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兮原本以为程昱会和主母挑选出一个样貌家室俱佳的女子来。
却不想，那日主母只是失魂落魄的从屋里走出来，不到五日，主母便向众人宣布，要升她为正妻。
招致下人们议论纷纷。
但家主对此却没有太多的异议，他经历了之前北静王带来的起起落落之后，对任何事情都不大提得起兴趣，更别说后院这些事情了。
加之那日他们准备要江子兮的命，他对江子兮始终有些愧疚，就更加不会对这件事情有过多的意见了。
江子兮：“？？？”
难不成程昱也看不懂画像上的女子真人长什么样子，加之她又救了他，感动之余所以就说服主母升她为妻了？
想不到程昱这小子倒是很有良心的嘛！
虽说江子兮早就入了程昱的房里，但这次娶妻主母还是决定大肆操办一下。
京城众人得知此事之后，都惊讶不止。
“江子兮果然是个有手段的，当初得罪了北静王，原本以为他们程家死定了，却不想北静王竟被贬谪了。”
“谁说不是呢，还有其余的王公贵族，居然都对程家以礼相待，你说这江子兮是不是个妖怪啊？能迷惑人心的那种？”
“谁说不是呢？我还听说啊，这程家二公子被她迷得那叫一个惨啊，一日不见她就会着急，你说这不是妖法还能是什么？”
“……”
彼时人们口中会妖法的江子兮正坐在床边吃果子。
这宴席折腾的不是她，而是程昱。
程昱身子不好，所以其余人也没有灌他太多酒，看着他要醉不醉的时候，就放他进新房了。
“子兮……”程昱挑起盖头。
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切显得过分暧昧暖和。
江子兮笑了笑，几乎下意识的摸了摸程昱的脉搏：
“嗯，没喝多少酒就好。”
程昱哭笑不得，坐在江子兮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裹着的巨大鸡腿：
“今日府里人太多了，要让她们帮你准备吃食可能要等很久，所以我先替你带了些过来。”
江子兮眼睛一亮，丢下手里的果子接过鸡腿：
“少爷，你简直是我见过最宽厚的人了！”
程昱眉眼柔和不已，伸手抚摸着江子兮的头发：
“我对你，一直都是很宽厚的。”
江子兮：“……”
那还真不是。
程昱之前背地里给她招惹麻烦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宽厚。
江子兮啃下一口鸡腿，满嘴流油，转头正准备说两句话的时候，却在看到程昱那张脸的时候愣住了。
灯光太暗，程昱的面容模糊了起来，正是因为如此，江子兮才从他脸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熟悉感冲破江子兮的心口。
但细看，却看不出来那人到底生得如何模样。
江子兮呐呐的说道：
“少爷，你前世有没有见过我？”
这话刚问出口，她就想起来之前也问过程昱同样的问题。
那个时候的程昱……
罢了罢了，这种事情问程昱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他就是个二傻子。
没想到程昱嗓音温润至极的说道：
“见过，见过你很多次，而且每一次我应当都很喜欢你。”
江子兮眉眼一颤，果然是他。
程昱伸手揽住江子兮，头埋入她的颈项间，有些疲乏却又有些高兴的说道：
“但子兮，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我希望你现在看到我的，一直都是我，而不是别人。”
江子兮对程昱这过于亲昵的动作虽然还是有些不适，却没有太多的反感，她抬眸，看向眼前的大红蜡烛和大红床帘，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嗯。”
……
黄大夫喝完喜酒，正准备回屋休息的时候，路过新房，迷迷糊糊的眼神染上了笑意：
“好在你这小子有良心，否则我非撕烂你的皮不可。”
他回到屋里，把东西都收拾好，连夜走了。
他去了很多地方，挖了很多觉得有效的药草，想带回去给江子兮认认是什么什么药，一路上顺便救了不少穷苦的人。
名声大噪。
十年后的一日，他回到京城外不远处的南山上挖草药，准备今日挖了就带回去，可在山顶悬崖边的时候，看到了一朵花。
那花开了七叶，纯白色，带着异香。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江子兮。
她的性子如这花一般，纯净得叫人喜欢。
他当时就决定摘花回去送给江子兮，可他老了，站不稳脚一滑，就给摔下去了。
……
黄大夫时常离开去挖草药，所以他突然离开也没有人感到意外，倒是江子兮有些怀念。
但怀念了很多年，也不见黄大夫再回来。
很多年后，听到有人说，在南山有一会医术的老头儿在挖一朵花的时候从山上坠下来了，脸都摔烂了，血肉模糊。
会医术的老头儿？
江子兮练字的手停了下来。
难不成是……黄大夫？
江子兮眼眶一红，泪珠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滴落，她快速的擦拭掉泪水，但泪水却根本止不住。
就在她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子兮姑娘，老夫这才回来就看到你哭，难道是那小子欺负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花递给了江子兮：
“我在悬崖边看到这花，觉得好看，就想摘回来给你瞧瞧，没想到脚一滑，险些摔下去了，好在老夫骨骼惊奇，落在树上，这才捡回来了一条命。”
泪眼朦胧中，江子兮看到黄大夫那张依旧猥琐的脸，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她松了一口气，擦干了泪水责怪道：
“摘花？有什么花值得你用命去博？别人说摔死了一个老头儿，我还以为是你。”
黄大夫嘴角一抽：“老夫哪里老了？”
江子兮：“……”
这是重点吗？
“这花到底有多新奇……”江子兮还准备责怪黄大夫两句，却在看到花的那一刻愣住了，“落雪？这……竟是落雪？你从哪里摘来的？”
黄大夫原本被江子兮关心得十分高兴，见江子兮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花上便有些不大爽快了：
“哎呀，你先别看这花，你且说说旁人是怎么说我摔死的事情的？”
江子兮依旧盯着花。
黄大夫：“这花很贵重？”
江子兮毫不犹豫的点头：
“这花……是可以起死回生的。”
黄大夫：“……”
那还真是比较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