时候,她也有因为她的美而有片刻的失神。
或许是因为面纱挡住了她真实的样貌才会如此。
看不清,才会猜想,才会觉得不真实。
“免礼。”太后的语气听不出什么。
沉镜在一旁道:“庄小姐为何不取下脸上的面纱?”
众人都是这么想的,但碍于身份也不好问出口。
庄思怡也是这般想的,才会继续戴着面纱。
不曾想,道出此疑惑的人,是沉镜。
庄思怡对宫里的人也是有些了解的,认不全不代表该认识的人她不知道。
太后娘娘身边的第一人,沉镜沉姑姑,她是识得的。
“沉姑姑。”
庄思怡面朝着沉镜,又行了一礼:“民女也是知晓一些规矩之人,明白戴面纱面见太后和诸位娘娘很是不敬,但民女有难言之隐。”
“不知庄小姐可否告知?”沉镜继续问道。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庄思怡身上。
黎妤儿发现,在沉镜说出这句话之后,庄思怡的眼睛没有出现明显的慌乱。
她一如既往地平静。
“不敢欺瞒太后和诸位娘娘,民女前些时日伤到了脸,还在调养当中,实在不敢污了太后和诸位娘娘的眼,还望太后娘娘赎罪。”
庄思怡说着,跪在了地上。
原来是伤了脸啊。
众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很多紧张的人,也在瞬间松了口气。
颜曦月却没有真的信了庄思怡的话。
她的手中有一张庄思怡的画像,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她也没有得到庄思怡伤到脸的消息。
这些言论,她一个字都不信。
黎妤儿也不信。
不过庄思怡想如何,她总会知道的,只要别将心思用在晏修身上就行。
从静如殿离开后,黎妤儿还在想庄思怡。
“娘娘,庄太妃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好,但也不是没有办法。”青叶以为黎妤儿在忧心庄太妃之事,主动走在她身边解释。
“啊,”黎妤儿回神:“庄太妃那儿,尽点心就行了,不过有李太医在,你也不用总往她跟前凑。”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倒是庄思怡那,还是好好打听打听,她平日里都用了什么药。”
青叶有些不解。
“她不是说伤了脸么?总要用药的,本宫只是想知道她那是什么伤。”
黎妤儿解释。
青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庄太妃并没有昏迷太久,不过两日就有了苏醒的迹象。
“哀家竟然回宫了。”
庄太妃苏醒后,打量着周围熟悉中又透着陌生的房间,露出意味不明地笑。
“太妃,您该喝药了。”
庄思怡手中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缓步走近庄太妃,坐在了她的床边。
“辛苦思怡了。”庄太妃温声道。
“不辛苦,能在太妃身边伺候,是思怡的福气。”
庄思怡说着,用勺子舀了一勺汤水,确定不那么烫了之后才缓缓送到庄太妃唇边。
庄太妃也就顺势喝了。
“庄思怡日日夜夜都伺候在庄太妃身边,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黎妤儿扬眉。
“是,庄小姐从未出国静如殿,她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风音低声道。
膳食都有人会送过去,太医也是定时过去帮庄太妃诊脉,而庄思怡的房间,是紧挨着太妃所住的地方的。
在庄太妃昏迷的那两日,庄思怡直接般去了外间住,比蔷儿和微儿还要尽心。
仿佛她来此就是为了照顾庄太妃的身体似的。
“不对劲儿,太不对劲儿了。”
黎妤儿觉得哪里不太对。
“娘娘?”风音疑惑不解。
“庄太妃的脉案呢?拿来给本宫瞧瞧。”黎妤儿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脉案她这里留了一份。
青叶这两日也去了静如殿两次,也有在旁好好帮庄太妃诊脉,观察庄太妃的情况。
“这里说,庄太妃在发病的时候,和周婕妤有相似之处,可为何,她醒来后,就不一样了呢?”黎妤儿喃喃出声。
正巧,青叶回来了。
“娘娘怎么了?”
风音将黎妤儿的疑惑和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青叶,为何娘娘很在意庄太妃的身体情况?”风音压低声音。
青叶想了想,很快想通了。
“还记得娘娘最开始所提出来的那几个观点吗?”
“为何要接庄太妃回宫?”
青叶点点头:“是,庄太妃的身体情况,可以应证娘娘的推测,若庄太妃在入宫后,很容易就苏醒过来,那她的目的,就是回宫。”
风音睁大眼睛。
黎妤儿合上脉案:“青叶,你亲自去静如殿一趟。”
“若那边有人问你或拦着你,就直接说是本宫的意思,本宫要你好好帮庄太妃诊脉,确定她的身体情况!”
黎妤儿正了神色。
青叶听出黎妤儿的意思,不敢耽搁,当即往静如殿而去。
“娘娘,你快别操心了,都已经误了用膳的时辰了,您如今要顾念着腹中的小皇子。”
风音见黎妤儿脸色不太好,走过来安抚她。
“嗯,你这么一说,本宫还真的饿了。”
“传膳吧,先给本宫端一碗红枣粥,本宫想先暖暖胃。”
风音松了口气,忙去唤小宫女告知花音。
黎妤儿喝了粥之后,脸色好了不少。
她这次起身用膳厅而去。
“对了,本宫忽然想起来刘婕妤兄长之事,可有查到是谁做的?”
坐在椅子上时,黎妤儿温声道。
风音哑然。
这事儿她还真没听到消息。
“紫叶呢?”
“娘娘,紫叶在。”一身紫衣的紫叶现身,对黎妤儿拱手行礼。
黎妤儿:“你可查到了什么?”
“是。”紫叶道:“娘娘,奴婢也不过是才得到了消息,已经又派人再去确认了,不过,依着奴婢看,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说来听听。”黎妤儿放下筷子。
“是西夏王身边的池古所为。”紫叶道。
“谁?”
忽然听见这个名字,黎妤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池古。”紫叶重复。
“哈。”黎妤儿笑了:“他不是回西夏城找他主子去了?”
雪音在池古走得时候就已经给她递了消息进宫,她没在意,也没有再命人监督池古的行踪。
不过她是知道的,池古去了西夏城。
“是,奴婢最初得到的消息也是这样的,可,刘宏的事情,确实是池古出面解决的。”
紫叶垂首道:“奴婢已经派人再去验证了,但,奴婢觉得是真的。”
因为有把握,所以她才会将这件事直接禀告给黎妤儿听。
又是晏子轩?
黎妤儿觉得面前的饭菜都不香了。
怎么哪哪都有他?
黎妤儿深深吸了口气:“皇上呢?”
“皇上还在处理朝事。”
黎妤儿摆摆手:“你也辛苦了,休息会儿,这事儿,等有人回禀后你再说给本宫听。”
紫叶退下。
“娘娘不吃了?”风音见黎妤儿迟迟不动筷子,上前一步。
“吃,”黎妤儿轻笑:“怎么能不吃呢?”
“本宫如今可不是一张嘴吃饭,因为这点子事情生气不值当。”
黎妤儿说着,又重新将筷子拿起来,夹着盘子里的菜往嘴里放,只是往日吃起来很美味的佳肴,这个时候反而不是那么的有滋有味了。
她强迫自己吃下不少,终究还是命人将膳食撤下去了。
风音很是心疼。
从黎妤儿口味恢复后,只是第一次吃得这么少。
“不必担心,晚上再多吃些,就补回来了。”黎妤儿反而去安慰风音。
风音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
青叶回来的时候,黎妤儿正在窗户边看书。
“娘娘。”
“进来吧。”黎妤儿将书籍放在桌子上,抬眸看向青叶。
“娘娘,太妃的身体只是看起来恢复得很好,但若稍有差池再引发旧症,恐一次比一次严重。”
黎妤儿闻言抿了抿唇。
那点不对劲儿还没捕捉到头绪,她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
可到底漏了什么呢?
黎妤儿抬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青叶张了张嘴巴想要阻拦。
这时,她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猛然回身发现是皇上,忙福礼后退两步。
黎妤儿的手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晏修握住的。
“皇上,你怎么来啦?”黎妤儿眼底满满都是惊喜。
晏修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熟悉他情绪的黎妤儿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的不豫之色。
“唔?生气了?”
黎妤儿微微直起身子,仰着头对晏修笑。
晏修无奈,只能缓缓坐下,不过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黎妤儿的手,脸上也没有笑意,依旧板着一张脸:“妤儿在做什么?”
“在想皇上。”
晏修:
这还让他怎么端着?
晏修轻轻咳嗽一声。
黎妤儿笑眯眯地看着他。
晏修这下是一点辙都没有了,无奈叹气:“妤儿,朕与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让自己太过劳累。”
黎妤儿眨眨眼睛,做出不解的模样:“皇上,臣妾没有劳累。”
“还说没有?”晏修皱眉:“刚刚为何敲自己的头?”
黎妤儿:
还以为没有被晏修看见,这下怎么办?
转了转乌黑灵动的眼睛,黎妤儿软声细语地说道:“那是因为臣妾太久没有用脑筋,觉得脑筋有点生锈了,想敲打敲打,让脑筋变得灵光一些。”
晏修:
黎妤儿嬉皮笑脸地往晏修怀里凑:“皇上可也是觉得臣妾太蠢笨,竟用如此方式?”
晏修身体微僵:“没有。”
“那皇上可是在怪罪臣妾?”
晏修:“没有。”
“臣妾就知道皇上最好了,不会觉得臣妾笨,就算臣妾做错了事情,也不会怪罪臣妾的。”黎妤儿笑弯了一双好看的眼睛。
晏修:
他还能说什么?
被妤儿撒娇搅合了一阵,他都差点忘记自己为何而来了!
好在,在关键时候晏修想到了缘由。
“妤儿别闹,乖乖坐好。”晏修板着脸握住黎妤儿的手。
黎妤儿眨眨眼睛,很听话地坐好。
晏修:“为何不好好用膳?”
黎妤儿当即往风音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
风音脸色微变:她可没有将此事告诉皇上。
“别看风音。”晏修面无表情:“你这宫里,朕是安排了人的,风音她们不说,总有人告诉朕的。”
黎妤儿嘟唇:“皇上监视臣妾。”
晏修:“爱妃用词不当。”
“哪里不当?”黎妤儿委屈:“皇上自己说得,宫里皇上安排了人,那些人臣妾都不知道在哪,那就是躲在暗处咯,躲在暗处,不就是监视?”
晏修:
好好歪得理!
“皇上不信任臣妾。”黎妤儿将晏修的手甩开,扭过身子生气。
这下晏修是真的慌了。
“怀孕最忌讳生气了,很容易动胎气,妤儿切莫生气,你误会朕了。”晏修将手搭在黎妤儿的肩头,放柔了音量:“朕并未派人在暗处监视妤儿,朕会知道,是因为膳食送回去的太多了。”
“当真?”黎妤儿“抽泣”几声,委屈巴巴地问道。
“自然,妤儿平日饭量如何,御膳房那边都是心中有数的,今日从膳厅撤回那么多,他们心里忐忑,早早就命人与深泉说了此事。”
晏修解释。
黎妤儿委屈稍褪的面容上听完此话,小嘴又瘪了起来。
“皇上既早早知晓了此事,为何才来?”
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