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关我屁事啊。
怜悯的看了一眼长安的方向,李承乾再转过头来时,则是换上了一副骄傲的样子。因为,皇帝祭天的文中,也提到了他的功绩。虽然归类于皇天庇佑,但是他也是实打实的出现在祭天的文表里了。
人就是这样,明知道精神上的奖励,屁用不顶,没有实物奖励来得实惠,但是真的得到了,却还是会暗爽。
祭天的礼仪到此已经过了高氵朝部分,但是对于跪倒在地的大臣、勋贵们来说,接下来的才是最高氵朝的部分。
卢宽毕恭毕敬的取出一份圣旨,站在高处念道:“皇帝诏曰:朕唯闻君之所成,莫不功于臣下之辅。今泰山封禅,朕心甚喜,特表卿之功绩于天地,另加恩赏。
赵国公、户部尚书长孙无忌,兢兢业业,数解朕之忧虑于朝,特加封其三子长孙濬为常州刺史,爵封安康县伯。
梁国公、中书令房玄龄,鞠躬尽瘁,有功于社稷不知凡几,特加封其次子房遗爱为右卫将军。
莱国公杜如晦”
卢宽每念到一个人名,被念到的人都会行四面揖,笑得格外畅快。跟皇帝烧掉的祭文一样,这份圣旨也会烧掉敬告上天。这荣誉,比起荫庇儿子们要强的多了。
有开心的,自然也会有难过的。
当卢宽念完最后一个字,转头准备烧圣旨的时候,祭坛下顿时响起一大片的哭声。这些,大多数都是没被点名的。不同于平日里的叙爵大典,如今没有出现在圣旨名录里的人,恐怕自身的爵位已经不保了。同样脸色不好,却没哭的,还有五姓等豪门的家主。他们作为大家族,就算没对建国作出过贡献,但是每家还是有一个郡公的爵位的。比如卢家的范阳郡公、崔家的博陵郡公这一次,他们的名字并没有被圣旨除名,但是令人沮丧的是,郡公,变成了郡侯。
看起来封地不变,只是爵位掉了一个等级,可是,这里面的差别大了去了!因为这个“郡侯”,他们就要被新兴贵族稳压一头,越来越难以呼吸了。
听到身后连片的哭声,正随着皇帝朝天帝殿走的李承乾忍不住说:“父皇,您这一次削掉的爵位太多了吧,您之前不是说,赘肉要一刀一刀的剃吗?”
李世民头也不回的说:“你知道什么,趁着这一次的封禅大典,一次性的削掉他们,固然动作太大了,但是,却是一劳永逸的最佳办法。要是还按照以前的节奏削,估计能延续到你继位的那一天。朕是开拓之主,自然威加海内,没人敢反抗。
但是你不一样了,这些人无论如何都坐实一个‘开国老臣’的名头,到时候你要是动手,那可就要面对他们的诘难了。”
李承乾点点头,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啊,皇帝叫开国皇帝,也勉强够格,可就是这样,在更替政权的时候,还是动了屠刀,才威慑住了政局,到了自己那时候,还真没办法。
倒不是他不能狠下心来,只是太平盛世持续的久了,骤然挥动屠刀,还是对自己人,就是寻常百姓都接受不了。
皇帝并没有真的进入天帝殿,而是进了殿门前的一个帐篷。
才坐定,房玄龄等人就找了过来,叩谢皇恩。这是必须的流程,皇帝给了他们一份保障,他们也必须向皇帝效忠。哪怕这次,只是名讳爵位出现在圣旨中,却没有另外加以封赏的。
一波又一波的大臣勋贵前来谢恩,却唯独没有世家家主的身影。被削了爵位,代表他们已经彻底不被皇帝忌惮了,这个时候过来谢恩,怎么看怎么带着浓浓的投降味道。
“启禀陛下,下山的绳索已经拉好,接下来的仪式,在泰山之下进行,也是一样的。”
仪式完满的结束,再加上自己也出现在圣旨之内,卢宽很是兴奋,虽然胳膊摔伤着,却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
点点头,李世民问道:“五姓、吴中家族的那些人呢?”
“已经下山了。”
“呵呵,他们走的倒是快,也罢,朕对他们一肚子的怒火,已经削弱了一些,就不跟他们计较了。修建泰山登山路的事儿,朕准了,不过,每隔一段,必须有朕的一个雕像,也让后人知道,这路是朕给他们修的!”
卢宽点头领命,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反倒是李承乾对皇帝老爹的自恋,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跟后世一些人的郊游不一样,大队的人往山下撤去,除了脚印、绳索还有建成的祭坛,没有留下一点垃圾。
下山虽然比上山难,但是因为玄甲军已经在险要的地方设置好了绳索,只要不是四肢需要捐出去的,就都能有惊无险的下山。
原定需要四天以上,但是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回到了山下。
祭祀要持续七天,剩下的五天时间,皇帝还是要每天祭天一次,号称是跟上天好好的交流交流。而这一次,皇后也将相随。让长孙一个大病初愈没多久的人来说,登山实在是太残酷了,所以皇帝就让她留在了山下,让她主持祭祀后土。
“细想想,父皇这一次封禅,还是精简了啊,我听说,其实本来的礼仪,应该是母后带领着百官勋贵的命妇,也要一路相随的。”
登山下山,让李泰精疲力尽,所以下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往肉上招呼。而李承乾和李恪,则是因为肉干吃多了腻得慌,想要吃菜。所以两相协调,火锅就架到了架子上。
吃了一口青菜,李承乾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我当初学习礼仪的时候,也看过这样的章节。封禅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重于泰山的礼仪,不过父皇肯把自己的盛事变得不完美,也是一种勇气,看样子,他是把母后看的比仪式本身重要了。也罢,这下我倒是放心让母后跟着回长安了。”
看了看门口,再转一圈儿看看帐篷内,见没外人后,李恪才低声问:“皇兄,青雀,你们说说,父皇的分封,还、会继续吗?我怎么觉得他已经没了这方面的意思了?不然,圣旨里面,爵位、官职后面,应该还有个刺史的名号才对。”
李承乾和李泰相视一眼,同时笑了。
喝一口茶水,李承乾伸出大拇指说:“你猜的很对,只能这么解释。其实啊,分封刺史只是一种做事的方式,却不是目的。父皇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新兴贵族抗衡老世家,给予皇族支持。只要他们肯舍命的支持皇族,分不分封的无所谓。这下,等从岭南玩够了以后,我也可以放心的回长安了。经此一事,恐怕多少年里,咱们都不会轻易出现内部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