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床上的人呼吸变得绵长平稳,已经睡得安稳。
他抽回手,掖了掖被角,怜惜的在她额间亲了一下。
门外,南木早已守候多时。
“公子。本来她已经受伤了,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人把她救走了。”
黑暗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血腥味,他皱眉,“你受伤了?”
南木无谓一笑,“小伤。”
“嗯,她在暗处,自然不好抓。”
不像前世,她站在阳光下,他一出手,她逃都没地方逃。
“对方一定有所查觉,要不要再加派人手?”
“不用,人越多,越容易出乱子,我好好守着她就行。”有他在,他是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的。
第二天一早,韩凝雪才睁开眼,就看到韩文耀在外间坐着,笑了起来。
“文耀哥,你没走吗?”
“嗯。睡得可好?”
“当然,我知道你一定在,很放心。”
她笑着伸长手臂,让绿儿给她穿上衣服。
韩文耀问,“你想吃什么?”
“小姐,昨天咱们钓鱼的时候,我见湖边有一处竹林,今天早上去看了看,果然见笋尖露头,挖了一些,要不要炒个菜?”
“好,再煮些粥来,其它的,文耀哥,你还想吃什么。”
“我和你一样。”
绿儿给她梳好头后,其余的就用不着她了。
一般情况下,只要韩家人在,基本上用不着她,若是韩家人不在,韩文耀在,伺候她洗脸的事,也都是他做。
绿儿煮粥去了,韩文耀拧湿了帕子,递到她面前。
“还好,眼睛好好的。”
“那你呢?睡哪了?”她接过来,擦了把脸。
“你猜。”
韩凝雪一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好像在暗指什么,她一懵,不会,不会是睡她身边了吧?
“想什么呢,”他曲指弹她的脑袋瓜,“我搬了睡床,就睡这儿了。”
他指指屏风后面,那里原是放洗澡桶的地方,他挪到了床边,正好对着她的床,两人只隔了一道屏风,离得很近。
她醒来时,那屏风还在,只是没有注意。
“哦,这里冷吧?”
“还好,多拿一床被子就好。”
他牵着她的手,坐在妆台前,手执墨黛,轻轻描摹,挥动间,一弯细细的柳叶眉跃然眉间。
“只画眉便好,不用再涂脂抹粉了。”
“我看看。”
她贴着镜子,看到镜中的人儿,展颜一笑,“你画得越来越好了,比我画的都好。”
“那是,你这眉,这辈子都要我来画的。走,带你去林间走走。”
秋日的清晨,已经有了露水,一颗了颗的挂在树叶上,折射出橘黄的光线,温暖又透亮。
韩凝雪伸手,从叶尖接下一滴露水。
露水留在指尖,成了一个胖胖的半圆,将她手上的纹线放大。
她托到韩文耀跟前,眯眼笑着,“文耀,你看,好漂亮的露珠哎。”
韩文耀果真凑了过来,仔细看着,可看着看着,他瞄了一眼韩凝雪,忽然张嘴咬上指尖,舌头一卷,吃了那滴露珠。
猝不及防的一下,吓着了韩凝雪,猛的缩回手,脸涨得通红,在衣服上擦了擦被他含过的手指。
“你,你怎么这样。我是让你看看,又不是叫你吃的。”
‘唰’,手中的山水折扇撑开,他自得的笑笑,“如此美味的露珠,我怎么舍得它落在地上,去做那枯草的养分呢。”
树林里,越延平看得眼热,思及昨日,他身下藏着一股邪火,像是随时都要发作。
他不能再见她了,若是他忍不住,发生点什么意思,可就丢人了。
但见他们说说笑笑,像平常的兄妹那样,又是青梅竹马,心中始终不甘。
看了一会儿,他意识到,再看下去,他可能真的走不了了,而且,那药效,明明压下去了,现在怎么又起了。
无奈,他只得赶紧离开。
韩文耀像是吃上了瘾,一直缠着让她接露珠给他吃。
韩凝雪不愿意,他便自己去接,接完还要喂给她吃。
她被逼得满脸通红,捂着脸往回逃。
回去时,陶知乐刚从厨房出来,见她们回来了,并肩而行,心生羡慕。
她笑了笑,就算越延平不喜欢她,那她,还可以找一个喜欢她的啊。
就像,就像,韩文耀喜欢雪儿这样。
“正要让绣绣去找你们呢,你们就回来了,饭这就好了。”
她才从越延平那件事走出来,韩凝雪抛下韩文耀,小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我们算着时间的,你昨晚睡的可好?”
“好,我倒是担心你。”
“我也好着呢,有他在,我不会有危险了。”
陶知乐点点头。
有他在,她们都不会有危险。
一连几天,韩凝雪和陶知乐形影不离,韩文耀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帮着提东西,帮着付钱,帮着打打下手,绝不多说一句话。
等到陶知乐明显的好转了,韩文耀才准备回程的事。
马车上,陶知乐依着靠枕叹气。
绣绣坐在下方捏腿。
“小姐心里可是还不痛快?”
“没有,反倒觉得轻松许多,之前整天为了越,少将军忧患得失的,心力憔悴,现在忽然放下了,又有雪儿陪着,我自是痛快的。就是感叹,人命各不同。”
绣绣换了手法,继续用心的捏着。
“要我说,小姐的命和雪儿小姐的差不多。她自出生差点没了命,您小时候,一出生便带着这体弱的病,您是一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她是爹娘捧在手心长大的。您现在病好了,她也找到了娘亲,现在您与她相比,就差一个如意郎君了。”
陶知乐噗嗤一笑,娇嗔着点她的头,把人点的一歪。
“你啊,就你会说,快闭嘴吧。”
忽然,车子停了一下,绣绣问,“怎么了?”
“前面的马车停了,好像遇到熟人了。”
马夫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