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出差当天。
晚上七点,咒高专。
浅亚麻色头发的咒言师末裔坐在餐桌旁,脚尖艰难的向下伸了伸,才勉强碰到了地面。
他看看自己面前摆着的那碗糖渍小番茄,又看看缩在沙发上的黑发少年。
五条悟人高腿长,房间里的家具大多是欧美品牌,所以不论是高度还是宽度对于他来说都有些过大,当然,对那个少年来说也是如此。
狗卷棘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沙发——上面的人依然抱着手机,似乎完全不关注这边发生了什么。
他原本以为对方完全没办法离开轮椅,但是今天傍晚他来接替熊猫的时候,对方其实站起来走了几步,只是身体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走路的时候有些摇摇晃晃。
被他扶了一下还向自己道谢了。
感觉五条老师说的没错,佐助君应该是人类吧,虽然感觉真的和咒灵没什么区别。
咒言师看起来在发呆,实则脑海里迅速地想了一遍发生的事情,判断对方对自己没有敌意,这才从袖口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把挡住口鼻的衣领拉了下来,露出嘴角的蛇眼咒纹,叉了一个小番茄放进嘴里。
唔……好吃。
至于他觉得没有关注这边的宇智波佐助,确实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手机上,所以在手机突然响起来的时候并没有乱飚杀气,只是差点把手机当苦无甩出去。
【五条悟】
屏幕上跳出来一个默认头像,下面是某个白毛老师的名字,还在后面跟了一个心。
这是什么可怕的备注。
思路被打断了。
所有白毛老师生来就是克他的吧。
宇智波佐助按了按眉心,接通了电话。
“佐助君~你猜我现在在哪里呢~”手机里传来五条悟有些失真的声音,就算这部手机是市面上的最新型号,佐助敏锐的五感也能捕捉到细微的电流声,还有对方那边隐约的风声。
“有事吗?”佐助君表示自己现在只想赶紧挂断电话回去继续看那些资料。
日本、亚洲,乃至整个世界,这个世界六十亿人类的历史远比他曾经所了解的丰富,带来的思想文明也无比璀璨,他觉得自己曾经的疑惑,也许能在这个世界得到解答。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我现在在福冈哦,佐助君今天过得怎么样,没有我陪你无聊吗,想要伴手礼吗,我的学生可爱吗,现在是谁在陪着你?”
五条悟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好像不问出佐助的答案就不会停下提问的步伐。
“没有事我就挂了,”佐助向后靠在单人沙发宽大的椅背上,“现在是……狗卷。”他看了一眼吃小番茄吃的不亦乐乎的咒言师。
对方的动作立刻僵住了,然后慢吞吞地抬起头,做贼心虚似的瞥了佐助一眼就拉起了衣领。
“狗卷同学很可爱吧,他可是少见的咒言师呢。”五条悟轻快的声音紧接着他的话就说了下去,“这边的轻羹很好吃呢,要不要给你带一些?”
与其说是可爱,不如说是如同幼犬一般,虽然有日渐锋利的牙齿,但面对人类的时候还是会用温暖的皮毛磨蹭对方的掌心。
“不需要,我要挂电话了。”
“哎不要嘛~再陪我聊会天,这边的咒术师好无聊,和我都没有共同语言~”
——
五条悟出差的第二天。
早上八点。
“早上好,佐助君。”伏黑惠准时走进了客厅。
一只眼熟的鸵鸟歪歪扭扭地坐在餐桌上,不断输出着稳定的咒力。
为了保证未成年人的睡眠,这些学生只需要每人维持四小时的结界,其余时间就由这只鸵鸟咒骸输出。
每天只要伏黑惠离开的时候带去夜蛾校长那里“充电一小时”,就可以持续使用一整夜。
黑发少年脊背挺直,跪坐在茶几旁,他今天似乎对手机失去了兴趣,面前摆了几个卷轴,还有一堆奇形怪状的武器。
伏黑惠得到了一个意味不明的“昂”作为回答。
他克制地看了一眼卷轴,礼貌地走到了餐桌旁,接替了鸵鸟咒骸继续维持结界。
手机响了。
佐助干脆利落的按掉了电话。
十秒后,手机又响了。
屏幕上是熟悉的名字,毕竟这个手机里的联系人,除了五条悟以外不会有人主动联系他。
“有事吗?”
“回答是一样的哦,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佐助君?”
佐助放下电话,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断臂的幻肢痛影响到了其他位置,要不然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头疼。
他扭头看到伏黑惠,五条悟的养子脸上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表情看了过来。
五条悟和他的养子,乃至于他所见到的所有咒术界的人,似乎都有些奇怪。
佐助又打开了一个卷轴,手一抖把卷轴完全摊开在茶几上。
也不是这个……
难道是和鸣人打架的时候丢了吗?
——
上午十点。
禅院真希气喘吁吁地推开客厅的门,又转身把几个巨大的纸箱拖进了房间。
“禅院学姐,你怎么过来了?”刺猬头少年惊讶地站了起来,一手还不忘维持着术式。
禅院真希气喘吁吁地瞪了客厅里另外一个人一眼,站在原地喘了两口气才有功夫回答伏黑惠的问题。
“不要叫我的姓。还有,这件事你应该问他,”尽管已经到了十一月,她的脸上还是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伊地知说,这位宇智波佐助君,指名要我,把这些东西送过来。”
她摘掉眼镜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突然愣住了。
“你居然真的是人类?”
伏黑惠捂住了脸,昨天他告诉对方的时候,禅院学姐还拒绝相信这件事,以为五条悟联合了伏黑惠一起驴她。
——哪个人类会有和诅咒一模一样的气息啊?我都看见他身上溢出来的咒力了。
“你的眼睛是摆设吗?还是说需要我教你怎么说话?”佐助头也没回,终于挑出了一个卷轴放在一边,现在正在单手把其他卷轴收起来。
伏黑惠紧张地看着禅院真希,后者深呼吸了两次,才终于忍住没冲上去动手。
“啊算了,我是不会和胳膊都长不出来的弱者计较的,”禅院真希一字一顿地说,“等到你被五条老师放出来以后,可要好好地教导我啊。”
她甩下这句话,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佐助注意到她话里的信息,扭头看向餐桌旁的伏黑惠,“手臂还能长出来吗?”
——
中午十二点。
高大的熊猫咒骸提着便当接替了伏黑惠。
“真希还是很生气呢。”熊猫小心翼翼地和佐助搭话,“虽然她嘴很毒,但是人还是很好的。”
佐助从箱子里拿出了几本书摆在茶几上。
熊猫瞥了一眼。
《资本论》《理想国》《全球史》
不敢说话。
“因为自己体术最强所以才无所顾忌吗?”佐助撑了一下桌子,有些费力地站起来,坐在沙发上翻开了书。
“虽说真希的体术几乎是全校学生里最强的,但是她本人性格就是那样了。”
那这个学校学生大概的水平他也基本了解了。
果然,当初没有同意五条悟的提议,作为学生入学是正确的。
——
傍晚四点。
寡言的咒言师抱着鸵鸟咒骸微微向佐助鞠躬。
上午摆在茶几上的卷轴都已经收好放了起来,衣服也都重新收回了纸袋里——毕竟那身和服样式的忍者服早已变得破破烂烂,里面夹带的东西也都取出来了。
佐助示意他自便,自己转着轮椅进了卧室。
自从他定下束缚以后,伤口恢复速度明显快了,风遁查克拉在他到咒高专的当天已经完全消散。所以这几天虽然家入硝子没时间过来,佐助身上的小伤口已经基本消失不见了。
查克拉之前因为对抗咒力消耗了一些,他醒过来以后也早已完全恢复。
他咬起一把苦无,把它的尖端塞进右手手臂绷带的缝隙之间,轻轻一划,就把绷带割断,露出了手臂。
上面的伤口已经结痂,其实已经没什么缠绷带的必要了。
只是五条悟似乎对“缠绷带”这件事产生了很大的兴趣,这两天把眼罩换成了绷带不说,离开之前还特意帮他重新上了药,仔仔细细把每一处伤口都藏在绷带下面——包括他膝盖上的一点小小的擦伤。
浅色头发的少年那双淡紫色的眼睛在佐助推着轮椅进入客厅的时候就扫了过来,很快就发现了他原本一直缠到右手手掌关节处的绷带消失不见了,露出了一点还没完全愈合的伤疤。
他低头按了几下手机,然后对着佐助翻转了一下屏幕。
“大芥?”
【需要帮忙吗?】
备忘录的字体被贴心地调大了许多,足以让人在离他两三米的地方就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没事。”佐助摇了摇头,继续拿起了看了一半的书。
——
晚上七点。
手机准时响了起来。
“呐,佐助君,我现在已经在回宾馆的路上了,明天就回去啦,给你带了超~级好吃的和果子!”
五条悟明明没什么事,却还是每隔几个小时就要给他打电话漫无边际地说会儿话,从诅咒的背景,到中午吃了什么饭,什么都能让他说出花来。
“没有人能陪你聊天吗?”佐助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还在翻着书。
“但是我一离开学校就开始想你啦,你的声音怎么闷闷的,生病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某人直白的话语。
五条悟这个人,就算只是初次见面,甜言蜜语也仿佛不要钱一样地向外抛,任谁都看不出来表面的甜蜜背后其实是实力带来的傲慢与冷静,就像他那双眼睛一样,看似含情脉脉,实则少有人能被映进去。
“没有。”佐助把手机从书下抽出来放在一边,垂眼又翻过了一页。
“我听见翻页的声音了!你是不是没有专心和我说话!”
“是。”
狗卷棘在餐桌旁坐立不安,他只恨自己不会用咒力封闭自己的耳朵,否则就不用坐在这里听五条老师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而且,虽然宇智波君一直没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昨天和今天都这么有耐心地一直没挂电话,脾气真的是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