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索尔之烙印所赋予的特性让伯尼恢复力比常人快的多。
因此只不过在庄园内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他胳膊上那本就属于皮外伤的伤口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吃过早餐,一行人随之在胖贵族米契尔安排的本地人带领下,朝着一个叫伊维萨的子爵领赶去。
伊维萨就是那位失踪修道院院长的家乡,也是他曾经推荐屠杀案凶手前去任职的那个庄园所在。
然而几人抵达这里后,却并没有什么收获——
有着一位伯爵之子帮助,进入伊维萨后的调查自然是非常顺利的,从村庄内的农户到市集里的商人,甚至本地几位领主。
所有人都非常配合这次调查,特雷西的质询也能让百分之九十的谎言原形毕露。
可惜问来问去,还是没有人见到过那位失踪的修道院院长。
甚至有人声称最后一次见到那位院长的时间,还是半年以前……
“也许我们今天唯一的收获就是这袋钱币了。”
结束一天的大范围质询时,特雷西如此与伯尼叹气。
他指的是此刻伯尼手中一个天鹅绒制的蓝色小袋子,这是在不久之前一行人走在路上时突然捡到的。
里面一共有十二枚古帝国金币和二十多枚银币,堪称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法洛斯人可没有拾金不昧的传统,因此这钱自然是被他们笑纳了。
不过除了这钱之外,他们其实还有捡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比如说一颗石榴石,一把杀猪刀,一摞被压在石头缝内的空白羊皮纸……
虽说都不是什么太贵重的东西,但起码也能值点钱。
这种运气让所有人都颇感奇怪,因为捡到便宜这种事正常人一年也碰不上几次,今天倒好,一连好几起……
唯一不奇怪的只有伯尼本身了,只因每次有好运降临之前,他其实都是有隐隐直觉浮现的,因此能够抓住这种幸运,而不是匆匆错过。
这又是因为身上的天赋。
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的话,照这么来看,甚至不用工作,只捡钱就能衣食无忧了。
当然,对于一些人来说钱财其实不是那么重要,于是两人心思仍旧放在调查失踪案之上。
回到伯爵之子的庄园内歇息一晚后,第二天他们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仅剩的线索所在地调查。
……
“没有见到院长大人,最近都没有,院长每年只来三次左右,上次见到还是两个月之前呢。”
……
“推荐来这里管理牲口?我们这每年都有一些修士来工作,我们管这叫苦修。”
……
“没听说有什么矛盾,如果有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一个受雇佣帮修道院看管庄园的,每年只有在三日节时去报告一次,平时基本不会去修道院。”
……
年轻执事与庄园的主事人一问一答间,基本可以确定不会有收获了。
另一边伯尼倒是没有与他混在一起,而是在与这个庄园的仆人们“闲聊”。
看起来的确是闲聊,又或者说,是仆人们滔滔不绝地与伯尼讲述自身见闻,伯尼偶尔开口询问,更多时候则始终在倾听。
如果不明情况的看到这种现象,八成还以为伯尼是这座庄园里的常客。
只因不论是马厩的马夫,还是庄园的仆从,甚至厨房的厨子们,对于他的询问都没有任何抗拒,反而非常热情。
……
“我们这里消息最灵通的是苏菲大婶,庄园有什么动静她都知道……问过了啊?马厩那边你去了吗?”
……
“好吧,很抱歉我没有帮到你,不过我认为关于院长的事情,如果管家不知道,别人恐怕也不会知道……”
……
“再见,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可以再来找我,很乐意为您效劳。”
……
与一位叽叽喳喳的女仆结束谈话,伯尼漫步在庄园中继续寻找目标,最终他来到了文书的房间内。
本庄园的文书是一名衣着整洁的中年男子,所在房间内堆积满了账本与税收记录。
一开始他对于伯尼的出现还很警惕,但当伯尼笑眯眯地一开口,这位就忍不住多嘴了起来,
“我通常见不到院长,他对庄园的收支情况和农民们交了多少地租不太感兴趣,甚至我怀疑他连附近哪块地是归修道院所有的都不大认得清。”
……
“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没见有什么异常,就是问了问我们的薪资,然后每人每个月涨了一枚银币。我得说院长是个大好人,我曾经服务过三座庄园,还是头一次见到有给涨工钱的。”
……
“院长大人对我们这里的农民和农奴都很慷慨,要求管家每到节日都送上礼物。来之前你有看到其他地方的农民吧?我猜肯定有农民羡慕我们这边的待遇……”
……
文书的语气时而唏嘘时而感慨,一些原本不可能说给陌生人的话也都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了,最后甚至还不自觉抱怨了一句自己在乡下的老婆总埋怨他赚的太少。
这种家丑可能正常时候他连对自己朋友都不会说,现在却不自觉脱口而出了。
然而说这话的时候这位却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直到伯尼道谢并离开后,他这才渐渐有点回过味来。
“我没喝酒啊,怎么变得这么唠叨……”
挠了挠头,中年文书满脸困惑。
刚才那位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见到了一位多年老友,本能上就觉得很亲切,周围气氛也仿佛在家里一样轻松,于是他就忍不住多说了许多。
然而现在回想一下,他连之前那位叫什么都不知道……
另一边的伯尼可没理会被自己技能影响到的人事后在想什么,此刻他正被年轻执事找上门说起一个重要事情。
“去往凶手家乡调查的人在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特雷西边说边将一封信递过来,“你看看。”
伯尼接手一看,上面写的事情很简单。
凶手的父母在三个月之前突然猝死在家中,而后因为提前有立下遗嘱,财产全部被修道院所继承。
“你怀疑那位修道院院长图谋凶手的家产,所以谋害了凶手的父母?”伯尼抬眼询问。
“这个可能性很大。”特雷西回答,“而且如果这个可能是真的,那么凶手与魔鬼做交易的动机也就有了。”
说着,他见伯尼没回应,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觉得这个猜测是事实的几率有多大?”
教会执事一般情况下等于是一个小队的队长,日常管辖着多位助理执事,通常习惯于发布命令,却很少有与属下交流意见。
然而现在这位的话听起来却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不过两人对此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闻言后伯尼摇了摇头,“不好说,但我认为这个修道院院长并不是一个很贪财的人。而且如果他真的是为了谋财害命,又怎么可能给凶手复仇机会?”
特雷西闻言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皱眉沉思了起来。
随后不久,他突然转头打量起了这处庄园内的环境。
遍地鸡屎的泥土道路、简陋的建筑与布局、吵闹的环境,还有那些远远围观着的,各年龄段都有,却普遍长相不太好的妇女和男人……
“你说,这地方既没有年轻漂亮的女仆,也没有需要重视的财产……”
年轻执事若有所思地看向伯尼,“为什么那位院长要每隔几个月就来住一段时间?”
“也许是日常巡视修院的土地?”伯尼顺嘴说道。
“不可能,修道院是脱离世俗的宗教生活场地,修道院的院长是大家宗教生活的模范与父亲,他的主要职责是维护修道院内秩序,引导大家虔诚向善,世俗方面是不需要他来管理的……”
年轻执事如此喃喃着,突然转身走向了不远处随行的本地管家,似乎想到了别的什么线索。
伯尼见此笑了笑,随即踏步跟了过去。
于是不久之后,他们从院长每次前来都会居住的房间中找到了一点线索。
“好吧,现在我们已经了解到,那位修道院院长也不简单了。”
看着房间窗沿上那明显有多次踩踏翻越才形成的一些摩擦痕迹。
特雷西转头与伯尼说道:“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一个人在自己家中时却像个小偷一样,进出不走门?”
伯尼没回答,这话也用不着回答,因为事情很明显。
他们于是顺着窗户查起了外面的线索。
生长低矮,明显有被踩踏过的草地、颇为松动,稍微用力就能搬开的木墙栏杆、一条通往旷野的小径,一片烧成灰烬的树林……
用了一天时间查找,伯尼他们最终来到了灰烬树林内明显是一片建筑废墟的地方。