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o3章夜谈
不夜城的最高建筑，是叶暝的城主府，宽阔的府邸顶端，阿飞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楼顶边缘，宽阔雪白的羽翼包裹着他的身子，在冰凉的血月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冰凉。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回头看去，真是叶暝。他慢慢走到阿飞身边，后者正想站起来，却被轻轻按住肩膀。
坐在阿飞身边，叶暝笑道：“龅牙向我报告说楼顶有人，我还以为是钟子又摸过来了呢。”
阿飞干笑了一声，叶暝问道：“怎么，有心事吗？”
“没……没什么。”
“有什么说吧，闷在心里，搞不好闷出病来。”
阿飞看了看叶暝，将头埋在膝盖里。“我只是……觉得有点难受。”
“因为小钻子晋升了吗？”叶暝敏锐地道，阿飞颤了颤，微微点头。“是啊，队长你的实力越来越强，现在的你，已经越魂战皇了吧？而小钻子也晋升了脑域进化者，肖先生进了内门，你们……都已经走得太快，走得太远了。”
抬起头来，看着血月，阿飞眼有几分失落，“我却依然只是一个十二阶半变异者，在面对日后越来越强的敌人，我只能成为累赘，成为拖后腿的人，我拼命想要追来，可是……”
叶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良久后，他轻声道：“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有一对父子，叫啥忘了，什么斯什么的。他们被困在一个迷宫里面，然后父亲给两人用木头和胶水做了一对翅膀。两人想要飞越大海逃跑。可是那个儿子看到天的太阳，忍不住朝着太阳飞去，太阳的热量融化了他翅膀的胶水，整个翅膀散了架，于是跌落到海里死掉了。”
听了这个故事，阿飞呆呆地问道：“太阳，大海和胶水都是什么东西？”
“………”
“这不重要，”叶暝摆了摆手，“重要的是这个故事，像那个父亲说的，‘你飞得离太阳太近了’，阿飞啊，很多时候我都会在想，我的路，未必是正确的，未必是幸福的。也许走到最后，什么都剩不下，像通往太阳的征途，最后被灼烧殆尽的只能是自己。”
看着阿飞懵懵懂懂的样子，叶暝微笑起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我也是渐渐理解到这一点，最重要的不是你走那条路，而是将自己的路走得精彩，走得无悔。”
“队长……”
“去睡吧，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好吧，这见鬼的末世，不过太阳总是会升起，不是明天，也会在某一天，最重要的是，在那个时候，我们要活着，要一起并肩看着太阳的光芒。”叶暝站起身来，哼着轻快的小调离开了。
看着叶暝的背影，阿飞将头转向天空，仰望那漆黑如墨的夜空，以及间鲜红的血月，他坚定地道：“如果说，向着‘太阳’飞，最后终究要坠落，那我也……宁愿死在飞翔的道路里。”
联络站，小钻子拉开房门，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因为他现自己床坐着一个人。
“咦，小欣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少女起身，袅袅走到他身边，她的眼眶还有些微微红肿，因为刚才哭得太凶。看着她的脸，小钻子轻轻帮她擦了擦眼角。
“我睡不着。”小欣的双手环抱住他的腰间，感受着少女柔软的身体，鼻子里钻入一缕幽香，小钻子顿时有些僵硬。任他已是脑域进化者，智力群，智计百出，在这个时候，居然也感觉大脑有些当机。
“咳……小欣，那个啥，你……”
抬起头来，少女的双唇轻轻吻来，小钻子下意识地抱住她的身子，两人紧紧拥吻在一起。
“我今晚，不想一个人睡……”分开双唇，少女在耳边低声道，小钻子眨了眨眼，露出一个“这样吧”的表情。
“那么……关灯。”
随着小钻子的命令，房间里的灯光熄灭了。夜色正浓，时间，还很长呢。
在某个遥远的地方，高高的山巅，庞大的死亡巨龙趴伏在山头，浑身沐浴在血月之光，仿佛在吸收着这冰凉月光的能量。
在它头顶，小女孩毛毛靠在它的尖角，手指在空气轻轻晃动，在她指尖，月光竟然凝结成一缕缕丝线，环绕着她洁白无瑕的手指轻轻转动。
“尼德霍格，”小姑娘开口道，她的声音与毛毛一样，清脆动人，可是在那声音里，仿佛又蕴藏着无边的沧桑。“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了。”
身下的死亡巨龙动了动身子，没有出什么声音。小姑娘抬起头来，看着天空的血月。“已经是第几次看到这月亮了呢？记得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芬里尔还对着它一直不停地叫，真是一只傻狗，连到了最后，还妄图将它吞下去，真是……太傻了。”小姑娘的眼角亮起一点水光，“每一次，这月亮都会黯淡一些，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这个世界，这座‘坟墓’，人类，魂兽，以及我们古兽，也终于要迎来歌谣的结局了吧。”
死亡巨龙睁开双目，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小女孩凝视着指尖，声音多了几分哀伤。
“可是啊，我不想赢，算赢了，我们最后还会剩下什么呢？”她轻轻抱住自己的膝盖，“即使是在这个小小躯壳的记忆，也只有无尽的痛苦，折磨。尼德霍格，你说，我们所剩下的，还有什么呢？”
呼……一股冰冷的寒气从死亡巨龙口喷出，小姑娘闭那黑宝石一般的眼睛，低声呢喃道：“好想，再听他唱一次那歌，可是一切，都已经死亡了，现在的我，连唱这歌的资格都没有了，没有了啊……”
晶莹如珍珠般的泪水从小姑娘的眼角滑落，她这么靠着死亡巨龙的尖角，沉沉睡去。死亡巨龙闭双眼，一人一兽的身躯仿佛融入无尽的黑暗之，遁入了现实无法接触的世界，连血月的光芒，都无法照亮他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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