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曦月一句话都没有说。
入宫那几日的事情,是她最不想回想的。皇上对颜曦月的特别,她看在眼中,恨在心里。
与锦妃争宠之事,她已经放下身份做过一次,也看出了皇上的意思。
最开始她觉得奇怪,为何皇上对锦妃如此特别,但若是锦妃怀了身孕那就一切都合理了。
颜曦月面上虽说不显,可等众人都散了,她便安排了人去查探。
“娘娘可起身了?”
风音听见屋里的动静,在外轻声询问。
唔。
黎妤儿眨眨眼睛,眼睛里还有些酸涩,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身旁已经没有人了,想来是晏修睡醒后去忙了。
她应了一声,接过来风音端来的茶水喝了几口才开口询问晏修的去处。
“皇上去了御书房。”
风音扶着黎妤儿起身时,目光在黎妤儿的小腹上扫过。
只穿着里衣的黎妤儿此刻小腹的隆起有些许的明显。
也不是很显怀,但也是一眼能瞧见的。
黎妤儿顺着风音的目光看去,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种很奇妙的感觉让她脸上不禁浮现柔和的笑。
她就这样当了妈妈,真的好奇特。
每次抚摸自己小腹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她觉得满足又安心。
从床上起来,黎妤儿漱了漱口简单擦了擦面就收拾好了。
涂抹了一点脂膏护着脸颊上的皮肤,便听见紫叶的声音。
“娘娘怀孕的消息应该瞒不住了。”
紫叶将打听到的消息说了。
黎妤儿扬眉:“本来也没打算瞒着,既然她们想查,就让她们查,本宫总是要公开此事的。”
她怀孩子是一件大喜事,可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不过满三个月再公开是有说法的,生怕不满三个月坐不稳胎。
晏修与太后都帮她瞒着也是看重她腹中的孩子,生怕胎儿太小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三个月之后就不怕了?
自然也是怕的,但那时候已经坐稳了胎,只要好生照料,不会像头三个月那么危险。
风音本来还在担心,可听见黎妤儿这么说,也逐渐放了心。
“娘娘,”风音转念想了想:“贵妃娘娘若是查,会从什么方面入手?”
难不成想买通瑶华宫的人询问?
再不然去太医院查看娘娘的脉案?
黎妤儿轻笑:“傻丫头,你真当贵妃娘娘身边没有能人啊。”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风音的眉心,叹气:“本宫身边有你们将瑶华宫内外打理的密不通风,贵妃自然也是有这样的人的。”
“熙和宫在贵妃眼中,想来也是密不通风的存在,可紫叶不还是知晓了?”
风音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觉得自家娘娘说得很有道理,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话。
“不想她了,知道本宫怀孕就知道了,只是以后处事要更加小心些。”
黎妤儿眼神逐渐幽深:“她可不会让本宫安然生下孩子。”
风音顿时紧张起来。
“奴婢定然会护娘娘周全。”紫叶当即跪在地上郑重其事地说道。
“瞧你们,还紧张起来了,本宫就是这么一说。”
黎妤儿轻笑着安抚众人。
紫叶也被她扶了起来,重新退出去。
“对了,雪音那边是如何说的?”黎妤儿想到离开庆乐园的池古。
也不知他如今到了哪里。
“娘娘,雪音姑娘已经开始调查了,奴婢这里也在配合她,最迟明晚定能有消息。”风音温声道。
黎妤儿点点头,既然明日那就明日在想。
她还是想想晚上吃什么吧。
傍晚,黎妤儿还未用膳时,便听见晏修来的消息。
晏修的面色很不好。
“皇上,出了什么事情?”黎妤儿走过去,想要去握晏修的手,却被晏修躲开了。
“容朕先洗洗手。”
晏修解释了一句。
风音忙命人端了热水进来。
晏修洗过手后,这才用温热的手裹住黎妤儿的小手,轻声解释道:“宫外有了些许流言蜚语。”
对上晏修的眼神,黎妤儿很快明白过来。
这些流言蜚语定然与她有关系。
“是什么?”黎妤儿很是镇定,含笑询问。
她最近可没有做什么事情,若说在她穿过来之前做了什么,那她也不知道呀。
晏修叹气:“是有关你怀孕之事。”
原来,就在两个时辰前,宫外忽然出现了百姓议论宫中妃子怀孕之事,其中被议论最多的就是最受宠爱的锦妃娘娘。
为什么锦妃娘娘最受宠?
因为锦妃娘娘在孝期的时候就承宠了,还怀了身孕。
也就一两个时辰,就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晏修当时还在御书房,还是言官因为此事进宫询问他才知晓。
根本没有给他处理的时间。
黎妤儿眨眨眼睛:“这可真有意思,臣妾睡醒的时候,紫叶便说了熙和宫的事情,贵妃娘娘她们也认为臣妾是孝期怀的身孕呢。”
她是在孝期承宠了没错,可她怀孕可不是在孝期里。
那段时间用着药呢,而且怀孕的日子也很清楚,青叶可不会诊断错。
当然了,她自己心里也门清,孝期刚过去那几日她还来了月事,怎么可能怀孕?
“朕已经命黎将军去查探了。”
晏修眼睛轻轻眯起,熙和宫的时候,剑义也在刚才与他说了,他也命人传消息给黎墨。
若真是颜曦月的意思,那恐怕与颜家脱不了干系。
“命大哥去,合适么?”黎妤儿微讶。
就算查出来什么,也不太服众吧。
晏修叹气:“朕自然也是考虑过的。”
他很是无奈。
这消息在言官来之前,黎墨就已经派了亲近之人送了信给深泉,深泉刚与他说完,言官就已经入宫了,他还能怎么办?
黎墨都已经着手处理了,他总不能将人再召回来。
黎妤儿:
好吧,是大哥的性子。
恐怕大哥现在恨死了乱传消息的人,只是大哥并没有进宫询问她,也不知大哥心里是怎么想的。
黎妤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忽然笑起来。
晏修疑惑:“妤儿笑什么?”
黎妤儿拉过晏修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眼睛笑成了月牙状:“皇上您摸摸看,臣妾这肚子,还挺像孕期就怀上的呢。”
谁家还没三个月,肚子就这么大了?
恐怕等她公开的时候,旁人都不会信,只会相信京城百姓所传的那些言论。
晏修:
还别说,就算隔着衣服,他也能摸出来。
“要不,少吃点?”晏修沉默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啪。”
黎妤儿直接拍开晏修的手,冲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皇上,你怎么能有这么可怕的思想?”
“你难道不知道孕妇能吃是福气么?”
“你是想瞧见臣妾什么都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身体变得枯瘦如柴?”
晏修:
他就是随口一说。
还有,他怎么没有听说过孕妇能吃是福气?
好吧,确实是福气,是福气。
眼看着黎妤儿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晏修当即重复道:“妤儿想吃什么?朕马上命膳房送来。”
黎妤儿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她一连报了六道菜。
晏修眼睛抽了抽,但也没说什么,让深泉去安排。
瑶华宫里其乐融融。
宫外之事,各宫也有所耳闻。
“锦妃怀孕之事本宫是相信的,可若是孝期所怀”德妃迟疑:“本宫觉着不太像。”
在孝期快结束的时候,太后将协力后宫的权利给了她们三人。
三人共事时,锦妃可谓忙前忙后,她那个时候可不像是怀孕的,且她依稀记得,有几日锦妃精神不济,好似是来了月事的。
德妃蹙眉回忆,逐渐肯定。
确实是来了月事的。
苗芸儿轻声道:“或许,锦妃那时是装的?”
德妃微微有些错愕。
“锦妃定然知晓孝期怀孕兹事体大,若是有人能证明她孝期没有怀孕呢?”苗芸儿压低声音:“是否来了月事,娘娘也不知道,只是她表现出来的模样分析得出的答案罢了。”
“娘娘仔细想想,前些时日后宫各处都传了太医请平安脉,为何锦妃怀孕之事没有公开?”
“嫔妾听说当日皇上早早便去了瑶华宫的。”
德妃倒抽一口冷气。
是啊,为什么呢?她越想越觉得惊骇,明明是深秋,明明屋中也没有开始烧炭,可她就是惊出了一身的汗水。
“芸儿,你,你不要再说了。”
德妃压低声音警告:“不管是与不是,今日你与本宫所说的话,就烂在肚子里,再不可对外人说起,你可明白?”
苗芸儿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她重重点头:“娘娘放心,嫔妾断然不会说出去的。”
德妃挥挥手,也没有心思再与她说话,让她退下。
苗芸儿福礼告退。
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她还想承宠,想象姜妃郑婕妤那样,成为皇上的女人,为皇上开枝散叶。
但这也是一个机会吧,也不知她能否利用这个,让皇上对她另眼相看?
苗芸儿脑海中刚刚浮现这个念头,就被她努力压制住。
不可,还是太冒险了,再等等,等娘娘的安排
而慈宁宫中,太后是第一次发了脾气。
“到底是谁在造谣!”太后气红了一张脸,将茶碗砸了两个还不解气,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喘气,眼前阵阵发黑。
“太后娘娘,您可千万不要动气呀,您要顾忌自己的身体啊。”
沉镜心疼地上前劝着,帮太后顺气。
太后摆摆手,缓和了一会儿才逐渐稳住,她叹气道:“可怜的丫头,怀了身子还要遭受这些言论,哀家若是知晓谁在背后造谣,定然不饶她!”
沉镜心里叹气。
可不是么。
锦妃何时怀孕的,太后是心里清楚的很,刚好是在慈宁宫,还是太后发现了异常,命青叶当着她的面诊断出来的。
太后又不是没有唤敬事房查看?
锦妃的月事记录的清清楚楚,与青叶所说的也对的上,而且,上次张太医帮锦妃诊过脉后,太后也传召了张太医入慈宁宫询问,不说旁的,只锦妃的月份上是不可能出现意外情况的。
姜妃的虚假月份都已经三个月了,锦妃也不过两个多月罢了,若早三个多月那不就早公开了?
若真是孝期怀上的,那现在都几个月了?可在姜妃前头了!
沉镜小声道:“不说别的,锦妃的孕妇肚确实比姜妃大”
太后:
她能看不出来?
可姜妃是虚假的孕期有两个多月,实际上,也就一个多月罢了,能一样么!
而且在膳食方面,姜妃从怀孕开始就不好好用膳,也是青叶用药膳调理了些许时日才能进补一些滋补的东西,而锦妃的饭量
太后想到锦妃的饭量,脸上总算是浮现了笑意。
“能吃是福气,哀家瞧着,锦妃肚子里可不止一个。”
沉镜想,可不是么。
她也在宫里伺候了大半辈子了,孕妇也见识过不少,锦妃如今的模样,还挺像怀了双胎的。
“派人好好查查,哀家的皇孙可不能有任何的污点!”
太后正了神色,眼底浮现厉色。
既然有人当着她这个老太婆的面耍阴招,那就别怪她出手了!
黎妤儿并不知道太后也出手了,她此刻正面对着满桌子的美食纠结应该先吃哪道菜。
翌日,黎妤儿照旧收拾妥当去慈宁宫请安。
路上遇见了后宫不少妃嫔,众人向她行礼后,都有意无意看向她的肚子。
黎妤儿也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让她们打量。
随便看,再看她们肚子里也揣不了龙嗣。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慈宁宫而去,在宫门口碰见了也刚刚到正要进去的颜曦月等人。
“臣妾请贵妃娘娘安。”
莺莺燕儿们均朝着颜曦月行礼。
颜曦月今日梳着高高的发髻,佩戴了很华丽的首饰,就连所画的妆容也无一处不精致。
她樱红的唇瓣勾着若隐若现的笑,朝着黎妤儿走了两步,亲自将她搀扶起来。
“锦妃快免礼,你如今可是尊贵着呢,本宫可不敢受你的礼,若是累到了你呀,本宫就是将这条命都给你,估计也赔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