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苦力吗？”
魅魔的表情越发倦怠，她翻出一张价目表，“租用还是购买？租用地精10币一天，大地精灵200币，学会三环以上化石为泥魔法的人类灵魂5000元，大恶魔……算了，这个你们肯定租不起，你们手头有多少钱？”
——问得好！
天使们都无欲无求，用不到钱，还正面宣传金钱罪孽深重，贪欲金钱会被污染灵魂。地狱倒是发展出一般等价物的概念，但也相对朴实。毕竟，在地狱里和魔鬼们玩金融诈骗，可能是觉得自己活得够舒服了，迫不及待地要享受一把生不如死的感受了。
堕天使刚好夹在两者中间。
过去不知道钱，也没有钱。
现在倒是接触到了一点钱的概念。
但还是没钱，笑死。
堕天使是军队管辖制度，走路靠飞，穿衣靠魔法，吃喝靠西北风，有什么交易的必要吗？就算有，恐怕那些恶魔硬币也被把持在少部分六翼堕天使的手中。
佩珥的钱包就和法尼贝尔的翅膀一样，特别干净。
魅魔非常纳闷：“没钱到交易所来做什么？”
“不对，路西法大人向玛门支付过一笔钱，让那位魔王提供人手，建设堕天使之城。”法尼贝尔的消息比佩珥灵通多了，“按照规定，佩珥至少能够借贷十个大地精灵。”
“哦。”
“哦什么哦啊，提货啊！”
“没有货。”
“你是不是想打架！”
法尼贝尔又本能地握住剑柄了。
无精打采的魅魔上下打量了一番法尼贝尔，突然精神起来了，它扭动着身体，娇滴滴地说：“打架，你想怎么打架，无论是战损还是相啪相杀，这种特殊玩法我也不是不可以……”
“呵，我们来决一死战吧！”
“没问题，不精尽人亡绝对不下床——”
为了避免眼前出现——无论哪种意义上——惨不忍睹的画面，佩珥拦住了火星四溅的两人：“玛门魔王不可能贪这点钱，那劳动力都去哪儿了？”
佩珥上辈子还真的听说过玛门的名字。
赫赫有名的贪婪之罪的地狱七君主之一。
玛门，玛门，简短又好听，更重要的是，听起来就像是长命万岁的魔鬼，应该还没有活腻了去触碰路西法的霉头。
魅魔又趴回工作桌上了：“玛门大人确实拨下来一批苦力，但是现在这里确实是一滴也没有啦……咳咳，说错，确实是一个大地精灵也没有了。”
佩珥总觉得这个场景莫名的熟悉。
“被其他堕天使提走了？”
“对啊！”说起那位堕天使，魅魔也就瞬间精神了，她最近见过的堕天使不少，但大多数堕天使黑漆漆的，除了脸蛋漂亮点，和恶魔们也没有什么太大差别，但那家伙就不一样了，“你应该也认识吧！”
“我肯定不认识。”佩珥笃定地说。
对不起，她对美人脸盲。
“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我绝对不认识。”
“他就是……”魅魔深吸一口气，似乎还要酝酿酝酿，才能将这个名字充满崇敬地念出来，“亚列尔（Ariel）大人。”
法尼贝尔十分茫然：“这谁啊？”
佩珥也很茫然。
但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似乎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一样。身为一个言行一致的死宅，她在地狱的接触范围十分狭窄，排除了法尼贝尔之后，剩下的情况就很好推测了。
佩珥抬起头看向那块巨大的牌子。
第一名：亚列尔。
——对，就是这个人！
魅魔捧着脸，宛如思春少女般喋喋不休：“亚列尔大人真的非常好看，和你们不一样，他长长的金发仿佛用金子做的绸缎，蓝色的眼睛仿佛我从来没见过的人间天空……”
法尼贝尔露出了恶心的表情：“说的好像谁没有过一样。”
“说的好像你有一样？”
这句嫌弃又将法尼贝尔气得够呛，要不是佩珥拉着他的翅膀，法尼贝尔非要和魅魔决一死战：“你懂什么，金发蓝眼有什么稀奇的，在天堂，一抓一大把，黑发黑眼才是绝对稀有的限定款好吗！”
“金发才稀有呢！”
“黑发才罕见！”
两个非人类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而且，你们才是堕天使吧，怎么消息这么闭塞？你们没听说亚列尔大人今天早上的丰功伟绩吗？”
“他做什么了？”
“在大广场上抽签决定建设工作，亚列尔原本只抽取了微不足道的挖水井，但他是个有理想的人，他想为路西法大人做更多事情，当场就恳请登记员调换任务，将建设路西法行宫的工作交给他……”
这个故事真的听起来特别耳熟。
——就像是贴着她今天早上的经历量身定制一般，生怕做不到将一位见过大风大浪的老社畜的怒火勾出来。
而如果这就是对方的目的的话……
佩珥得承认，那很成功，她真的有点生气了。
“今天，亚列尔大人来到推介所的时候，也是这样深重地忧虑着堕天使们的未来。唉，你说为什么堕天使里就能出这样的英雄角色，魅魔就只想着和我抢男人，啧啧啧，魅魔就是不行。”
“也不一定。”
“不一定什么？”魅魔睁大眼睛，“她们难道还能收敛点时时刻刻都散发的魅力吗？”
“……”
“……”
你们魅魔对自己也太有自觉了吧！
佩珥被噎了一瞬：
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我说的不一定，意思是，那位堕天使中的英雄可能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光伟正，他有可能是在作秀。”
场面陷入了一片难以形容的死寂。
半晌后，法尼贝尔十分纳闷地问：“光伟正是什么？”
“……”
“作秀又是什么？”
佩珥无言以对，她这才察觉，刚刚这两个词，自己竟然是用中文说的，脑内内置的翻译器竟然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她呃了一声：“就是，为了博得关注才这么做。”
法尼贝尔陷入思考。
魅魔看向佩珥，目光说不清是惊讶更多点，还是轻蔑更多一点：“你这个小不点竟然敢亚列尔大人的坏话，装得胆小，实际上胆子挺大。说到底，也就是嘴巴逞强，真要把亚列尔大人的工作换给你……”
“我和你说句实话——”
“什么？”
佩珥一脸诚恳地说：“我上我真行。”
“……”
“……”
魅魔对她翻了个白眼。
佩珥正要开口，忽然，一个突兀的意识出现在脑海里。
“叮。”
“勇气债务已经偿还完毕。”
“欢迎下次消费。”
嗯？这又是什么情况？
而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也立刻体会到了某种细微的变化，原本还在桌面上翘着二郎腿的魅魔，悄无声息地将腿放下来，盯着佩珥猛看。而法尼贝尔最早只是感觉到自己的翅膀一松，他扭过头，也观察到了佩珥身上的变化。
脸不红了。
声音不抖了。
翅膀不炸毛了。
和之前胆小怕生的模样比起来，佩珥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