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中,谁给卫含章下的毒,算是一个疑点。
西域的奇毒,非一般人可以拿到。卫含章中的这毒,纵使在西域中,也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唯有西域中身份极高的人,才有可能接触。
可卫含章向来不曾与西域人结怨,又怎会让其不惜下此血本也要取他性命?
原书中更侧重于男女主的感情线,而反派只寥寥一句身中奇毒不久于世便交代了。
若是谢岁岁在这里,就能明白了,卫含章的毒,分明是夙寒渊指示莫玄心下的。
莫玄心身为西域圣姑,能拿到这样不传世的毒也说得通。
本来这毒下了已逾半载,按理来说此时卫含章应该已经药石无医,准备挑块风水宝地给自己躺棺棺了。
但夙寒渊今日一看,好家伙,这脸色滋润的能上山打虎下海捉鳖。
这毒怕不是过期了。
卫含章迟迟没去睡板板,夙寒渊又是不解又是暗自着急。故而今日,他不惜冒着被发现的大风险,也要乔装打扮了溜出来约见莫玄心一面。得了莫玄心的承诺,夙寒渊也心中稍定,拍了一锭银子在桌上,便闪身不见了。
至于卫含章的毒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解了这种离谱的可能性,夙寒渊甚至不愿意去考虑。
匆匆抽空见了莫玄心一面,夙寒渊又赶着回府。今日他大婚,虽说他并不期待,也不在意,但这个时节,必然有很多人都在盯着他这位主角。
若是出来太久,被人发现了,那他多年的经营筹谋,可就白费了。
但他不知道,就那一个短短的照面,他苦心维持多年的马甲就已经被卫含章和谢岁岁扒掉了。
此时,他正悄无声息的从屋檐跳下,如树叶落下,不惊起一丝尘埃。
迅速换了平常的衣服,将鬼面、暗器和紫衣都塞进床下的暗室里,面色一换,眸光涣散,又变成了那个痴痴傻傻的三皇子。
刚伪装好,便有下人来敲门进来,唤他去更衣梳洗了。
夙寒渊嘿嘿的笑着:“娶……娶新娘子……”
而谢岁岁这边,为了防止卫含章又开脑洞,把剧情都扒光,引起什么未知的变化。小食一上来,谢岁岁就拼命给卫含章拈菜,直把他碗里堆起一个小小的尖。
卫含章没动筷,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怎么,心虚了?”
谢岁岁被说中,却尽量维持着热切又温软的笑意:“王爷说什么呀,快尝尝。”
她自觉是毫无痕迹又热情似火,特意捏了些嗓子,显得格外甜蜜柔软,但凡是个人,都不忍心拒绝这么可爱又会撒娇的小姑娘。
殊不知,在卫含章看来,她欲盖弥彰的神色慌张中带着僵硬的笑,十分扭曲,可能是有些紧张的缘故,掐尖了的嗓音活像被扼住喉咙的鸡。
如果他在互联网冲过浪的话,就能明白现在的谢岁岁简直就是人间唢呐,行走的尖叫鸡。
卫含章发笑:“行了,好好说话。你不想说,本王便不问,也不猜了,可好?”
谢岁岁这才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想起卫含章刚刚说的话,谢岁岁又来气了。
什么叫好好说话,撒娇都不懂吗?
人家第一次撒娇,就献给个木头了。
哦,说木头都抬举了,卫含章不解风情的程度就是不锈钢,不对,是瓦坎达振金。
因着还未到午膳时间,只是点了些磨嘴用的小食,分量并不大,谢岁岁方才为了转移卫含章的注意,基本将所有小食都拈进了他的碗里。
望着卫含章碗里隆起的小尖尖,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只有西北风的碗底,再想想刚刚卫含章的直男发言,谢岁岁怒从心来,伸手就将卫含章的碗和自己的对调了。
直男不配。
卫含章好笑的摇摇头,并未发怒,只淡淡提醒道:“少用些,待会儿还要带你去吃午膳。”
若是不提点着些,待会儿吃胀了,用不下宴席,小姑娘又该同他赌气了。
唉,养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真是太难了。
见卫含章总是挂着无奈的温柔笑意,谢岁岁也不好意思再同他计较。
哥哥的笑不是笑,取我狗命的毒药。
哥哥的床大不大,一个人睡怕不怕。
不懂风情是正确的,说明卫菩萨还没有被哪个捷足先登的幸运儿调、教过,应该庆幸才是。
看看卫菩萨空荡荡的碗,惨巴巴的脸,谢岁岁都怜爱了。
幸好此时碗筷和小食都还没有动过,谢岁岁又给卫含章分了一半。
“王爷,咱们一起吃吧。”
看着小姑娘又甜甜的笑着给他分了一半,卫含章心里顿时如温水浸过一般柔软。
虽说难养了点,但好歹没有白养,是个知道疼人的。
卫含章在衣食住行方面格外挑剔,尤其是吃食。能被他看上的,还带了谢岁岁一起去的茶楼,必然在盛京城里都是独树一帜。
谢岁岁意犹未尽,要不是卫含章拦着,她都想再加一份。
等在茶楼消磨了些时间,正好可以掐着时间去左相府。
本来按照礼制,应该是在男方府上观礼的。但因着今日是左相府同嫁二女,太子府和三皇子府又不在一处,为了方便宾客们观礼,便选在了左相府办喜宴,等宴席毕了,再由轿辇抬着新嫁娘进各自的府邸。
早上示过礼,派过喜糖喜饼,下午便该到左相府,先行参加喜宴,待黄昏时分,再正式观礼。
卫含章带着谢岁岁,刚一出现在左相府,众人便纷纷不着痕迹的投了个注目礼。
左相今日嫁女,满府挂红,他本人也穿得喜庆了几分,满面风光,看着竟像是年轻了些。
见卫含章到了,左相赶忙理理衣袍,上来同卫含章见礼。
虽然年纪比卫含章长了不少,但按照礼制,左相还是结结实实行了个礼,端出殷勤的笑:“王爷肯赏脸莅临,寒府蓬荜生辉。王爷这边请,下官们都在等您呢。”
左相将卫含章迎过去,像是才看见谢岁岁一般,拉长语调,有些犹疑的说:“这位姑娘……”
卫含章领先两步,听见左相的话,对他的算计心知肚明,随意叮嘱了谢岁岁一句,让她自己安分找个地方休息,待开宴了,再过来寻她。
左相能做到这个地位,自然也是个人精。
他唤了个侍女,让她把谢岁岁带去重芳阁,说是此处也无事,离开宴还有一段时间,小姐们都在重芳阁看沐璃月和沐璃音梳妆打扮,若她觉得无聊,可以同去看。
盛京风气较为开放,已经初步有了些现代婚礼的习俗。
新嫁娘出阁前,可以邀请些闺中好友前来观礼,看看新嫁娘都是如何梳洗打扮的,也是听听教养嬷嬷是如何教的,好为日后自己出阁有个概念,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慌里慌张闹出洋相。
同时,出阁前的观礼,也隐隐是一种攀比。
若新嫁娘颇有美名,又广结善缘,观礼之人自然就会多,反之,若是在闺中便人缘不好,自是就无人来观礼了。
谢岁岁本来还在想或许要等到黄昏之时才能见到男女主,结果盛京居然还有这样的习俗,倒是意外之喜了。
谢岁岁应了,拜别左相和卫含章,随侍女去看沐璃月梳洗。
今日沐璃月和沐璃音一同出阁,两人也是在一起梳妆打扮,倒是省得两头跑了。
到了重芳阁,侍女便退下了。
谢岁岁一看,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沐璃音向来受宠,又有个正当宠的娘,在盛京里也颇有美名,嫁的夫婿还是太子,不出意外未来少说也是个贵妃。
若能仰仗左相的从龙之功,一举登天,入主中宫,登顶后位也未尝没有可能。
因此哪怕此时她还只是个庶女,也只是个侧妃的礼制,身边还是围了很多贵女。
反而是正儿八经的嫡女,三皇子正妃沐璃月身边,只有两个小丫鬟在替她绞脸。
捧高踩低是人的特性,沐璃月多年来一直备受冷待,早就习惯了,心里也没什么难过或怨怼的情绪。
倒是夙寒渊,荣登大宝后,迫不及待处理了一批当年曾在他失意时踩他一脚的人,还顺带替沐璃月也报了仇。
见新来了人,那人还是秋狩时跟随在卫含章身旁的,沐璃音和她身旁的贵女们都面色各异。
贵女们自是不待见谢岁岁的,卫菩萨是天边月、山尖雪,大家可以膜拜,可以爱慕,却不可以将明月揽入怀中。
当明月被一人揽入怀,它的银辉就不再照耀四方。
此时的谢岁岁,就这么成了盛京城贵女们的公敌。
见贵女们都隐隐面色不善,谢岁岁也不凑上去自讨没趣,转而走向沐璃月处,杵着下巴,乖乖的看着女主上妆。
本来沐璃月身边的两个小丫鬟还在替她愤愤不平,明明小姐才是左相府的正经嫡女,又是行的正妃之礼,一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全都围着那个见不得台面的庶女使殷勤去了。
没有人来给小姐观礼,若是夫人还在,定不会让小姐的出阁礼如此不体面。
正在想着,就看见谢岁岁朝这边来了。
小姑娘杵着微圆的脸,把白嫩的颊肉推起来了些许,乌溜溜的眼睛乖巧又明媚,看着就格外舒服。
虽然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哪家的贵女,但有人来观沐璃月的礼,两个小丫鬟都高兴了许多。
沐璃月见她过来,眼眸弯起。
因着在绞脸,沐璃月不敢有大动作,但她的如弯月般的眼里,漾起了春水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