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心太软了,佐助,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五条悟懒洋洋地抬手蹭了蹭佐助的头发,靠着椅背放松地伸了个懒腰,“救不下来也很正常。”
飞机刚落地不久,五条悟走了通道,所以很快就见到了一身西装在出站口等待的伊地知洁高。
他去的时候行李箱空空荡荡,回来也没沉到哪去,挂着墨镜潇潇洒洒进了停车场,也不用伊地知说,脸上就带了笑,迈着两条大长腿毫不犹豫地往一个方向走去。
同样穿着便服的黑发忍者倚在车门上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也没急着睁开眼睛,等五条悟走到两米之内,才抬眼和咒术师打了声招呼。
“太慢了,悟。”他说,“回去太晚你只能明天见他们了。”
“伊地知开快一点嘛,”五条悟拉开车门,发现后排座椅上放了个眼熟的纸袋,“泡芙!”他欢呼一声钻了进去,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另一个人的目光。
伊地知也唉声叹气地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绕到了驾驶座门前。
在伊地知回头询问之前,佐助也坐上了车。
“要是他真的死了,你就不会说这话了。”佐助表情也很放松,他脸上带着点不明显的倦意,任由五条悟用手指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我把他们和虎杖放一起了,吉野顺平还没醒,大概会有点后遗症。”
“做错事总要付出点代价,”五条悟淡淡地说,“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要不是这次七海拦了那些学生,真人又动不了立海大,你觉得那个咒灵会在哪里动手?”
自以为通透清醒,其实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不过,吉野顺平能活下来,本身就已经是天上掉馅饼了,还掉了不止一次。
五条悟话锋一转:“不过确实会掉伴手礼啦——”
咒术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个小盒子塞到佐助眼前。
佐助垂眼勾了下嘴角,接过那个小盒子,随手收进了小臂上的封印里。
“你不看看嘛?”五条悟歪头瞅他,蓝眼睛在墨镜缝隙里闪闪发光,好像又恢复了佐助熟悉的样子。
“回去再说。”佐助勉强眨了下眼,觉得过去几天的困倦仿佛突然涌了上来,“你想通了吗。”
“……想通了哦,”五条悟往嘴里塞了个泡芙,愣了一下,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其实还挺简单的,我只不过一时半会儿没转过来弯罢了。”
佐助这才算是完全放下了心,感觉这段时间的各种事情终于有了个不大不小的了结。
五条悟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累的要命,对他们这种人来说,不论坐的是飞机的哪个位置,只要呆在上面,就是一种需要时刻忍耐的折磨。
他是因为不喜欢待在密闭而拥挤的空间,身边流淌的咒力纷杂凌乱会让他心情不快;佐助则是因为感官敏锐,常人觉得嘈杂的声音进了他的耳朵,几乎就等于直接拿锤子哐哐在他脑袋里砸。
“伊地知,”五条悟抽了张纸擦擦手,发现佐助已经阖上了眼睛,“七海和夜蛾见过了吗?”
“见过了。”伊地知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夜蛾校长还是让您在交流会前去见他一次。”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再说吧,开稳一点,我休息一会儿。”
所以究竟是要快一点,还是要稳一点呢?
飞机在日本降落是下午三点多,他们到高专也不过六点,完全不到佐助说的“只能第二天见面”的程度。
佐助睁开眼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太过放松,所以中途睡着了。
他看了一会儿五条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五条悟好像是真的睡着了——把人叫醒下了车。
“行李箱帮我送回去吧,伊地知,”白发男人伸了个懒腰,伸手揽住佐助的肩膀,这让后者微微一愣,“我们抓紧时间,先去悠仁那看一下。”
——
上次被五条悟带着瞬移似乎还是在长野的森林里。
他们走进了那间有电视机的小客厅,虎杖悠仁在里面回过头来。
“五条老师!宇智波先生!”他表情立刻亮了起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刚下飞机吗?”
五条悟活泼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对哦,刚下飞机就迫不及待来见可爱的学生了,七海很不错吧?”
虎杖悠仁用力点头:“七海海超——棒诶,他之前难道是律师吗?”
“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他,总之是社会精英哦,”五条悟摸着下巴笑了一声,“硝子在里面吗?”
虎杖悠仁点点头,露出几分欲言又止的神色来。
“不用担心,”五条悟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好好休息几天,之后就要和他们见面啦,想找老师谈心随时可以哦,那位吉野同学很也快就会恢复了。”
吉野顺平待着的房间比虎杖悠仁的还要大一些,类似一个家庭套房,刚好给他和母亲居住。
只不过他现在还陷在佐助的幻术中,一时半会儿看不到母亲担忧的神色。
“五条,”家入硝子收回手,咒力构成的半透明结界也随即消散,“这位是吉野凪。这个是虎杖的老师,五条悟。”
吉野凪是个风姿绰约的女性,躺在床上的吉野顺平和她长相相似,但相比起来少了几分阴柔,多了一点清俊。
佐助站在门口,看着五条悟三言两语安抚好了吉野凪,叫上家入硝子离开了那间卧室。
“总之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点了根水蜜桃味的爆珠香烟,捏在手里闻了闻,高跟鞋在石砖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虎杖你也见到了,他和七海都是些皮肉伤,屋里那个我也没什么办法,等着术式效果过去就行了,你刚才看感觉还需要多久?”她问佐助。
“只考虑幻术普通人至少需要一周大概才能醒过来,”佐助不是很确定,“但他‘死亡’的时间也不短,可能时间会拖得更长一点。”
家入硝子哀嚎一声。
“难道我每天还得做贼一样跑过来吗?”她瞪着佐助,顺手把快燃到尽头的香烟在墙壁上碾灭,看起来一副压力巨大的样子,“不要被五条影响了,你真的学不会反转术式吗?”
佐助无奈地摇头。
不光是反转术式,所有和治疗有关的忍术他也完全不可能学会,就算五条悟会了他也学不会这种东西。
五条悟扯住她的领子抗议:“你是想自己走回去吗,硝子?”
家入硝子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我要吃芝士蛋糕。”五条悟冲佐助摆摆手,“待会儿见。”
又是芝士蛋糕,佐助扯了扯嘴角,还真是吃不腻。
——
五条悟叼着勺子,笑得倒在沙发上,“你说本来想让七海假扮吉野凪吗?他怎么可以不同意!”
大概是因为个子太高了,佐助想,坐在那里确实不太合适。
所以他找家入硝子准备了一个身形差不多的尸体,控制吉野顺平亲自动手搬到了卧室里。人死了体内的灵魂也会随之消散,真人又不会仔细看,出问题的概率不大。
佐助注意到对方发梢上还在滴水,顺手把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毛巾丢了过去。
“后来呢?”五条悟接住毛巾搭在脖子上,兴致勃勃地追问,“吉野家的血迹是谁清理的,七海海吗?”
这就已经学会虎杖对七海的叫法了吗?
佐助有点走神,一方面是因为他这几天休息时间不太够,精神一直绷着,五条悟回来之后不自觉就放松了下来,另一方面是因为五条悟的态度好像又和十天前有了一些差别,让佐助有些好奇,那件所谓对五条悟很重要的事,究竟是什么。
“……不,”他摇了摇头,在五条悟可惜的表情中解释:“催眠吉野顺平打扫卫生比较方便,这样他身上恰好也能留下一点痕迹。”
佐助告诉了仁王雅治吉野顺平的位置,提前在吉野家布置好了隐藏气息的结界,让七海建人对自己的灵魂有了大概的感知,是第一步。
让虎杖与吉野顺平认识是他与真人共同的目的,佐助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目的掩在真人的目的之下,瞒天过海,顺势而为。
用幻术让吉野顺平把那具尸体认作吉野凪,催眠他打扫了卫生,拦住真人不让咒灵接近卧室,算是第二步。
七海建人在这期间把吉野凪送到了伊地知洁高身边,拿走了她所有联系外界的通讯设备,确保这个女人不会失去理智突然“死而复生”——伊地知虽然不强,但不论是从武力上还是职业上都很适合做这种事,安抚群众、解释情况、控制场面。
“然后呢?你是怎么让吉野顺平‘死亡’的?”五条悟托着下巴,已经到了晚上,他却显得愈发精神起来了。
佐助觉得,用言语描述大概会让自己说的口干舌燥,于是亮出了漂亮的、红宝石般的写轮眼。
“你要看看吗?”他有点困了,所以说话语速也比平常慢了一些。
第三步,让吉野顺平彻底“死亡”,引爆虎杖悠仁,恰到好处地帮真人一把。
五条悟凑了过来,雪白的睫毛扇了扇,他的眼睛也像宝石一样,不过是浅而透明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显出一种冰凉的质感。
不过从本质上来说,蓝宝石和红宝石是一种东西,所以在他们都意识到这一点后,两双眼睛交流起来就再不存在什么障碍了。
他被拉进了佐助的记忆中——或者写轮眼制造的幻境里,五条悟想,管他呢,都差不多。
大概是因为视角的原因,五条悟看得坐立不安,试图让自己的意识把脖子拧过来,好不再用倒挂着的视角观察佐助到底是怎么做的。
视线很是昏暗,五条悟听见了一点吉野顺平崩溃地倾诉,意识到了佐助为什么心软——可能是想到自己了吧,不过本来佐助就挺容易心软的,要是虎杖没和吉野顺平交好,佐助大概也不会这么冒险。
吉野顺平把手指往嘴里闭着眼一塞,一咬,牙齿和硬物碰撞发出一声脆响,立刻捂着嘴痛苦地弯下腰去。
五条悟笑得直打跌,“这算急中生智吗?”他对佐助说,佐助的记忆面无表情地把手从脚边收了回来,捏着那根手指塞进了小臂的封印符里,脚下的砖石缺了一小块,扑簌簌地往下落了点渣。
然后吉野顺平的脸在五条悟眼中迅速放大——是佐助在墙体坍塌的时候瞬身到了那里,五条悟从这个角度看到了一点七海的衣角,也认出来了扩张术式的效果——精准的时机,他在心里赞叹,佐助行动的隐蔽性一直很好,忍者在七海的咒力遍布整片空间时动手,又紧贴着几块剥脱的墙体遮挡身形,就算是他本人站在真人的位置也不一定能注意到这里的事情。
吉野顺平深褐色的瞳仁里倒映出佐助血红色的右眼。
月读大概真的会死吧,佐助无声地嘟囔了一句,吉野顺平的惨叫声让他轻轻皱了下眉,在那些遮住黑发忍者身形的巨石彻底落下之前,他伸手在吉野顺平颈侧一点。
惨叫戛然而止,一根暗紫色的、稍粗的查克拉针深深没入了吉野顺平的皮肤,他立刻像是断了电一样僵在原地,浑身软了下去。
当虎杖悠仁一拳击飞砖石,把重重摔落在地的吉野顺平翻过来时,佐助已经又一次回到了那片黑暗之中,克制地呼吸了一次,眼睛在黑暗里也熠熠生辉。
幻术、忍术、体术,还有这种对周围环境、时机、节奏堪称无懈可击的把控。
这大概算是一次教科书级别的行动。
五条悟晃了晃脑袋,看见自己对面那双异色的眼睛里松弛的困倦,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想让真希他们都学会这样战斗,佐助还怪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