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大受打击。
他没想到宿傩会在这种时候突然跳出来,把嘴开在手掌的位置,偷偷摸摸又吞了一根手指。
“你刚才感觉到了吗?”一个声音这样问道。
宇智波佐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手把伏黑惠转移到了自己手上,解放了他和钉崎野蔷薇,一手抓住虎杖悠仁的右手,翻过来看了一下,眼睛在月光下闪着血色的光。
虎杖悠仁摇摇头,依旧有些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宇智波佐助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紧接着五条悟也出现在他们面前,检查了一下三个学生的情况,语气轻松地宣布这次任务非常成功。
他一手搭着虎杖悠仁的肩膀,一手伸到钉崎野蔷薇面前,示意少女自己抓住他的手臂。
“你先把惠带回去,”五条悟冲佐助说,后者点点头,带着咒力几乎耗尽的伏黑惠离开了,“悠仁和野蔷薇就和老师一起坐车回去吧。”
伊地知车开的很稳,他们回到高专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家入硝子满脸黑气地坐在医务室等着,说伏黑惠已经接受了治疗,回去休息了。
宇智波佐助坐在一张病床上,支着额头,腰背像一张柔韧的弓,在五条悟推门进去的那一刻抬头看了过来。
虎杖悠仁怀疑对方看着五条老师笑了一下,但他同时又很确定宇智波佐助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黑发式神只是像猫一样从床上跳了下来,冲他们点点头,站在五条悟面前,也没说话,两个人交换了一下视线,咒术师就笑眯眯地插着口袋,和式神一起离开了。
“早点休息哦~”五条悟挥挥手,关上了门。
“别看了,”家入硝子轻轻弹了一下虎杖悠仁的额头,“等会儿治疗结束记得把野蔷薇送回宿舍哦。”
“哦。”
“怎么,你很不满吗?”
“当然没有,”虎杖悠仁摸摸额头,冲钉崎野蔷薇笑了一下,“只是在想宿傩。”
应该说,一直在想宿傩,还有那些被唤醒的手指。
——
“他还没学会压制宿傩吗?”佐助问五条悟,后者手一摊,一副这不是什么大事的样子。
“没什么好担心的,很快就要结束了,之后再处理也不急。”五条悟说,在口袋里摸了摸,递给佐助一根棒棒糖,自己也拿了一根专心致志地剥糖纸,“绝对不腻,特别定制版。”
佐助犹豫了一下,伸手把糖拿过来,指尖蹭到五条悟的,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你倒是比我还清楚。”
五条悟笑了起来:“羂索是加茂宪纪,知道这一点,很多事就说得通了。”
比如为什么要带走九相图——这种咒物有自己的意识,若不是非常了解,使用时很容易伤到自己;再比如现在唤醒九相图和最终动手的时间有什么关系——时间越长,九相图就越容易发现加茂宪伦的身份,因此他们谋划的最终时刻很快就会到来。
在发现介于人类与咒灵之间的九相图具有类似“亲情”的羁绊、佐助又要求他不要下死手后,五条悟开始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儿,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佐助挑了一下眉毛:“谁告诉你的?”
“那个公安哦,他查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咒术师总是觉得普通人没什么可提防,”五条悟说,舌头带着糖果在口腔内滚了两圈,“名字、九相图的研究记录,还有一些其他有的没的,我都拿给硝子了,看看能研究出来什么吧。”
但没有找到任何和星浆体有关的材料——也许羂索在研究的时候把这些材料存放在了清水家,之后并没有带走,也许那些材料已经被他销毁,毕竟星浆体五百年才有一次,研究不出结果确实也难以继续。
这点确实很让人头疼,没有相关数据,就算找来再多的药品,想礼尚往来,帮那个公安一把,都成了件困难的事。
“现在应该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没有确定了,”咒术师揉了揉眉心,松开佐助的肩膀,开门进了客厅,把自己摔在柔软的沙发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查了这么久,总算是把这群败类理得差不多了,时间卡的刚好。”
半年时间,他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力量,五条家的每一条暗线都或多或少被他拉扯过,七海、歌姬,冥冥,这些算不上是五条悟势力的咒术师也有意无意地为他提供过一些信息。
所有信息汇集到一起,再反复整合分析,不断引入新的限制条件、一次次缩小范围,排除选项,这才艰难地得到了现在的结果。
忙到连赶路都习惯用无下限了。
佐助没有急着坐下,他习惯性地转到厨房,接了杯水,从冰箱里拿了一罐果汁丢给五条悟,自己端着水杯,手指在玻璃杯壁上划了两下,才慢慢走到沙发旁边。
“你是打算……”
他有点想把五条悟的眼罩摘掉,看看过去这一年时间发生了什么,才让咒术师的想法发生了变化。
——不过那只是理由之一罢了。
“对哦,”咒术师食指扣在拉环上,单手开了易拉罐,往嗓子里灌了一口果汁,“趁着这个时机,该处理的处理一下,该往上推的推一推,我不想等了——”
他扯着嗓子,头一歪:“还是当老师比较适合我,每天思考烂橘子是怎么想的真的太——恶心了。”
佐助把自己也放进沙发里,只不过他挑的是那张单人的巴塞罗那椅,视线自然延伸就能看见五条悟,而不必扭头或是侧身,代价就是他们现在中间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再忍耐一段时间吧。”
忍耐那些愚昧顽固的咒术师,忍耐那些咒灵,还有盗窃挚友身体的羂索。
他想了想,没有伸手去扶五条悟的小臂。
五条悟笑了起来:“像忍者一样吗?”
“像你自己一样,”佐助挑眉,“不是已经忍了十年了吗?”
五条悟叹了口气:“所以最近才有些按捺不住了。”
“那么,要杀了他们吗?”
他凝视着五条悟。
“我确实考虑了一段时间,”五条悟丝毫没有自己发表了足以让协会吓得连夜离开日本言论的自觉,晃了晃手里的易拉罐,扯下眼罩,只是还闭着眼睛,“大概有那么一两天,认为简单粗暴一点也没什么问题,总觉得这种流着脓的疮疖一旦有一点没处理干净,就会污染旁边健康的组织,拖拖拉拉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痊愈。
“你会杀了他们吗,佐助?”他睁开眼睛,有些惊讶地直接对上了黑发忍者平和的视线。
佐助没有移开视线:“现在的话,看情况。”
他语焉不详地说。
五条悟好像被他这个回答逗乐了一样,嘴角的笑越来越大,最后连眼睛都弯了起来,雪白的睫毛挡住了颜色浅淡的虹膜。
“那我的答案也是一样的,看情况,”咒术师说,看到忍者眼里同样多了点笑意,那张清冷压过艳丽的面孔多了点柔和的色彩,“这件事需要你的帮助,让那些家伙把自己做过的事吐出来,再决定要不要动手——当然啦,要在最混乱的时刻。”
不然想让佐助见到那些烂橘子还真的不太容易——他们有些过分惜命了。
佐助收回视线,玻璃杯在手指尖晃动了一下,里面的水打了个旋,险些被晃到外面去。
“你在请求我的‘帮助’。”他垂眼道,语气听不出什么端倪,“要把这个作为最后一个条件吗?”
“听你的。”五条悟喝完了最后一口果汁,用咒力裹着易拉罐,一路将这个小小的铝罐移到水池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不是说我急着摆脱你,佐助,”佐助看到五条悟支着下巴,眼里是盈盈的笑意,“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慢慢考虑呢,在此之前,我是不会变的,毕竟是最强嘛。”
佐助控制住了手腕,没让杯子里的水溅到自己的手指上。
“我会想好最后的条件的。”他说,觉得自己耳朵有点热,于是站起来离开了。
——
伏黑惠很快就恢复了,所以没过几天,三个一年级就被拉到了京都。
为的是抓捕与咒灵合作、在交流会上入侵高专的内鬼,京都高校的机械丸。
“谁知道一级咒术师都没空呢,拖拖拉拉一直到现在,这都十月初了。”庵歌姬抱怨了几句,很快就恢复了优秀教师应有的端庄,带着东京高专的三个一年级到了机械丸日常居住的地方。
“已经做好了各种措施,”庵歌姬说,想到五条悟在这期间的烦人操作,不自觉地磨了磨牙,然后叹了口气,“不过还是希望各位能尽量避免与机械丸的战斗,最好能和平解决。”
“我们尽量吧。”钉崎野蔷薇说,“五条老师也说了,这件事闹大不太合适。”
虎杖悠仁沉默着注视着眼前紧闭的门扉,他不明白为什么机械丸要和咒灵合作——虎杖自己恨不得立刻摆脱两面宿傩,让自己体内的诅咒之王和其余十几根手指都被挫骨扬灰,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人人都有苦衷,他也不会随意劝说,总之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机械丸对于他们的到来有些吃惊,但面对庵歌姬时显得十分平静,甚至没有出手反抗。
“我这个鬼样子也没什么好反抗的,”他说,“我也从来没打算伤害你们。”
“抓捕”很顺利,人却带不回去了。
【诶,不行吗?】五条悟疑惑地问,【我以为歌姬你能找到合适的交通工具,所以才把所有事都交给你了呢。】
庵歌姬气得跳脚,却也只能承认机械丸的身体比她想象的还虚弱——随着咒力增长,他的身体变得比开学初还要糟糕,甚至无法承受长途的颠簸。
【算啦,悠仁,】五条悟让庵歌姬把电话递给虎杖悠仁,后者迷茫地应了一声,【你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让佐助过去看一眼。】
宇智波先生真的很万能啊……虎杖悠仁和伏黑惠视线交流时,钉崎野蔷薇已经找好了理由,带他们拐到了一个角落。
佐助很快就出现在他们身边,庵歌姬还在和五条悟远程吵架、争论机械丸到底要怎么办的时候,他已经悄无声息地进了机械丸的房间,转了一圈又出来了。
【你实在是很弱诶,歌姬,】五条悟说,【快点锻炼一下,不然被人偷袭都不知道。】
庵歌姬刚想反驳,肩膀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宇智波佐助站在她身旁,礼貌地指了指她手中的手机。
她表情迷茫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今天应该只有三个一年级来执行这个任务吧?
“……和我知道的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宇智波佐助声音不高,平平静静地和电话那头交流,“回去再说吗?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